次日一早,按照雙方的約定,剛過寅時,蚩尤和共工的營寨里便開始生火造飯,和進行戰前準備了,卯時一到,他們便各自率領著自己的隊伍正式開拔了。
為了出其不意地起進攻,雙方在行軍過程中皆不打火把,全部都模黑前行,人餃枚,馬勒口,悄無聲息地向顓頊的營寨逼近,雙方在抵近顓頊的營寨後,又進行了簡單的休整,靜靜地等待著卯時三刻,以舉火為號,同時起進攻。
時辰一到,就見顓頊的營寨東西兩側突然就亮起一片火海,緊接著兩邊的喊殺聲也同時震響起來。
伴著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共工率領本總軍馬便沖進了顓頊的西邊營寨,並與營寨的守軍立時便廝殺在了一起。
然而,此時東邊的蚩尤卻還只在原地聒躁,遲遲也未曾向前挺進半步。
原來,那蚩尤于戰前便已經听取了苗出的建議,決定實行積極聯盟、消極應戰的策略。
苗出對蚩尤說道︰「現在跟南兵結盟,目的是為了一起打敗黃帝,而打敗黃帝之後,則與南兵也不免一戰,到那個時候,南兵的實力會大大增強,而我們也已經沒有再以聯合的力量了,雙方若打起來的話,最終誰勝誰負就很難說了。
所以,與其他那時再拼個你死我活,倒不如現在就做好籌劃,為將來打好基礎。
我們現在跟南兵聯盟,除了要借助南兵的力量消耗北軍,與此同時,還要使南兵的力量也相應的消弱,待到將黃帝擊敗之後,我們就會有足夠的力量,將南兵也一舉擊潰,到那時,天下便盡歸其我蚩尤部落了。」
對于如此深謀遠慮的籌劃,蚩尤自然是拍手叫好,並堅決實行的了,所以,他現在只是吆喝卻不出力,就等著共工把顓頊的兵力都吸引過去了,他好最終坐收漁利。
蚩尤的計謀共工並不知情,此時的他沒費多少力氣,就已經沖進了顓頊西邊營寨的月復地,大軍基本上都已經入了寨,而受到的阻力卻並不大,對此共工感覺有些納悶,隱隱約約地覺著有些不對勁。
正在共工疑惑之間,突然從後方營寨外便殺出數隊人馬,生生截斷了共工的退路,將全部的南兵都包圍了起來。
共工一下子就慌了神了,他這個時候才意識自己中了埋伏,于是便趕緊指揮著大軍奮力往外沖殺。
然而,圍堵之兵甚多,將共工大軍的退路封得嚴嚴實實的,連只鳥兒都飛不過去,此時才開始往外沖殺,為時已晚也。
再加上共工的大軍人數眾多,全部都被圍困在垓心,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陣形根本就舒展不開,將士們既揮不了刀,又刺不了戟,只能是前後推搡,你擁我擠的,結果費了半天的勁,戰死了志堆的將士,竟不能前進半步。
共工看到眼前的情景,真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撲跳和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心情萬分沮喪。
就在共工大軍已經月復背受敵,進退維谷的時候,蚩尤才率領自己的軍隊,開始向顓頊的東寨沖殺過來。
事實上,蚩尤的延遲攻寨戰術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從他們亮起火把開始聒躁的時候起,顓頊的東寨從來就沒有慌亂過,好像早就已經做好了迎擊蚩尤前來攻寨的準備,全營寨既沒有因為西邊的戰事吃緊而慌忙跑過去增援,也沒有因為蚩尤大軍在營前聒噪搦戰而隨意出寨迎敵,而只是按兵不動,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這些情況,蚩尤並沒有太在意,而隨軍出戰的苗出卻早就已經注意到了,也斷定這其中必然有詐,但他卻並沒有建議蚩尤放棄進攻,因為他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們現在所處的境況,他們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
因為,試想一下,西邊的共工已經跟北軍打起來了,東邊若是還沒交戰就撤兵,回頭該如何向共工和蒙術等人交待呢?
搞不好,剛剛建立的聯盟關系就會土崩瓦解,這樣的話,全盤的計劃就都要泡湯了。
同時,苗出在心里轉念又一想,顓頊的兵力畢竟有限,現在西邊共工已經將大部分兵力都已經吸引過去,這東邊的營寨里即便有埋伏,也無需畏懼,因為自己的蚩尤大軍在兵力上佔有絕對優勢,打起來的話肯定不會吃虧。
經過綜合考慮,苗出最終並沒有跟蚩尤說出自己的擔憂,而是跟隨著他一起殺進了顓頊的東寨大營。
蚩尤的大軍一進入東寨大營後,就遭遇到了跟共工一樣的情況,沒過多久,其後路就被隨後趕來的伏兵給截斷了,就像共工那樣被前後夾擊著團團圍在了垓心,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蚩尤見狀十分恐慌,便連聲大喊苗出的名字。
苗出听到蚩尤的呼喊,一邊努力往蚩尤跟前擠,一邊大聲對蚩尤喊道︰「我們中了埋伏,已經被包圍了,趕緊下令撤退吧!」
听了苗出的話,蚩尤的心里更慌了,便指揮著大軍倉惶調頭往回殺來。
苗出一邊隨著蚩尤往外沖殺,一邊立于馬背之上觀察著整個戰場的局勢,他四下里看了又看,越看心里越困惑起來,因為他現,顓頊的兵力遠遠不是戰前所探知的那麼多,而是至少增加了一倍,正是因為如此,他現在才能有能力,把從東西兩邊前來進攻的敵軍,同時都給包圍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苗出倒吸了一口涼氣,感到十分不思議。
正在此時,前方攔截的隊伍中閃出一員大將,大喝一聲道︰「蚩尤,那里走!還不快快下馬就擒!」
苗出定楮一看,只見來人鶴童顏,英姿勃,橫刀立于陣前,胯下一匹神獸坐騎,獨角獅頭,龍嘴虎身,尾如蒲扇,足如熊掌。
苗出看過後大吃一驚,差點兒沒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不說細看那橫刀截道之人,單是見到其胯下這四不像的神物,便知道這來者並非別人,正是黃帝本人。
蚩尤也早將黃帝認了出來,著實大吃了一驚,乃長嘆道︰「我命休也!」
這時,苗出很快便緩過神來,這一下也徹底明白了當前的戰場局勢,原來是黃帝的援兵已經提前到了,便對蚩尤喊道︰「將軍勿慌,天不亡我也!」
「天不亡我?」蚩尤疑惑地問苗出道,「何出此言?」
苗出乃答道︰「我方才已經觀察了許久,顓頊的營寨皆為面南而修,其北邊的防御工事修得要比南邊的弱得多,且這邊的守兵也相對稀少很多,正是我們突圍的好去處。」
听苗出這麼一說,蚩尤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便又指揮全軍奮力向北突圍。
經過一番激烈的廝殺後,蚩尤果然就從營寨的北邊打開了一個缺口,將士們蜂擁而上,爭先恐後,相互踩踏致死者無數,好不容易才全部突圍了出來。
然而,黃帝那肯輕易就放過他們,率領著部將們在其身後窮追不舍,跑得稍微慢一點兒的蚩尤將士,無不成了黃帝大軍的刀下之鬼。
蚩尤好不容易才沖出了包圍圈,那里還敢戀戰,听到身後將士們鬼哭狼嚎的呼救聲,他也不敢有絲毫地遲疑,只能是率領著殘兵敗將,改道向東一路倉惶逃躥。
盡管蚩尤已經逃出了包圍圈,黃帝卻依然不肯善罷干休,帶領著部將繼續乘勝追擊,一口氣把蚩尤趕回到了他原來的營寨。
蚩尤一跑回自家的營寨,心里就踏實了許多,也就不再繼續逃了,而是開始積極防御,想借助現成的工事,與黃帝決以死戰。
而黃帝大軍一路追至蚩尤營寨外,也收住了陣腳不再向前追殺,而且就地安營扎寨,與蚩尤對峙了起來。
東邊的戰事由此暫時告一段落,我們再回過頭來說說西邊的戰況。
話說,共工率領的南兵想要沖出顓頊包圍圈,但往外沖殺了好幾回,都被營寨外的伏兵給殺了回來,將士們走投無路都甚為恐慌,個個都感覺已經到了只能坐以待斃的地步。
這時候,實然就听到空中有人對喊道︰「將軍及眾將士勿慌,快快向北沖殺!」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節並騎乘著她的飛龍坐騎,正在空中飛來飛去。
共工听到節並的喊話後,停下來辨識了一下方向,確認了一遍東西南北後,這才指揮著南兵往節並所說的方向突圍。
南兵經歷了多次突圍失敗後,差不多都已經絕望了,現在突然听到節並喊著向北沖,知道那邊必有生路,于是個個精神為之一振,爭先恐後地跟著共工往前沖殺,這才像蚩尤大軍一樣最終沖出了顓頊的包圍圈。
出了營寨,向北便已經進入到了黃帝的領地,由于地形不熟,再加上一路上岔道頻多,南兵很快便分散成了三支隊伍,一支由共工帶領,另一支由刑天帶領,還有一只則由節並指揮。
針對這種情況,顓頊也將追兵一分為三,自己帶著應龍追擊共工,常先率軍追擊刑天,至于節並則由嬌極帶兵追擊,而整個營寨則只留下大鴻及少量將士鎮守。
刑天和節並帶領的隊伍,跑出去沒多久都改道向南,最後又在南歸的路上踫巧遇上,隨即便合兵一處,由節並在前面開路,刑天于隊尾斷後,大軍且戰且退地回到南地。
而共工卻在黃帝的領地里迷失了方向,在顓頊的窮追不舍下,慌不擇路地到處亂躥,根本找不到正確的回歸之路。
將近正午的時候,共工帶著殘兵敗將便來到了一處叫不周山的地方,只見那座山綿延數百里橫亙在眾人面前,山高萬仞,主峰之巔多是冰雪皚皚,山上多懸崖峭壁,樹木稀少,怪石嶙峋,根本找不到通行的道路。
共工立于山腳下,看到身後跟著的將士已經不足千人,且個個筋疲力盡,狼狽不堪,再往不遠處看去,顓頊的大軍已經也追至近前,一字排開重重疊疊地擋住了退路,便仰天長嘆道︰「此乃我葬身之地也。」
浮游和相柳連忙上前勸慰道︰「將軍勿憂,我等拼死也要護衛著將軍殺出重圍去。」
眾將士也異口同聲地高呼︰「誓死護衛將軍殺出重圍!」
共工擺了擺手,瞅著遠處的追兵怒目圓瞪,乃大聲喊道︰「想我共工一生戎馬,經歷了無數的征戰,今日竟敗在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手下,落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境遇,我心不甘啊!」
共工說完,最後看一眼面前的這些將士們,然後冷冷一笑,一頭便撞在了身旁的一塊大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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