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先生,我父親他……他怎麼樣了?」李思睿滿臉焦躁的樣子,上前問了一句醫來德。
醫來德頓了頓,這才搖著頭,用很深沉的語氣對著他解釋道︰「李公子,鄙人說實話,還請公子不要太過于傷心吶?」
李思睿听完醫來德的此番話,忽然有些眩暈的向後退了退,腳步癱軟,幾乎跌倒在地上,幸好被醫來德給急忙攙扶住,急切的說道︰「李公子,你還好嗎?」
過了好一會,只是閉著眼楮,額頭上直冒冷汗的李思睿突然睜開通紅的眼楮,顫抖著雙手,一把抓住醫來德的手臂問道︰「那我父親……還有救嗎?」
「哎……恐怕這次凶多吉少吶,如若是你父親只是傷了筋骨,想必鄙人還可以施展醫術,可是你父親是從高空摔落下來的,以至于現在五髒六腑都幾乎破碎,恐怕……恐怕……除非再有神草,可是神草百年一遇……想必……」醫來德看著李思睿焦躁的神情,覺得實在是沒有辦法再隱瞞下去,只好說了實話。
「不……不是的……醫先生,您的醫術不是很高明嗎?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父親啊,父親是因為我的事情才會這樣的,如果父親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大不孝,會遭天打雷劈的啊……到時候我就算死了,也無臉再見祖先們啊?」李思睿這會神情渙散的繼續對著醫來德說著,就在這時候,李靜婉突然從門口跑了出來,喊著嗓子對李思睿叫道︰「大哥……父親醒了!」
李思睿听完,一把放開醫來德的手臂,一個踉蹌轉身,便已經朝著房子里面跑了進去,而醫來德也只是咧著嘴,好半天按揉著被抓疼的胳膊,也隨即跟了進去。
「父親!」李思睿像瘋了般沖進去,連跪帶爬靠近這會微微張開眼楮,嘴巴一張一合想要說什麼的李代跟前。
「父親?」李思睿靠近,顫顫抖抖的一把抓住無力垂放在床邊上的父親的右手,並且把自己的臉貼在父親手背上,眼淚一涌而下,而李靜琬也慢慢跪倒在床頭,她兩只手緊緊抓著床邊,開始無聲息的慟哭了起來。
李代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兒都在身邊,這才干涸著嘴巴,咽了一口唾沫,用從喉嚨里面發出的聲音對著他們兩人說道︰「都……都別哭了,這麼大了,也不怕……別人笑話。」說完話,便已經喘著粗氣,只听得從喉嚨里面發出︰「吼吼……」的沉悶響聲來。
「父親,您別說話了,會好起來的。」李思睿一邊哭紅了雙眼,一邊安慰著看似奄奄一息的父親。
等到李代緩過了氣,這才慢慢抓過頭,眼巴巴的望著李靜婉,一行熱淚從眼角流了下來,並且聲音有些哽咽的對著女兒說道︰「靜婉啊……都成大女孩了……就別再哭了啊……人各有命,好好照顧好自己啊。」
她听完,終于淚崩,,趴在父親身上,從先前有些膽怯的無聲哭泣換成了哀哀嚎哭。
李思睿听著自己妹妹傷心欲絕的哭泣聲音,他想靠過去安慰,可是沒有想到,就在下一秒鐘,李靜婉突然紅著眼楮,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推開疼愛她的哥哥,大聲呵斥道︰「你滾開!如今父親都成這樣了……是你害的,你還我父親!你還我父親!」
李靜婉說著的同時,便已經伸出手,絕望的在李思睿的胸口狠勁的捶打了起來,而李思睿則一句話都不吭,任憑妹妹打著自己。
「咳咳……靜婉……靜婉……快停下來……」李代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如今為了他,幾乎決裂了關系,他這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伸出一只還沒有被摔折的右手,阻擋在了他們兄妹之間,也許是因為他的動作太過于猛烈,一口殷紅的鮮血瞬間從他口里噴涌而出。
鮮血從李代嘴里噴灑了出來,噴了李靜婉一肩膀,灑了李思睿一右臉。
頓時,空氣凝固了,李思睿和李靜婉兩人都蒼白著臉,慢慢轉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父親早已經閉起了眼楮,再次沒有了動靜。
李思睿呆滯了幾秒,扯著嗓子,絕望的對著身後的醫來德大聲喊道︰「快救我父親!」
時間仿佛對于此刻的每一個人都很難熬,不知道過了多久,醫來德終于又讓昏迷的李代清醒了過來,這會,李靜婉表現的已經比原來安靜了許多。
李代這次雖然醒了,可是此刻的他明顯已經比原來的傷勢更加嚴重,除了從他嘴里面不斷流出的血漬看,他的生命氣焰已然已經有一半在天外飄忽了。
李代看了看李靜婉,艱難的再次搖搖頭,這才伸出顫抖不已的手,示意讓這會只是遠遠站著的兒子也走過來。
「父親。」李思睿步履蹣跚的走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李代床邊上,這時候的李代,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眨巴了幾下有些渙散的瞳孔,戰戰兢兢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
李思睿和李靜婉兩人都同時有些驚呼的互相看了看,李代這才開口,聲音小的像只在夜空中不斷覓食的無助蚊蟲一樣說道︰「我兒……兒……打開……看看……」
李思睿听完,繼續流著眼淚,用顫抖的雙手慢慢接過折疊好的紙,並且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抬起頭,看著李代哽咽的問道︰「父親?這是?」
李代假裝很輕松的笑了笑,解釋道︰「我兒看看……便知道了……」說完,已經因為力氣用盡,再次很疲乏的合住了雙眼。
「父親?」李靜婉哭腫了雙眼,很小聲且很擔憂的叫喚了一聲閉起眼楮的父親,而醫來德則在一旁提醒道︰「噓,小點聲小姐,讓你父親休息一會。」
李靜婉听完,安靜的點點頭,擦了擦阻擋了她視線的眼淚,也靠近李思睿,兄妹兩人一同看起了信紙上的字,只見有些泛黃的紙質上面用毛筆寫著恭恭整整的字體︰
吾兒收,為娘諫之︰
想必時隔二十余秋,吾兒以為大人一般,為娘隨已離開人世,但為娘走之安心,為娘曾擔憂吾兒當初年齡甚小,不會理解爾父之難處也,故此為娘曾將書信留于爾父,命之,此信只許爾長大成人,方能讀之,想必爾父是守諾之輩,當今看來,爾父不愧為為娘之大幸也,為娘曾知,吾兒曾怨恨于爾父,覺之為娘患大疾為爾父管理不周而所得,其為大錯也,爾父乃一代良臣,曾為報效朝廷,周之邊患大災,十日不得入眠,為娘得之痛心,牽掛于爾父,所以然,于為娘天命到期之時,固不動聲色驚擾于邊關之外之大丈夫,為娘雖走矣,但此生,吾對爾父之情意猶在,望吾兒從此時,勿怪罪于爾父,爾父一直愧疚于此事,望吾兒懂之,敬之,為娘願在天之上,保佑吾之一家,平安長興,並弘揚于爾父之大智,既而報銷吾唐,永之太平,為娘雖走,安心……
當李思睿讀到這里的時候,早已經泣不成聲,他原先一直抱怨自己的父親沒有及時照理好母親,以至于她的母親就這樣死在了沒有丈夫照看的日子里,可是當他看見這封信,才突然明白,原來這麼些年,是他一直錯怪了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