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姑娘?荷花姑娘等等我?」
荷花一人單薄的身影,在街道上獨自走著,忽然听見身後有人喊她,于是慢慢停下腳步,失神的轉頭望去,才發現是安家的門丁山叔。
山叔見得荷花留住了腳步,這才急忙趕上去前去,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荷花姑娘走的可真夠快……我們老爺吩咐了,說讓我給你帶些銀兩。」說罷,捧上一袋厚重的銀兩,放在她眼前。
她安靜的看了一眼錢,眉目緊縮,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哦,是這樣的,我們家老爺覺得對不住姑娘,就吩咐我給你點盤纏,好給你贖身,仔細點點,這些也足夠給你贖身,並且出去找個謀生的路子了。」山叔滿臉虔誠的說著。
荷花听見,臉色慘白的沖著他笑了笑,眼神雖然瞧著來時的方向,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對其道︰「大叔,謝謝你,麻煩你告訴安老爺,他的好意荷花心領了,只不過荷花離開公子以後,無論走到哪里,心都已經流浪了,再者說,相必較起來,醉紅樓那邊倒是親切些,你回去吧,這條街道我最熟悉不過了,不會有事的。」
說罷,她欲轉身,卻被山叔給再次叫喊住了︰「荷花姑娘,我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視錢財為身外物,可是老爺吩咐過,說是勸你一定要收下這筆錢,好給你退路啊?」
「不用了,謝謝你,你把錢還回去吧,荷花命賤,用不著這麼貴重的禮物,可是,你們少爺他……還好嗎?」
這才剛分開多久,她就已經惦記上了安冰,從她失望的眼神可以看得出,她這會也有些許的抱怨,抱怨心上人沒有能來送她最後一程,而一旁的山叔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他也很想告訴她自家少爺不能來送行的原因,但是一想到老爺下的命令,便又把話活活吞進肚子。
荷花見山叔不說話,再次禮貌的點點頭,轉身絕望的朝著前面大步走去,山叔反應過來,朝著前面喊道︰「荷花姑娘,既然你不要錢,那麼我給你租輛馬車好送你回去啊?」
「不用了大叔,荷花自己走走。」說罷,她沖著呆呆站著不動的山叔揮揮手,單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迷霧當中。
山叔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捧著的銀兩,不禁感嘆一聲︰「哎,多好的一位姑娘,老爺這是何必呢,多年以前成芝麻爛谷子的事情,總是拿來威脅少爺,哪怕給這位姑娘一個妾身的機會,總比掃地出門的好啊……」
嘀咕完,山叔則朝著安府的方向走去,就在快要進門的時候,低著頭,差點迎面撞上了正要往出跑的朝子︰「哎,朝子,怎麼是你?這麼晚了,你慌慌張張是要去哪里啊?」
朝子定楮一看,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哦,山叔啊,怎麼是你,那個……那個我出去一趟,哦,對了,你見著荷花姑娘了沒?」
「荷花姑娘,她……她已經走遠了,怎麼,你找她有事啊?」山叔回答了一句。
「哦……沒有……這個……這個手絹是她剛才落在院子里的,我想還給她。」朝子臉色發紅,結巴的解釋一句。
「噢,是這樣啊,她已經走遠了,要不你去追一下?還有朝子,你怎麼就知道這塊手帕是人家姑娘的,難道你就沒有看錯眼?指不定是府上哪個小丫鬟的呢?」
朝子听見,急忙解釋道︰「方叔,咱們府上哪個丫頭能繡出這麼好的花案來啊?」說罷,朝子很輕柔的在手帕上模了模。
這一幕,看在年長的方叔眼里,他想說什麼,但覺得自己還有事要給老爺交代,于是也就罷了,只是拍了拍朝子的肩膀,提醒了一句︰「朝子啊,像我們這種下等人,只管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便是,其他的事情……我看,等主子發話了,我們才有權利去做。」
方叔說了一些很深沉的話,朝子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遠處彌漫的夜霧,努力點點頭,跟著方叔走進大門,並且慢慢上好了門閂。
「什麼?沒有要?怎麼可能?這紅塵出身,難不成還不待見錢財?」安福來突然猛然拍一下桌子,表示不解,對著一旁低頭站著的山叔嘮叨著。
山叔也只是點點頭,恭敬的回了句︰「老爺,其實小的覺得我們對那姑娘有成見,她雖說是紅塵出身,但也是一個性格如秋菊的姑娘,我們是不是對她有些狠了?」
安福來听完,安靜的轉身看著山叔,不出一聲,而山叔突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其面前,低頭認錯︰「老爺,小人說錯話了,還請老爺不要見怪?」
「哎,起來吧,其實你說的對,我也覺得自己對那姑娘有些狠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啊,你想,安冰這個沒頭腦的楞小子,為了她,當時做出了那麼沒有理智的事情,我現在想想都還後怕啊,所以,我哪怕讓那姑娘受傷,也不要失去我這麼一個唯一的兒子啊。」
山叔听著,被自己老爺扶了起來,這才也回應一句︰「小的也知道老爺的難處,哎,現在看來就只能委屈那姑娘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安福來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問道︰「哦,對了,馨憶那倔驢子怎麼個狀況?」
「回老爺,听值班的丫鬟說,她還在大廳跪著呢,一直長跪不起,沒人能知道她在想著什麼。」山叔回答一句。
安福來听完,擺擺手,安靜但有些疲憊的說道︰「哎,那性格太倔強了,不過就讓她跪著去吧,想通了自然就會起來,只不過明天是他們倆人的婚期,還得麻煩你,早些起來,快馬加鞭多給左鄰右舍發發喜帖,事情操辦的倉促,我也只是以防萬一吶。」
「是,老爺,小的知道了,明天就和府上的下人們一同操辦,保證讓少爺的婚禮完美進行。」方叔說罷,看著老爺疲乏的打著哈欠,他自覺退出房門,輕聲關門,嘆口氣,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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