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狠毒,棋子的誘惑,175.所謂舅舅
芙萩回到府里,思忖著穆雲橖所相告的事情。愛夾答列
那個查瑾妃家世的人,肯定是接連吃虧的二皇子,只是他查瑾妃家世……莫不是想在其家人身上動手?若真這麼做,可真是愚蠢。瑾妃身為寵妃,一旦家人有個閃失,皇上能不詳查?那麼,二皇子是想籠絡柳家人了?不知是怎麼個籠絡法。
罷了,到底是柳如玉的家事,她何必管的太寬。
「血一,命子規告訴瑾妃,有貴客拜訪柳大人。」把消息告知就足夠了,該怎麼做,柳如玉心中有數。
若說起來,這柳如玉也有些意思榛。
年前皇上就有意擢升其父官職,畢竟堂堂最受寵愛的瑾妃之父只是個小小縣令,即便旁人無話,皇上都覺得薄待了她。然而皇上的意思剛表露出來,柳如玉卻婉拒了。雖說依靠裙帶升職不太光彩,可在朝中這類事情不在少數,況且皇上也沒給什麼高官位,許多人都猜不透這位瑾妃的心思,不少人還暗笑其愚蠢。
芙萩倒是揣摩出了幾分。
柳如玉是怕家世太顯恩寵太過,反遭嫉恨,她一人不要緊,父親卻是個膽小怕事的,官位低些反倒好。再者,柳如玉在宮中根基不深,為家族謀利的事不急,父親倒罷了,族中子佷有能耐的提攜一二才是正途也。
「側妃。」柳媽突然進來,看眼中神色似有什麼要事。
芙萩朝朔月使個眼色,朔月便將房中的人都遣了出去。
柳媽這才低聲稟道︰「今天王庶妃的那個娘家舅舅又來了。奴婢本來沒在意,只是無意中看見駱側妃抱著承暉小公子去了王氏那兒,這可稀奇了。那男人就算是娘家舅舅也是外男,駱側妃去了,卻不見避出來,這傳出去像什麼樣子?再者,奴婢總覺得王庶妃在算計著什麼,請個大夫用得著偷偷模模嗎?」
「只怕不是王氏要請大夫,而是給駱側妃準備的。」芙萩斂目沉思,驀地猜到一個可能︰「這駱子琳有了!」
柳媽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這、不會吧?」
「再過兩天太醫就來府里例行診脈,是不是,到了那天就知道。這兩日你要仔細盯著,她既然偷偷模模的不欲人知,肯定有所圖謀。左右只是兩天罷了。」芙萩覺得那兩人不外乎是嫁禍的手段,她還真是一點兒不怕。
忽然目光一凜,芙萩又想到一層,如今王氏可是駱子琳的軍師,這件事定是王氏出的主意!
王氏的兒子養在駱子琳身邊,若駱子琳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承暉就會被嫌棄了,畢竟抱養的哪有親生的好?承暉在東院,便佔了駱子琳名下長子的分位,即便駱子琳生下再多的兒子都得排在承暉之後,駱子琳豈能情願甘心?王氏絕對不會想不到這點,所以,她這麼積極的為駱子琳出謀劃策,弄不好真正的目的不是嫁禍,而是弄掉駱子琳的孩子。1
唯有駱子琳永遠沒有親生兒子,承暉才能永遠被駱子琳需要。
那兩人如今那般親密,她便是有心提醒,恐怕還會被當成驢肝肺。
眼神閃動兩下,她問道︰「王庶妃的娘家舅舅走了沒有?」
「奴婢回來時尚未離開。」
芙萩立刻低聲吩咐︰「柳媽盯他不是一兩天了,趕緊在他離開的路上想個辦法將他困住,最好鬧到我跟前來。」
對付王氏,就先從她這個冒牌舅舅開始!若真拿此人身份說事,恐怕王氏不死也褪層皮,哪還有余力去算計羅自力的肚子!
柳媽辦事果然干練,一刻鐘後就見管事的錢媽領著幾個人到了西院。其中有一個身著灰褐長衫的矮瘦男人,約莫四十來歲,留著山羊胡須,半低著頭,垂在兩側的手微微發抖,可見這人十分的緊張。
幾個人齊齊跪下,錢媽上前回話︰「啟稟側妃,這兩個丫頭手腳笨重,本是給側妃送兩只汝窯花瓶,卻在路上給踫碎了一只,還弄傷了親戚。老奴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側妃處置。」
「親戚?誰的親戚?」芙萩明知故問。
「老奴嘴笨,沒說清楚,側妃見諒。」本是無意一句,錢媽卻猛地想起不是什麼人都能說是王府的親戚的,便忙指著那男人說道︰「這是王庶妃的娘家舅舅,今兒來看望王庶妃的。」
「哦?」芙萩仔細打量兩眼,連忙笑著擺手︰「既然是王庶妃的舅舅,怎麼能跪著呢,快起來吧,若是讓王庶妃知道,還以為我苛待這位舅舅呢。」
「不敢不敢。」這人知道莊郡王府里管家的是最得寵的陸側妃,這回又是這樣情形下見面,哪能不害怕。一邊謝恩,一邊站起來,腿還抖了抖,惹得一旁小丫頭們個個低頭竊笑。
芙萩瞥了一眼,先把他晾在一邊,轉而處理花瓶的事兒。
「你們兩個怎麼毛手毛腳,一只花瓶都拿不住?你們可知道這一只汝窯的瓶子得多少銀子?」這事說起來極好處置,她卻偏偏故意扯話篇兒,不外乎是拖延時間罷了。
「側妃恕罪,奴婢們真不是故意的,的確是一時腳滑了。」兩個丫鬟嚇得變了臉色,當時送瓶子時便知道瓶子的貴重,把她們賣了都賠不起,若是主子真追究起來,她們的小命估計都沒了。
看見柳媽朝自己打眼色,芙萩心領神會,便說︰「我見你們平時里也算穩重,若是打壞了旁的東西,我也不計較,只是這回不得不罰。你們兩個扣三月的月例,到漿洗房去吧!」
「謝側妃!謝側妃!」雖然漿洗房的差事辛苦,可能逃過板子又僅僅只罰三月月例,實在是難得了。
芙萩令錢媽領著其他幾個先退下,然後笑著問站著的男人︰「不知怎麼稱呼?」
「草民姓杜,杜松,家里開著個綢緞鋪子,若陸側妃不嫌棄,稱呼一聲杜掌櫃便是。」杜松有些做賊心虛,嘴里帶著笑,一點兒不敢抬眼朝上看。
「杜松?這名字好,若杜掌櫃不說,我還以為你是開藥材鋪子的呢。」芙萩雖對藥材了解不多,可也知道這杜松是一味中藥,想必杜家在起名字上也用了心的。杜松一听這話便止不住一抖,連連陪笑,只覺得後背都濕透了。
「稟側妃,王庶妃來了。」
芙萩抬眼朝外望,果然看見王氏進來,盡管掩飾著,其眼中仍是泄露出一絲焦灼。
「妾給側妃請安,側妃萬福。」王氏穩了穩心神,一分擔憂兩分疑惑的問︰「妾听聞家舅來了西院,不知是否沖撞了側妃?」
「沒什麼,不過是杜掌櫃險些被毛躁的丫頭弄傷了。」芙萩簡單的一語帶過,兩分興味似的目光落在杜松身上︰「原來這就是王庶妃的舅舅?听說是做綢緞生意的,鋪子在哪條街?叫什麼名字?下回我也去光顧光顧。」
王氏倒是坦然鎮定︰「在南城,舅舅一家去年才來京城,開了間小鋪子罷了,里頭東西簡陋,哪里配得上側妃。」
芙萩听了這話心下暗忖︰王氏一向是謹慎,既然敢讓人冒充舅舅,肯定有所布置,這麼毫無準備的單刀直問,定是討不得什麼便宜。不過,話已經出口了,讓她擔心受怕一場也好,指不定露出的破綻更多。
「王庶妃這麼說可不對了,我看杜掌櫃像個有本事的。況且能舉家入京,在京城開個綢緞鋪,能沒幾分手段?若杜掌櫃真不好,你也不會和他關系如此好了。」芙萩每說一句,王氏手里的帕子就緊一分,偏偏臉上還掛著得體溫柔的笑,著實厲害。
杜松哪敢再開口,一頭冷汗的站在旁邊,幾乎暈過去。
王氏與杜松兩個再笨也听得出來,陸側妃是起疑了。
王氏怎麼也想不透,陸芙萩深居內院,怎麼會突然對她娘家舅舅起疑?莫不是誰說了什麼?
這步棋她布置了兩三年,首尾都做的整齊干淨,只要不往深了查,這杜松就是她舅舅!原本她看中的是杜松的女兒,打算對方學醫到十五歲便將其安排在身邊做個丫鬟,哪里知道對方突然一場急病死了。她在王府的日子已然艱難,後來又懷孕,沒有多的時間再去物色別人,無奈之下,只好弄出這麼個舅舅來。
「杜掌櫃的生意肯定很忙,我就不耽擱了,有空只管來看王庶妃。今兒的事,是府上的丫頭笨手笨腳,還望杜掌櫃不要放在心上。」芙萩委婉的送客,又命碧珠取些東西賞給他,算作壓驚。
「多謝陸側妃賞賜,草民告退。」杜松趕緊謝恩,捧著東西走了。
王氏不敢再糾纏方才的話題,便故意岔開︰「側妃不是去安郡王府嗎?今兒回來的倒是早。」
芙萩倒也沒多糾纏,順著她的話說︰「你也知道安郡王身子不好,正養病,那邊府的安郡王妃與趙側妃都憂心著,我哪兒好太打擾。」
「那倒是。」王氏又說了兩句閑話,便起身告辭。
芙萩沒挽留,等著人走了,便吩咐柳媽盯緊了,王氏肯定有所動作。只要王氏將注意力從駱子琳的肚子上挪開,管她怎麼動都不怕,倒不是她多想護著駱子琳,也不是有什麼善良仁慈,只是如今穆雲棣不在府里,若駱子琳出了事,她這個當家人難辭其咎。
駱子琳……真的懷孕了嗎?
靜下心來,她仔細想了想,竟說不出心里什麼感覺。悵惘、失落、羨慕?或許這些都有,卻偏偏沒有絲毫嫉妒,甚至連酸楚都少了,遠不如當初對魏彤和王氏。所以,她的情緒只是因為上輩子不能生孩子,這世不願生孩子,而不是因為駱子琳孩子的父親是穆雲棣。
自從魏彤死後,她對穆雲棣的感覺就淡多了,對這座莊郡王府的感覺也淡多了。
兒女情愛,再次想起這四字,竟有種恍然若夢的縹緲感。真諷刺!前世,自己算是年幼無知吧,什麼情啊愛啊,再美好也是水中花鏡中月。如今麼,算是看開了吧,輕松多了。
「血一,請莊主查查杜松。」
王氏好歹是官員之女,想要弄個冒牌舅舅出來不容易,定不是她一人辦得到的,家里肯定出了力並幫忙掩護了。既然查麼,肯定從根源查起,對于明毓來說,這事兒不難。
當天晚上,柳媽來回消息︰「王庶妃回到住處就沒出來過,卻悄悄遣院中的嬤嬤往外遞了消息,奴婢命人跟了,送信的人去了那家綢緞鋪。奴婢沒敢打草驚蛇。」
「東院那邊倒也安靜,只是听說駱側妃胃口不佳,晚膳沒怎麼動,直到這會兒還守在小公子床前呢。」柳媽擰擰眉,想不明白︰「奴婢怎麼總覺得駱側妃行事透著古怪呢?」
「不怕,盯著就是了。」芙萩想的卻是,如今穆雲棣不在,駱子琳做的再說能給誰看?答案只有一個,舒妃!
果然,翌日天剛亮就見東院來了丫鬟,說駱側妃想帶著小公子去宮中給舒妃娘娘請安,請她往宮里遞牌子。她們是皇子媳婦,不像旁的命婦需要提前兩三天遞牌子排隊,一般當天的牌子當天就能排下來。駱子琳如此突然,不外乎是怕她有所防備。
「知道了,你去回駱側妃,準備車馬要花時間,請她不必忙。」芙萩打發走了小丫鬟,嘴角勾了冷笑,喚來王喜︰「去太醫院請太醫,我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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