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狠毒,棋子的誘惑,176.內有故事
東院里,駱子琳特地選了件淺碧色衣裳,臉上妝容畫的很淡,白粉撲的多,頭上也只兩根簪子素淡飾物,整個人瞧上去頗有幾分弱風扶柳的嬌柔感。1對鏡自照,滿意的點頭,一面在心里盤算入宮後的言行舉止,一面靜靜等著時間。
然而沒等來出府的消息,卻見柳媽領著個太醫來了。
「奴婢給駱側妃請安,駱側妃吉祥。」柳媽毫不含糊的行禮,嘴里說道︰「早起我家側妃不太舒服,請了太醫來診脈。側妃說明日便是例行診脈的日子,既然太醫已經來了,便為駱側妃與兩位庶妃一塊兒診了,也免得太醫明日又辛苦一趟。」
駱子琳臉色變幻,想拒絕卻又想不出說辭,太醫都來了,能攔著嗎?
「也好,我近來兩天也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事已至此,駱子琳只有暗恨對方狡猾榛。
太醫診視一番後,果然說道︰「駱側妃是有喜了,已有一個半月。」
柳媽心道︰果然!
「恭喜側妃!賀喜側妃!」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們全都湊上來慶賀也。
「綠蕊,放賞!」駱子琳昨日便知道了,這會兒又計劃夭折,實在做不出驚喜的表情。
柳媽卻很謹慎,又問太醫︰「不知駱側妃的身子如何?胎兒是否健壯?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這話一出,駱子琳總算收斂了心思,到底是好不容易懷孕,她可寶貝的很,外頭大夫的話哪里比得過太醫權威。因此也不介意柳媽在這兒,忙令給太醫看座。
太醫說道︰「側妃的身子弱些,但胎兒無礙,孕期切記平心靜氣,不可太過思慮,這是極為傷身的,對胎兒也不好。微臣開個保胎的方子,側妃若願意就吃幾劑。」
「有勞太醫。」隨著駱子琳的話,綠蕊將早準備的厚實荷包遞上去。
柳媽送走了太醫,回西院復命。
「側妃所料不錯,駱側妃果然是有孕了。」柳媽皺著眉,頗為憂心的看她一眼,心下更是恨死去的魏彤。後院的女人沒有兒子傍身,待恩寵不再,可怎麼在府里立足?若不是魏彤心狠的幾番下藥,如今自家側妃定是有個一兒半女了。
芙萩自然知道柳媽的心思,只是她的選擇不能告訴她們罷了。
「派人去宮里給舒妃報喜。另外東院服侍的人仔細的敲打一遍,吃的用的全都注意著。」一面吩咐著,一面在記憶里搜尋,上一世駱子琳懷孕是什麼時候的事?好像是她入府的第三年吧,這才第二年,那麼這個孩子……當時懷孕的是她,只不過尚未滿三個月便掉了。
什麼都變了。
「碧珠,將那尊粉彩的送子觀音取出來,咱們去東院給駱側妃道喜。1」芙萩估模著時間,這會兒賀喜的人應該都到齊了。
及至到了東院,屋內果然坐滿了人,個個臉上帶笑,氣氛正好。
「陸妹妹也來了,快坐。」若在以往駱子琳還會站起來迎一迎,今天卻是穩穩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放在小月復上的手撫了撫,嘴角帶著點兒炫耀得意的笑。
「听聞姐姐得孕,妹妹自然要來賀喜,這尊粉彩觀音送給姐姐,希望來年姐姐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公子!」芙萩對這番挑釁炫耀全然不在意,大大方方的端著寬和姿態不爭不妒,又說︰「咱們府里只有蓁蓁和承暉兩個孩子,到底單薄,如今姐姐有了好消息,本該好好兒慶賀的,只是眼下正值國孝,咱們姐妹只好表表心意,等來年小家伙出世了,再好好兒賀喜。」
「妹妹說的是。」駱子琳自然不敢無視國孝的規矩,見她似乎一點兒不在意,總覺得是另有盤算,便故意撫著小月復嗔怪︰「只是妹妹怎麼就料定這一準兒是個男孩兒呢?我瞧見蓁蓁冰雪聰慧,上至娘娘王爺,下至滿府的人哪個不喜歡,若是個像蓁蓁一般可愛的女孩兒,倒也好。」
她這般說,旁人怎會不明白,立刻就有巴結的奉承。
「側妃是個有福氣的人,賤妾以為八成就是個小公子!側妃對待承暉小公子那麼盡心盡力,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若得位小公子,兄弟兩個必定和睦相處,將來一起在側妃膝下承歡孝順,也是一樁美談呢。」
「可不是呢,側妃慈愛寬厚,對待孩子是最好的,否則爺也不會將承暉小公子給側妃撫養啊。」
原本駱子琳就是側妃,又有個承暉養在身邊,地位是很不一樣的,如今又傳出喜訊,怨不得人巴結。寵愛是隨時會消失的,可兒女卻是實實在在的依仗,將來承暉大了有出息了定是給駱子琳爭輝,那時卻沒人敢說西院的榮寵還在。
那些人一面奉承,一面悄悄打量她的臉色,明顯也不想開罪了她。
芙萩佯作未察,順著她們的話說道︰「姐姐可听見了,不止我一個人這麼想呢,大家都覺得承暉要有弟弟了。往後承暉作為哥哥,凡事頂在前面,必定會好好兒愛護弟弟,不讓弟弟受委屈。姐姐好福氣!」
若是旁人這麼說,駱子琳只當是奉承一笑而過,可芙萩這般說,駱子琳便忍不住在心里思量兩圈兒。為什麼總覺得這話音里不太對味兒呢?
不經意瞥見王氏,猛地一怔,承暉可是王氏的兒子!
一時間駱子琳想到了之前忽略的問題,之前沒兒子倒罷了,若自己有了兒子,原本該屬于兒子的東西卻都被承暉給佔了。更何況,這承暉不僅在她這兒佔了個長,同樣是王爺的長子,若自己真生個兒子,承暉可就太礙事了。王氏那般聰慧的人,能沒想到?那她之前出的主意……
思來想去,覺得在孩子未出生前既要防著王氏,又不能跟王氏斷了。
芙萩留意到她神色間的變化,暗笑,這下子這兩個人還能怎麼鬧?她也不知駱子琳這胎是男是女,若真是男孩兒,她便找機會把承暉要過來,只是王氏……
若非顧忌著王氏是承暉的生母,她斷不會留著王氏這個潛在威脅。
宮中舒妃得了喜事,自是萬分高興,厚厚賞賜了一番,還特地派了嬤嬤來叮囑其保胎事宜。自此,東院風頭無二,駱子琳更是將過去對西院的那幾分介懷拋棄,今天要補品,明天要雲錦,又時不時說菜色不對胃口想換個廚子,總之各樣要求層出不窮。芙萩知道對方有心為難,故意氣自己,可她渾然不在意,對方要什麼給什麼,只是吩咐柳媽將賬目做好。
這天晚上剛沐浴結束,正坐在那兒打棋譜,卻見蓁蓁穿著一身兒鮮亮的小衣小褲,套著小紅鞋,抱著繡花軟枕跑了進來。
「娘親,我要跟你睡。」蓁蓁直跑到她跟前,仰著小腦袋拿一雙烏黑溜圓的大眼楮望著她。
「都五歲了還跟娘睡啊?」這也不是第一回,自從穆雲棣去了甘肅,蓁蓁隔三差五撒嬌的要留下。
「蓁蓁還小呢,要跟娘一起睡!」蓁蓁嘻嘻一笑,不等她點頭便徑直跑到床上,將枕頭擺在里側,小身子一滾鑽到被子里,大眼楮撲扇撲扇的望著她。「娘親講故事。」
芙萩嘆笑著擱下棋譜,躺在她身邊,為她講七仙女與牛郎的故事。
有了上世養承暉的經驗,照顧蓁蓁不是難事,小孩子們喜歡的無非都是那些。一個故事沒講完,蓁蓁已經睡著了,依偎在她懷里安然的模樣好似小仙童一般。
「主子。」珠簾外響起一聲熟悉的低語,是血一。
輕輕抽回胳膊,套上外袍行至外間,壓低著嗓音問道︰「什麼事?」
「杜松的事查清楚了。杜家世代行醫,祖籍湖州長興縣,家中藥鋪傳給了其兄,杜松分到一筆銀錢,卻因妻兒接連重病消耗殆盡。王氏之父時任當地縣令,王氏求其母尋個懂醫術的女子,恰好杜松有個女兒,于是王夫人救助杜家,杜家則將女兒賣入王家為婢十年。不料在其女十四歲時一場大病死了,王氏急需用人,便由王家活動,說杜妻是王夫人幼年失散的妹妹,杜松便成了王氏舅舅。」
「哦?照這麼說,這杜妻應該改了戶籍了?」王氏既那般沉穩,肯定要做這一步。
「是,由當地幾個里長以及王家人作保,加上王父的關系,這戶籍就改了。」血一略頓,又說︰「不過,王夫人的妹妹並未失散,而是年幼夭折。當時王父在外地,對家人說的是小女發熱夭折,認下杜妻的時候又改口,說遍尋不見怕家母擔憂,才謊言小女已死。」
「想不到還有這麼個故事。」芙萩眼眸一閃,想到個十分有趣的主意︰「請莊主費費心,我必讓他看場好戲。」
血一听了她的話,一貫平靜無波的眼楮里閃過訝異,又快速收斂了。
「主子,莊郡王到了甘肅,卻是令九皇子帶欽差衛隊去了巡撫衙門,他則只帶兩人轉道去了慶陽。」
芙萩早就猜到了,穆雲棣定是從慶陽到正陽、秦州等地,那幾個地方受災最嚴重,這是為防止甘肅巡撫阻擾而出的下策。賑災賑災,可不是把糧食運到甘肅分分了事,至少得清楚各地受災詳情,百姓狀況如何,田地如何,救濟了糧食後,當地官員又如何組織抗旱及生產,如此才能分配那筆救災款。
甘肅、甘肅……
她總覺得甘肅在記憶里有些特別,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既然想不起,大概是錯覺吧。
翌日,宮中舒妃派人來請她們入宮,並要帶上蓁蓁一塊兒。
臨上車前芙萩特地看了看駱子琳,這些日子對方沒白折騰,臉色紅潤已略顯豐腴,行走間便前後簇擁一群人,生怕磕了踫了。說起來,駱子琳雖借各樣理由刁難,卻一步未曾踏進西院,估計是怕她嫉妒暗害吧。倒省事多了!
入宮後,舒妃瞧見駱子琳的氣色很是滿意︰「這些日子辛苦芙萩了。」
「母妃言重,都是芙萩的本分。」芙萩笑吟吟的模樣瞧不出絲毫吃醋不平,看著駱子琳說道︰「駱姐姐有了身子,若是爺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只是爺是去奉命辦差,芙萩怕爺分心,也不敢妄自遣人去打攪。」
「你做的對。」舒妃肯定了她的做法,又拍拍駱子琳的手︰「你只管好好兒養著,等著郡王回來便是。如今你身子嬌貴,凡事多注意,需要什麼就和芙萩說,便是府里沒有,打發人來和本宮說,慢待了誰也不能慢待了本宮的孫兒。」
「是,謝母妃囑咐。」駱子琳低頭羞澀,暗暗朝芙萩跑去一抹挑釁。
芙萩面色不變,卻是听出舒妃那番話故意說給自己听的,是提醒她不要起什麼不好的心思。
這時有個宮女進來,在舒妃身側附耳說了兩句,舒妃眉頭微微一皺,少時望向芙萩。
「蓁蓁在園子里又頑皮了,你去瞧瞧,別讓她摔著了。」這話一听就假,結合方才舒妃的神情,定是御花園里發生了什麼,而蓁蓁也在其中,舒妃這是要她去處理呢。
「是,芙萩告退。」她也好奇,園子里能有什麼事兒?蓁蓁不過五歲,又不是公主,旁人還能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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