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晨手忙腳亂地把這位激動的姑娘拖到了一邊,幸好現在這麼混亂,也沒人注意到這一邊,不然這皇帝醒來之後又要分分鐘把他當菜切了︰「咳,皇上怎麼了?」
「陛下自從……那件事之後。」如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清讓,又飛速地轉過頭,似乎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些家伙分明都應該在牢.獄中的,不過她雖與端王斷絕了來往,心中還是惦念著對方在自己初入宮時的多次搭救之恩的,此時也知輕重,沒有在這個時候大聲喊叫些什麼,「陛下一直沒有痊愈,如今狀況似乎越來越糟糕,從昨日陷入昏迷之後便一直時醒時睡,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太醫說是余毒未清,若是再這樣幾日……怕是……怕是……」
「……都是你媽害的!」丁晨對著清讓低聲吐槽道。
清讓連連搖頭︰「你這孩子怎麼能在姑娘面前說髒話呢?沒禮貌!怎麼就不學點你師兄身上的優良美德!」
「滾滾滾!」丁晨的好教養都受不住了。
如妃眨巴著眼楮呆呆地望著他們。
池修完全無視了二人的對話,轉頭望向如妃︰「你有辦法帶我們進去看一下嗎?」
如妃遲疑了起來︰「咦?但是……」
池修一手揪住了丁晨的領子,把對方從垃圾話對噴里拖了出來,丁晨還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然後哦了一聲迅速進入了狀態,深情款款地握住了如妃的手︰「如兒,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幾人必然性命不保,讓我們見他一面,說不定我們會有救他的方法。」
丁晨的表情溫柔真摯又帶著三分隱忍克制的哀傷,眉宇輕蹙,眼角微微泛紅,我見猶憐︰「如兒,你願不願意信本王一回?只這最後一回……」
如妃受到了正面會心一擊,hp-10000,戰敗。
進了寢殿之後,清讓看著皇帝的狀態,突然反應過來,太妃給皇帝下的藥,和原劇本中清讓在逼宮前給皇帝下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周王在與安遠將軍對戰時毒,他也不至于那樣輕易就敗給安遠大將軍。
但這個毒,在大結局之前,其實是被如妃解了的,只惜大局已定,一切都太遲了。
「如妃是怎麼解的?」丁晨問清讓,他那個時候本該殺青了,後面的劇本他顯然不如清讓熟悉。
「割腕,以血做藥引,藥是活陰,以鮮血為陽,加以松針,地龍,防風,路路通,紅景天,然後一樣一樣試藥,最後成功給皇帝解了毒。」清讓張口就來,神色嚴肅認真地就像個神棍。
丁晨差點就信他了︰「……哄人沒看過本草綱目啊?人血不是治燥病的嗎還能解毒了?這麼狗血的方法誰想的?!」
清讓白他一眼︰「導演唄!小同志懂不懂狗血.精髓啊?這女主角為救男主角割腕送血什麼的,多感人啊!打打柔光湊湊背景,這感人度一下子就上來了!你管它對男主角有沒有用,反正對觀眾有用。」
「你妹。」丁晨直接無視了他,轉頭看向池修,「阿修?」
池修看起來倒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有用。」
「啊?」
「這個世界的構成歸根結底還是以電視劇為基礎,和現實世界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月兌節,如果是在劇里有用的藥方……值得一試。」池修說。
問題是,救皇帝,他醒來之後不能放過安遠大將軍,但不救,他們身上還掛著暗殺皇帝的罪名呢,最終也逃不過一個便當的結果。
丁晨抓的腦袋都快成雞窩了,左走是be,右走是團滅,丁晨簡直能想象到劇組全員一起抱團在現實中死翹翹的悲慘結局了。
池修卻沒有說話。
丁晨低頭思索了很久︰「……救皇帝這件事不能由如妃來,她和這次的事無關,說的話分量不夠。」他最終得出了結論︰「所以……只能是我來吧。」
清讓沒理解這沒頭沒尾的話,但至少听懂了最後一句,他沒節操歸沒節操,到底是關心這個比他低幾屆的小師弟的︰「你別亂來啊,看你這一身傷,再亂來,回去阿遠能燒了全劇組。」
「我這是為了哪個謀反的蠢貨啊?」丁晨白了他一眼,他並沒有告訴清讓在劇中死去在現實中也會死這件事。
「你是真想救那小皇帝?別忘了,城外大軍集結那件事不止我們幾個人看見了,皇帝一醒,我們能都得完蛋。」
「不你放心,我會毫不猶豫地推你先去死的。」丁晨拍了拍清讓的肩膀。
「滾蛋。」清讓道,「在牢里折騰那一會兒你本來就流了很多血了吧?你真當自己的是獻血車啊?還哪里需要給哪里啊?」
「給你展示展示什麼叫德智體美勞全面展的好少年啊!」丁晨顯然沒當真,笑著回道,「少了幾味藥,你給我去外面御醫那里偷一點。」
清讓拉住他,嚴肅道︰「別鬧,大不了老夫放點血,當行善積德了。」
池修的手突然靜靜按在了清讓的手臂上,阻止的意味十分明顯。
清讓急了︰「我說你這家伙倒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啊?」
听到這句話時,池修搭在對方手臂上的指尖微微彈動了一下,但還是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是只能是他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這回得打感情牌了,這宮里皇帝會心軟的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端王肯定名列前茅,用你的血沒用的清讓大大,必須在周王面前放血給他看才夠分量。」
「……」清讓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兩人都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讓他產生了自己既蠢又多余的悲傷錯覺,算了算了,天要下雨師弟要嫁人,清讓大大悲傷地滾去外間偷藥去了。
殿中一下子只剩丁晨與池修二人。
丁晨一邊在解自己脖子上的繃帶,一邊對著池修眨了眨眼楮︰「剩下的事按照計劃來就好,拜托你了,阿修。」
池修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他本來該離開的,卻站在原地沒有動,黑眸靜靜地望著丁晨︰「……」
「你怎麼也來?」丁晨看到他這樣就了,「其實阿修也清楚,只能是我來做這件事最合適吧?就算是你,也不能短時間內就找出第二個更適合的人選,救周奐的人,只能是端王。」
池修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會有另外的辦法。」
丁晨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手臂︰「乖,听話,我不會有事的。」
每當這個男人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的時候,反而表示他的決定沒有人以動搖,明明是個普通人而已,卻莫名地讓人無法駁斥,池修微微垂下了眼楮,走神了幾秒,微妙地感覺到了洶涌而上的錯雜情緒。
丁晨在這時忽然站的靠近了一些,他比池修矮小半個頭,這樣的距離恰好將自己籠進了對方的陰影里,他微微仰起頭看著池修的雙眼,嘴角彎出了一個溫柔的弧度,聲線像是敲碎了的酥糖一樣帶著些微甜的沙啞︰「不要擔心,我要是害怕的話,會喊救命的,阿修……一定能夠听到我的聲音,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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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晨把身上的繃帶全都拆了下來,露出了剛剛結了一層女敕粉色的傷口,這個世界里傷口的恢復速度比現實中快,丁晨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把傷口再挑開,但想了想覺得實在太痛就放棄了。
皇帝睡在房間的最里側,他睡的十分不安穩,眉間緊皺,臉色差的嚇死人。
丁晨把碗擱放下的時候周王醒了過來。
周王迷迷糊糊地睜眼看著他,似是沒有完全清醒,聲音里還帶著幾分小時對著端王撒嬌的調子,似是十分欣喜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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