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對鏡梳理著自己的長發,明顯的心不在焉,連翻窗而入的蕭峻也無暇搭理。自那日見了李恪後,錦棠總覺得此人極端面善,更覺得此人似乎跟她有什麼莫名的聯系,七日里,她甚至連做夢都能清晰的夢到李恪那別富深意的淺笑。忽然,一簇狐尾在錦棠的面前莫名出現,讓她不由得「呀」的叫出聲來。定楮一看,居然是蕭峻。
「你何時來的?」她定了定神,奪過狐尾正色道「虧你還是堂堂皇子,私闖未出閣女子閨閣,是何道理?」
「得了吧,拿這個計較不是晚點嗎?」蕭峻滿不在乎的自行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自斟自飲起來。「我有正事。」
「說吧。」錦棠也恢復正色,她了解蕭峻,到底是皇子,他自然是教養極好的,若不是事情到了極端緊急的關頭,無自己相請,他是決計不肯做出如此越軌的行為的。
「哎。」蕭峻嘆了口氣「西狄是不是流年不利?怎麼會出那麼多不順心的事,有機會我一定要去廟里拜拜……」
「給我說正事!」錦棠听了一炷香蕭峻的牢騷後,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我姑姑要回來了。」蕭峻月兌口而出道。
「你姑姑一堆,哪個?」錦棠很納悶,先帝一脈男丁艱難,加上被開出族籍的靖王,也不過五子而已。而女兒,的確是一堆,算上夭折仙逝的,可以排到二十一位。
「最難纏的那個啊。」蕭峻咽下了最後一口茶水道。
「偃月公主?」錦棠也月兌口而出。這西狄偃月公主的大名,在雲峰大陸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是先帝最小的公主,也是敬和帝的胞妹,因她是先太後嫡出的唯一一位公主,所以身份尊貴,這位公主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收集美男,只要是她看上的,不論是貴族子弟還是販夫走卒,都被她或誘騙,或強搶至公主府,故而民憤極大,敬和帝將她發配到東海利群島思過十年。「她不是被發配海島了嗎?怎麼會突然回來?」
「年限到了唄。」蕭峻翻了個白眼。
「沒那麼簡單吧?!」錦棠非常肯定其中定然有什麼秘密,否則,敬和帝不會將這樣一個禍害重新弄回京城。
「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打探到,呂荇的母親其實不是盈雲公主,而是偃月公主。」蕭峻悄聲對錦棠島「盈雲公主和呂荇一樣,其實是那個……」蕭峻並未開口,錦棠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對皇室這復雜的關系頭大無比。
「那當年……」錦棠問。
「沒人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自姑姑去了東海,東海出現了七十二盜,幾乎壟斷了東海的所有船只往來,他們佔島自立,只怕再過個幾年,海國就要成立了。」蕭峻苦笑道。「等朝廷開始著手調查的時候,明顯的晚了。」
「那陛下的意思?」錦棠問。「我又不是美男,沒法進公主府啊。」
「我們選好人了。」蕭峻道。「你母親曾經和偃月公主是摯友,我希望你能投靠她。」
「她就能信任我?」錦棠搖頭,「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你會有很好的理由被信任。」蕭峻忽然悲哀的看著錦棠。他拿出懷中的一封信交給錦棠。「而且,偃月公主正在招兵買馬,她也許不稀罕你,但你父親和外祖手中的兵權卻是她垂涎的。只是,一旦如此做了,你定遠侯府上下的清譽恐怕……」
錦棠看了看信上的內容,良久,嘆了口氣「大義小結,我還懂。」
偃月公主一向注重排場,她的風格一向是旌旗招展,華蓋如雲。可這次,她回到闊別十年的京城,居然是輕車簡從,僅僅帶了三五侍從,馬車更是樸素非常。一如當年左穆悄悄潛入西狄般的低調。
京城朱雀門,當偃月公主的車馬緩緩駛進城門,只見徐階白衣素服的帶領三百御林軍站在城門口迎接。
「臣,太子太傅徐階,參見偃月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隨著徐階的下拜,三百御林軍盡皆整齊下跪同稱「千歲」!
「不必多禮,太傅請起。」一道柔媚的女聲從馬車的簾子中傳出。待眾人起身,只見早有侍女打扮的女子拿來錦凳,展開了車簾︰只見從車中走出一素衣女子,只見她烏發雪膚,豐臀**,面色雖然莊重高貴,卻掩飾不住眉宇間的一絲淡淡狐媚氣息,雖杏眼桃腮卻有著極重的黑眼圈,觀其面像,懂得一點醫術的人大都能看得出來是腎水空虛,縱欲過度的結果。此人正是敬和帝胞妹——有「西狄第一男見愁」之稱的偃月公主
「你是,徐家的二郎?」偃月公主看著眼前如白蓮般的儒雅男子,她很難將眼前的男子跟當年跟在皇嫂身後那個拖著鼻涕的小男孩聯想到一起。
「正是徐階。」徐階答道。「臣奉命前來迎接公主回宮!」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果然甚和我意!」偃月公主忽然嬌笑起來,她輕輕將玉手搭在徐階的左臂上,感受著男子特有的剛猛氣息。「那就有勞太傅帶路了。」徐階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只順從的讓偃月公主幾乎是半擁著一起坐上了馬車。
「天啊,火女,我第一見到火女耶,以前只在蘇榭的書房的書上見過。」透過溫泉中的水霧,藺如初看著擁著徐階的偃月公主道。「那個道友是要收她嗎?」錦棠轉身看著在一旁享受溫泉的李恪道。
「你知道,火女旁邊的那個是修仙者?」李恪有些驚訝,要知道,徐階是修煉得比李恪還有久不知多少年的老牌修仙者,就是自己,沒有比鄰星的星際芒點測試都沒法確定他的身份,可眼前的藺如初居然一眼看出了他修真者的身份,讓李恪大為驚訝。
「那道友冰肌玉骨神仙態,很好認啊!」藺如初抬起手臂指著水霧中的徐階道。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春光大漏。李恪輕輕游到她身後,從後面一把抱住了藺如初,他聞著藺如初身上那屬于一清派修仙者獨有的馨香。不由沉醉其中。
「李恪,李恪!」見喊了兩聲他都沒什麼反應,藺如初不由掙月兌他的懷抱轉過身來,用手不停在李恪眼前晃啊晃。
李恪眼神復雜的看著眼前有著小鹿般純潔眼神的女子,忽的轉過身,「再泡一會就好了,我還有事,這幾天你自己玩吧。」
「那,能不能?」藺如初沒有繼續說,她看到了李恪那凶狠的眼神,頓時氣勢矮了下去。急忙轉過身,潛入了水底。
李恪換好衣衫,對綠衣道「把那東西叫過來,讓他伺候如初。」
「主人,這。」綠衣遲疑道。
「附耳過來……」李恪對綠衣叮囑幾句,綠衣豁然開朗。
入夜,宮宴。
宮中的舞樂班跳起了「錢塘飛霆舞」,奏出了「貴主還宮樂」。敬和帝對偃月公主盡訴離別之情,情動之處,二人淚灑衣襟。在皇後的幾次勸解下,兄妹二人方重新坐下把酒言歡。
敬和帝讓幾個孩子一一參拜了姑姑。一時歌舞又起,賓主盡興。偃月公主因多吃了幾杯雨露酒,不禁醉意上頭,忙吩咐宮人領了她去更衣。從廁間出來後,一個奇異的聲音吸引了她,她不由遁著聲音走了過去。
「別,別這樣,韓王殿下,你,你好歹是皇室子弟,怎可做出如此穢行?」一個少女的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偃月公主定楮一看,赫然是剛才見過的沈峰的女兒,沈錦棠!只見她被韓王蕭峻死死抓住手腕,滿面羞憤的掙扎著。而自己的佷兒卻不管不顧的將嘴唇湊了上去。在她細女敕的頸間狂吻著。听得錦棠此言,蕭峻抬起頭,聲音嘶啞的道「父皇都有意將你許給本王,讓本王提前親熱一下如何就不妥了?」說完,他竟用另一只手撕扯起少女的衣服!薄薄的宮綢被大力撕扯下裂開了大大的口子,女子雪白的香肩暴露在暗淡的月光下,慘白淒美。
此情此景,不禁讓偃月公主想回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凌亂的宮裝被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瘦弱的少女死死咬住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尖銳的疼痛似乎無休無止,直到她變得毫無知覺……
她按按不知不覺中被自己尖利的指甲刺得血跡斑斑的手掌,順手抄起侍女提燈籠用的燈桿,發狠似的朝韓王的頭上招呼過去,看著燈桿的走勢,錦棠麻利的將韓王的身體向上微微一提,那本該致命的一擊被硬生生的打在了韓王的背上。他一聲不吭的昏倒在地。錦棠看著眼前還在暴打蕭峻的中年女子,強忍心中的不忍,拉緊被扯壞的衣衫,匆匆離去。
偃月公主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侍女來架起了自己往回走,她的神智中出現的仍是那抱著宮裝低低哭泣的無助少女。
「當真夠狠!」琉璃公主為蕭峻抹好最後一滴藥膏,對在一旁心疼不已的敬和帝低聲道「也幸虧那丫頭的位置拿捏的好,不然恐怕第一下就直接要了你孩兒的命去。」
「峻兒他沒關系吧?」敬和帝關切的問。
「皮肉傷,無妨的,剛才還傻樂呢。」琉璃公主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打成這樣還樂得出來?」敬和帝無語的看著自己陷入昏迷的兒子。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唄。有了光明正大一親芳澤的機會,吃點苦頭算得了什麼?周燕容那邊?」琉璃公主問。
「都打點好了。」敬和帝道「若我猜不錯,明日偃月必將前往定遠侯府,到時候,好戲就開始了。」
「她可是你親妹!」琉璃公主涼涼的道,「這樣算計她,不厚道啊!」
「朕,先是君,才是兄!」敬和帝吐出了這幾個字。眼圈卻不由得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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