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院門口站了片刻,里面老僕出來說︰「老太公讓幾位進去。」
青薇便帶頭沖了進去,口中‘爺爺爺爺’的直嚷。
里面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吳虛心中詫異,從那笑聲听起來,除了老太公之外竟還有一個人。
「爹爹!您也在啊?」青薇的聲音傳來。
吳虛和周供奉相視一眼,腳下卻是不停,在老僕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
「老太公。」兩人恭敬地道,吳虛偷眼望去,只見老太公身側站著一位美髯公,威風凜凜,氣勢迫人,想必就是李府宗長李公檀了。
「回來了,怎麼會突然就暈倒了呢?嗯?」老太公打量了一下吳虛的身體,奇道︰「你的身體,比昨天強了不少啊!」
听見這話,周供奉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老太公無意間瞧見,便不再多問,心中卻想著待會要將周供奉留下問問。
吳虛此時卻有些心驚,老太公是他第二個听不到心聲的人,而老太公身側的李宗長卻是以,難道是因為老太公的修為太高,以至于心中沒有雜念嗎?
是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完全沒有雜念的人存在,當然青薇除外。不過青薇是心性純淨,天生不染紅塵,和修為沒有關系。而若是依靠修煉,恐怕得到仙佛的境界才能如此吧?甚至仙佛都不一定能做到。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自己的這個能力有所限制,修為太高諸如老太公不能被听到心聲,或者修為高于自己三個大境界也不能。吳虛曾經听周供奉講過老太公是化境上真的修為,至于到底是哪個層次不太清楚,但肯定是不如弘宣大師,而自己勉勉強強算是築基境之前的煉己初期,中間差了三個大境界,即築基、煉精、化。
想到此處,吳虛不再多想,忙答道︰「小子自幼體質虛弱,昨天中午也曾暈過片刻,後來又在華嚴寺逗留過久,想是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不過請老太公放心,現在小子身體已無大礙了。」
這時李公檀心中暗道︰「我幼時卻是見過那鐘伯父,端的是一位人杰,是其外孫為何身體如此不堪,。」
吳虛听了面色不動,只是在心里揣測外公到底是何等樣人。
老太公笑道︰「無礙就好。吳虛,你過來,這是青薇的父親,也是現在的李府宗長,以後就是你的伯父了,不要見外。」
吳虛忙向李公檀施了一禮道︰「見過伯父。」
李公檀矜持地「嗯」了一聲,隨口勉勵了幾句,也不多說。
吳虛見宗長在此處能和老太公有事要談,不好久留,其實話說到此處也足夠了,便向老太公辭道︰「老太公,伯父,小子想回去休息會兒,就不打擾了,晚些時候再來請安。」
老太公微微頷首,又提醒吳虛注意休息,在府上不要見外。吳虛連聲說是,走之前似是無意地看了周供奉一眼。
李公檀看著吳虛走出房間,轉頭向老太公笑道︰「這份從容應對卻是難得。」
老太公有些嘆惋,「心性是好的,惜身體資質一般,就是不知有無根骨,按理說你懷禮伯父的外孫,根骨應該合格。」說到此處,他看向周供奉,饒有趣味地道︰「周先生,昨天到底生了什麼?吳虛小子的身體像是強健了不少,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其實對于此事,周供奉也是一頭霧水,只是或多或少的猜測了一些,而且完全做不了準,他是沉穩的性子,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好信口開河,更何況是在老太公面前。于是便只說了吳虛在華嚴寺佛像下面打坐,以及入定暈倒,還有智忍上師安置他們在廟中住下的事情,其他沒有多說。
老太公失笑道︰「這不是胡為麼?竟然還入了定。」
而這時李公檀卻道︰「智忍上師?莫不是弘宣大師的那個小徒弟嗎?」
周供奉道︰「正是他,宗長與他認識嗎?」
李公檀道︰「見過幾面,之前去華嚴寺求見弘宣大師便是由此人接待。不過,當時弘宣大師正在閉關,倒是沒有見成。」
這時青薇插嘴道︰「爹爹,您也想見弘宣大師嗎?」
李公檀眼中眸光一閃,問道︰「你們今天去華嚴寺,有見到什麼人麼?」
青薇便看向周供奉,顯然是自己不願意說,周供奉便道︰「今天向宇恆和他妹妹向雨橙也去了華嚴寺,而且是為了求見弘宣大師,不過被婉拒了,大師說向宇恆身著執念,不便與他相見。看他樣子仍是不死心,而向雨橙臨走前突然說,向家家主過幾天也會去華嚴寺拜訪,不過那向宇恆好像對此事並不知情,倒不知真假。」
老太公沉吟片刻,道︰「這丫頭倒挺機靈。」
李公檀道︰「現在的譙郡三足鼎立,任何一方得到弘宣大師的支持都能佔得上風,向家一直都有野心,如此作為也不足為怪。」
青薇大眼楮滴溜溜一轉,知道機會難得,忙拉著父親的胳膊撒嬌︰「爹爹,您看他們那麼虛偽,說是一套,做是一套,多怕啊,青薇不想嫁到向家嘛,青薇不想離開爺爺啊,爹爹,您忍心看到爺爺和小青薇爺孫分離嗎?」
李公檀听了心中苦笑,心道你姐姐紅芙都把人弟弟給殺了,還聯個什麼姻?
老太公呵呵大笑,捏了捏青薇的小臉蛋,開心道︰「不分離,不分離,誰讓我們爺孫分離我就打斷他的腿。」
李公檀听見臉色更苦,青薇得意地向他努了努俏鼻,李公檀拿她沒辦法,便不再理她,而是向老太公道︰「父親,我準備這兩天領著銘昊和芙兒再去華嚴寺求見弘宣大師,大師雖然不入紅塵,但能讓他心里的秤平衡一些也是好的,而且听說他快要證入阿羅漢果位了,如果能見著,也是一場機緣,您覺得呢?」
老太公道︰「府里的事你決定就行了,據說弘宣大師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是阿那含果大圓滿的境界,這次他出關,更不知到了什麼境地,你若真能見到,對于突破瓶頸肯定有所裨益。你在煉精境大圓滿上已經停滯了數年,該教的我也都教了,一切就靠你自己的造化。有些事情,該爭的就要爭。而且,如果你晉入化境的話,那我們府上就已經有了三尊上真,後年就是仙舉科試和世家定級的五年之期了,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李公檀凜然,忙躬身受教道︰「是!兒記住了。」
「嗯。」老太公看到周供奉有些欲言又止,便問道︰「怎麼了?周通,有話不妨直說。」
周供奉停頓片刻,道︰「是這樣的,老太公,在下見吳公子雖然資質一般,但心性卻實在堅韌,不禁想到自己當年……」說到此處,周供奉苦笑一聲,又道︰「不瞞老太公,當年我雖被檢測出木行仙骨,但資質並不太好,據說雜質很多,我還知道努力,現在遇到吳公子,冥冥之中覺得是場緣分。而且以他的心性,不去修仙也有些惜。因此在下有一個請求,如果吳公子的確身具根骨的話,在下不才,願意教授,只是有一些不好擅專。」說是這樣說,但生在吳虛身上的事讓他覺得很是詭異,隱隱約約之中他有一種撿到寶貝的感覺。
老太公沉吟片刻,心中暗道︰「此事我也正在尋思,懷禮兄已經去世,綺英也是生活困苦,我只恨早不能與他們相遇。吳虛這孩子是個有骨氣的,有男兒脊梁,這次若不是他妹妹病重,只怕也不會來找我。事已至此,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照顧好綺英母女,再將吳虛這孩子領上修仙之路了。惜這孩子心性不錯,根骨想必也是合格,但資質並不會太好,起步又晚,將來也不知道能走到什麼地步。」
周供奉見老太公沉默不語,不由有些焦急,沒成想青薇突然咯咯笑出聲來,邊笑邊道︰「哈哈,笑死我了,周先生……您臉皮真是太厚了,您對吳虛哥哥見獵心喜,想要收為徒弟就直說唄,還把人家說得跟沒人願要似的,我們回來的時候您又不是沒听到,智忍上師就是吳虛哥哥點化的,連弘宣大師都請他去做客……哈哈,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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