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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苓被關在黑洞洞的屋子里過了一個晚上。沒有人來送飯食飲水,她實在是餓得不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當真迷迷糊糊地睡暈了過去。
第二日,門打開了,她被粗暴地推醒,被兩條大漢帶到了一間裝飾略好兩分的堂屋里。
這里依然是泥夯的地面,凹凸不平,灰黃色的泥磚牆□著,砌得橫豎不均。
堂屋里上首擺著兩張並排的高椅,中間則是擺了一張方桌,上面是油汪汪的一盤雞、白生生的一盤蔥炒豆腐還有青油油的一盤青菜,另有一高盆裝了香氣撲鼻的雞湯,和一盆白生生、還冒著熱氣的米飯。
華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實在是又餓又渴了。如果不是兩條一聲不出的大漢緊緊捏著她的胳膊,說不定她會先撲上去吃一頓填飽肚子再說。
「怎麼樣,這些飯食香不香?想不想食?」一個女人笑盈盈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華苓抬頭看過去,微微一愣。這是個漂亮女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一身青碧色羅衣,烏發梳了個雙刀高髻,幾樣頭面點綴著,就算以華苓的品味來看,她的裝束和氣質也算得上優雅,不像普通人。
當然,能出現在這里的女人又怎麼會是普通人呢?
華苓笑了笑,側頭往挾制著她的兩條大漢看看,詢問道︰「可以放開我麼?」
那女人眼底閃過幾分驚異。這丞公九女兒竟鎮靜得不太像這個年紀的孩子,無端被人擄出來,她為甚這樣鎮靜,被縛住了手腳,關在黑暗的空屋當中整整一夜,在外看守的人居然沒有听到她半聲哀求、求救的聲音。
真的是丞公教得好?
不過,關她一夜,總有作用的,女人擺了擺手,說道︰「放開她罷。」看著華苓站穩了身子,若無其事一般開始活動被繩索束得疼痛紅腫的手腕和腳踝,女人贊道︰「謝九娘真是鎮靜,不愧為丞公女。貿然將你請來此處,也是奴家莽撞了,想必謝九娘已是饑腸轆轆,此處飯食是專門為謝九娘備下的,請用些罷。」
語氣倒像是相熟朋友一般,也絕口不提將她‘請’來此處的原因,甚至也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自我介紹。
這是想打懷柔牌呢,而且還是一張高高在上的牌,如果就這麼糊里糊涂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她就是從心理到生理上都落入下風,只能任人魚肉了。
華苓直接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又是一愣,就這幾句對話里,她就有了種微妙的感覺,謝九娘心里怕是一丁點害怕都沒有,即使落到了如今田地,即使兩條凶猛大漢還虎視眈眈地在她身後看守著。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愉快,不過她本來也是要介紹自己的,于是頓了頓之後,笑容妍妍地撫了撫衣擺,姿態婀娜地在桌邊坐下了,說道︰「謝九娘可以呼我椒娘,椒房之椒。」她一手扶在桌邊,一手托腮,柔滑的衣袖落下,露出了白生生的一截手臂,笑吟吟地看著華苓說道︰「請坐吧,謝九娘,雖然我請你來有些冒昧,但我其實沒有壞心,只是有些事想問一問你罷了。」
椒房之椒?這麼順口一提就是宮廷中的事……
華苓沒有坐下,而是問道︰「我的侍婢可還安好?」
椒娘終于徹底明白了,這謝九娘是個心里很有想法的,而且膽子還很大。她倏地冷了面色,道︰「謝九娘,我勸你看清楚自己如今是個什麼光景。現下你是俘虜,就要有當俘虜的覺悟,乖乖听話、乖乖將你所知都吐出為好。若你不馴從,惹惱了我,莫怪我懲罰于你,將你同那幾個奴婢統統都賜給他們使用!」
這女人說的‘他們’,指的是華苓身邊這些不言不語的大漢,‘賜給他們使用’是什麼意思,也就不必多說了。
‘賜’?這不是平民階層的人會用的詞。
大腦迅速將種種信息收集分析著,華苓面上卻是笑了笑,頗為甜美、帶著一丁點極力掩飾的惶恐露了個笑容,姿態標準地朝椒娘福身道︰「請椒娘姐姐見諒,苓娘是太不識好歹了些,再不敢了。椒娘姐姐大費周章將小妹帶來此處,定是有極重要的事要知道的,請椒娘姐姐問吧,苓娘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見椒娘面色微緩,華苓耷拉下了眼眉,可憐兮兮地說道︰「……只是……只是椒娘姐姐,小妹已經許久不曾方便了,如今,如今急得很……」
華苓也算是受柳教授教導不少,對于身體的控制比普通人好許多,很容易就憋紅了臉,看起來很是狼狽。
椒娘見她狼狽,心里立刻就有幾分解氣的感覺。這小娘子雖然看似從容,但是其實不過是外強中干,心里一定是怕極了的。
也是,哪個世家女不是打出生起就被精心嬌養,何曾接觸過這麼陰暗的世界。再說了,任憑他出身再高的人,不也要吃喝拉撒?看這謝九娘,一開始還是趾高氣揚的,現在不也要拉下臉來求她了。掌住了這些,也就掌住了這個謝九娘的弱點,根本不必著急,可以慢慢料理她。
于是椒娘大發慈悲,十分雍容地擺了擺手,隨手一指其中一條大漢,說道︰「倒是我忘了此事,罷了。你,帶她去上了茅房再說。」
于是華苓被一個木頭人般的大漢拉扯著帶出了廳堂。這是個低矮、粗糙的庭院,院牆一人多高,也是土磚砌的,並排的三間房屋上面覆蓋的是灰蒙蒙的瓦片,沒有一點可堪贊揚的地方。
華苓偷偷抬眼打量,院牆外隱約能看到其他屋頂,也覆著灰蒙蒙的瓦片,卻沒有听到其他人聲,到處靜悄悄的。她之前被關押的地方就是外面的某處,金甌那幾個侍婢,應該也是被關在附近。
茅房建在三間屋子的背後,衛生條件比丞公府中也不知差了幾萬個等級,華苓一打開那爛木板釘的門板就被迎面而來的骯髒臭氣惡心得差點吐了出來。
看守她的大漢基本上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見她猶豫了一下,差點粗暴地將她推進了茅廁中。華苓也只得強忍著惡心,用最快的速度解完手,又被大漢帶回了那廳堂之中。
這是什麼位置?馬車在城中繞路的那段時間,她們在車中被看守得死死的,並沒有得到機會觀察車窗外的環境。從當時馬車行駛時,車輪和地面摩擦產生的聲音,她能確定這還是在金陵城中。以這種近乎于貧民窟的建築水平,也只可能是在城南片區了。
回到那堂屋中,華苓自自然然地朝笑吟吟看著她的椒娘道了謝,然後在椒娘對面坐了下來,坐得端端正正地,問道︰「請問椒娘姐姐,是為了何事將小妹叫來此處?」
「此事不急,謝九娘一夜水米未進,定是餓極了,還是先用些飯食再說罷。若是餓壞了九娘,卻是奴家的罪過了。」椒娘又恢復了十分溫柔的態度,將粗瓷碗碟盛放的飯菜往華苓的方向推推。
華苓也就順從地閉了嘴,開始用飯。她先是盛了一碗湯喝下,饑渴的腸胃如逢甘霖,貪婪地蠕動起來,讓身體虛弱的感覺消退了一些。喝了湯然後是一碗飯,就著油汪汪的雞肉、豆腐和青菜,華苓吃得津津有味,最後還又喝了第二碗湯,全程有三個人在一旁看著,也沒有影響她半分食欲。
雖然對方說‘只是請她來問一問事情’,態度似乎很好,但她半點也不信。只不過,不論如何,吃飽了飯保證身體有力氣,才是現在她首要解決的問題。
椒娘笑盈盈地看著華苓用完飯,心里對這個丞公女也有了新的評估。見華苓放下了碗,她便叫一條大漢撤走了殘羹冷菜,然後笑著說︰「想必謝九娘不知,如今城中已經戒嚴了。」
「城中戒嚴?」
「確然。此是聖上昨夜里下的諭令。」椒娘說︰「我听說,聖上昨夜里將你父親請入宮敘話,至今丞公也還在宮中。」她盯著跟前的小娘子看。
華苓恍悟,點頭道︰「聖上和我爹爹一向都十分親厚,叫人請我爹爹去敘話有甚大不了的。」想了想,她又說道︰「想來聖上一定是因為弼公家祭禮的事十分著急,才令城中戒嚴,是為了抓嫌犯罷?」
椒娘眼里閃過幾分輕蔑,這個謝九娘哪里沒有他們嘴里說的那麼聰慧。如今謝家危在旦夕,她還以為聖上將丞公請進宮中是為了敘話?真是可笑。
椒娘對城中戒嚴的事也只是略提了提,之後又東拉西扯地問了許多話,問華苓家里兄弟姐妹有多少個,和誰最親,平時吃的飯食是不是比現在的好許多,等等。
華苓也就一一答了,態度極好,完全擺正了自己作為階下囚,籠中俘應有的心態。
「你們謝家不是在研制火藥麼,」椒娘若無其事地提到了這一節,「昨日衛家祭禮的河灘上,爆炸的那火藥桶是殺死了許多人。你家的火藥也有這麼駭人麼?」
華苓用力搖頭道︰「怎可能啊!椒娘姐姐,你莫要錯怪我家。不說我家的火藥才剛剛開始了研制,現下還一張能用的方子都沒有。我家和衛家是何等的好交情,我家如何會去害衛家?」她又認真地補充說︰「我與衛家五郎定了親事,日後可是要嫁去衛家的,你莫要亂說,叫我們兩家生了罅隙。」
椒娘笑著安撫她道︰「九娘莫要激動。我又豈是在說你家害了衛家,世人誰不知道,朱衛王謝四姓是最親厚的。我只是听說了此事,想要多了解些。那祭禮上爆炸的火藥之威也太嚇人,你說是也不是?」
「椒娘姐姐說得是,便是如此。」華苓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垂眸咬唇,半晌才說道︰「當時我距離遠,並未看清那火藥爆炸時的光景。但我後來去那爆炸之處看了,心里不知有多害怕,一瞬就害死了那許多的人……椒娘姐姐,不瞞你說,其實我家里會有火藥的研究,還是因為我在爹爹書房里亂翻,從故紙堆里發現了族人曾經煉丹的手記。我當時頗感興趣,就翻出來與爹爹看了。爹爹才將它又送到了梁州去試驗。」
「只是,我真的想不到,這火藥有這樣可怕的威力。若是我早知如此,我絕不會去翻那故紙堆,也不會將它拿出來與爹爹看。這是造出來就要殺人的物事!」
……
不知不覺間,椒娘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坐正了身子,聆听對方說話的姿態也分外專注。但也許,即使她意識到了這回事,也不會在意。這小娘子,不過是有幾分聰慧而已,年紀還這樣小,心腸又軟,成不了大事。
听華苓說完有關火藥研制的事的時候,椒娘很巧妙而不著痕跡地旁敲側擊了幾次,讓華苓從不同的角度將同一件事說了一遍。
之後,她又有意無意地引起話頭,問華苓是否在曾經醫治過她的藥叟那里學過醫術,特別是和毒藥,能讓人在特定的某個時間死去的毒藥有關的東西。
華苓也就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將藥叟當時醫治她的情形和椒娘描述了一番,又說當初在宮廷里戲弄三公主罷了,實是不曾向藥叟學過那樣可怕的毒術,雲雲。
終于,在華苓吃下肚子的食物都差不多被消化了之後,椒娘十分滿意地走了,臨走前,見華苓百般懇求讓她見侍婢們一面,低聲下氣,說自己與侍婢情同手足,十分擔憂雲雲,椒娘發善心說道︰「你那幾個侍婢不過是關在柴房罷了,也有飯食,虧待不了。你就安心在此住著罷,三餐飯食都會有人送來予你。如今我手上有許多事,還暫時不能讓你歸家,但你放心,只待我手上這些事處置完畢,就送你毫發無傷歸家去。」
「……多謝椒娘姐姐。」華苓泫然欲泣地道謝,被兩條大漢挾回了那黑洞洞的屋中,重新鎖上了。
關押她的土磚房里連個最小的窗戶都沒有,只有門口不嚴實的木門,透進來白日的幾寸明光。
在黑暗里,看著那一點點的光暈,華苓站了半晌,輕輕勾了勾嘴角。
……
七月初二,衛羿得知華苓被擄走、謝丞公卻疑似被扣在了宮中的消息。
雖然金陵城被禁軍從里到外結結實實地圍了起來,朱衛王謝四家想要進出些什麼消息,卻還是容易得很。
衛羿當即點了麾下兵馬,要闖進金陵城去找華苓,但是被屬下拼死勸住了。新弼公衛二郎面色冷峻地匆匆趕來,斥道︰「你是要帶著我們闔族謀反?」
衛羿說︰「那是我的妻子。」
衛二郎喝道︰「凡事以大局為重,你在邊疆磨礪多年,竟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若你真敢如此沖動,莫怪我即時卸了你身上盔甲,叫你打回原形!」
衛羿沉默了片刻,往後一揚手,在他身後整整齊齊擺成了方陣的一千五百軍士整齊劃一地下了馬,等候命令。「黃斗,點五十人。」
算是衛羿麾下軍師的黃斗一听便懂,從一千五百軍士中挑選了一批身有各種特殊技藝的人,五十名精銳軍士集結到了衛羿身後。
衛羿說︰「我只帶五十人。」
衛二郎見他神情堅定,嘆道︰「罷了,由你。只一件,在城中不可與禁軍沖突。」衛家自然不會將那爆炸火藥之人輕輕放過,但是如今澤帝是鐵了心要和四家作對,要為難丞公,居然不管不顧地用禁軍鎖了金陵城。
當大家都很照規矩行事的時候,第一個不守規矩的人總是能撈些額外好處的。澤帝如今的行為便是如此。
調禁軍鎖住金陵城,這是大丹開國以後從未發生過的事。雖然鐘山之西一直駐扎有一萬五千禁軍,但君臣心中其實都很清楚,這支兵馬其實是作為皇家的心理安慰而存在著的,世家不會去觸犯皇家的威嚴,皇家也不會胡亂折辱世家,禁軍不動,大家相安無事。
澤帝的作為,就是赤-luoluo地要打破皇家和世家之間的平衡了,他畢竟是佔了先出手的時機,世家既然還不願與他撕破臉,暫時能做的也就是不斷向皇室施加壓力,等待澤帝扛不住壓力,自動收手的時候。
當然,這次事畢以後,只要世家依然佔上風,是絕不會讓澤帝再有如此輕易調動禁軍圍城的機會——就好象大人發現不懂事的小孩手上拿著能傷人的利刃的話,是絕不會讓他再踫得到那把刀了。
衛羿帶著五十名親兵從金陵南城門進入城中,圍城的禁軍小將領竟是不能攔他——澤帝仗著五姓之間的約定,拒絕了衛家兵馬進入城中搜索的要求,但衛家子帶著少量親兵隊伍進城,若是澤帝敢對這種行為置喙,就是同時得罪了金陵幾乎所有的世家——那個人家的府邸當中,沒有個幾十人的僕婢侍候?
只不過,如今澤帝的心神都在更重要的事務之上,其實也沒有空余心思關注一名只帶著幾十親兵的衛家郎君了。
衛羿帶著五十人進城直奔丞公府。
丞公府如今守門的已經換了一批,全都換成了讓衛羿感覺到十分面生的奴僕。但這並非他關注的重點,他冷冷看著來迎接他的謝華鼎道︰「爾等不曾遣人去尋謝九?」
謝華鼎苦笑著將衛羿迎進府中,無奈地辯解道︰「怎會不尋,苓娘是我堂妹。她被擄走,府中上下都是難過得很。只是,如今城中宵禁嚴苛,府中人手不足,丞公又還在宮中,我們實是顧此失彼。如今我們也在每日宵禁之前,派十數人在城中四處尋找……」
衛羿盯了謝華鼎片刻,也不再說什麼,告辭離開。
在丞公府外,衛羿勒停了馬。他鷹隼般銳利的褐眸往七月湛藍的天空凝望了片刻,召來黃斗︰「你可還記得謝九如何看那火藥桶的碎片?」
……
金陵城中氣氛緊繃,而王家,在此時,終于低調地應下了蘇州諸氏的提親。
……
「你當真要娶王霏那女人?」
「是又如何?」
「你娶她,不知我會不開心的麼?」
「我知。」
「那你還這樣作!你心里可有半分裝著我!」
「並無。」男人的聲音冷漠了下來。
「與你玩笑罷了,如此較真是為何。」女人輕笑。
……
七月初三,金陵城中依舊戒嚴,像王相公一樣,不少官員因病告假,躲在家中歇息,朝堂立刻空了一大半。
金鑾殿上,朝臣們心中正在打鼓,為何丞公被聖上連夜請進宮中敘話,如今朝會卻不見人影的時候,澤帝忽然頒布了一道旨意,曰︰
「江陵謝氏丞公熙和失職失察,竟縱容族中叛亂之徒肆意冒犯皇家威嚴,危及社稷安危,罪加一等。如此罪人,怎堪為我朝丞公,故撤其位。思及丞公此職自開國以降,便屬江陵謝掌管,茲令江陵謝于旬日內,推舉新任丞公繼任之。」
朝臣百官再次嘩然。
只要是有資格站在這金鑾殿上的人,腦筋就死不到哪里去,怎會不知道,朱衛王謝四族各掌一公之位,這位置可以說就是四族自身的財產,四族願意如何傳承、由誰傳承,是四族自己的事,即使是皇家,也不該插手,無法插手。
聖上這是失心瘋了?!
但很快,禁軍御制兵器鋒利的刀刃告訴了朝臣們,聖上不是失心瘋,聖上是豁出去了。為了性命著想,朝臣們不得不接受了聖上頒布的諭令。
……
黃門侍郎趙辛親至丞公府門口宣讀了聖上的諭旨,丞公府闔府主人出迎聆听。
趙辛趙侍郎如今年方四十五,卻已經長了一頭好白發,花白如雪,身著紫色團花朝服,戴進德冠,意氣風發。宣讀完了天子諭令之後,趙侍郎將明黃色的諭令放到謝華鼎手中,高聲說道︰「聖上乃是體恤爾等,方才寬限了一旬日,爾等卻不可怠慢處之。必得早日推舉出新任丞公,早早上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國家社稷謀福才是。」
謝華鼎雙手捧著諭旨,肅容道︰「謝華鼎代族人恭受聖命。」
趙辛將丞公府諸人喜怒不一的面色一一收于眼底,高聲笑道︰「謝華鼎,我看著你就是個十分合適的人選,你可得多多努力著些。」說完,領著五百朱衣銀袍的禁軍,揚長而去。
謝華鼎自顧自捧著聖旨回了前院,主母牟氏帶著一雙兒女回了後院,一大群的奴僕跟著去了。府邸門前,只剩下了一群小兒女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若說往日里,身為丞公子女的他們不曾知道過‘牆倒眾人推’是何意思,如今,他們是都已明曉了個中滋味。
旦夕間長大,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ok今天就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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