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伸出手緊緊握住嚴謹的手,哽咽著說道︰「我不要緊,如果姐姐疼我的話,幫我們建一所小學,不用很多錢,十萬,八萬也行,讓孩子們遠離傷害。」
嚴謹擦了把淚,問周水︰「行麼?我覺得沒有比這更有意義的事了。」周水一笑,現在他的原則是,在女孩子面前,沉默是金。
嚴謹說︰「妹子,你就安心治病吧,姐姐保證,你回去的時候,會看見一所嶄新的學校。」
小左破涕而笑,她必竟是個孩子,淚來的快,笑也來的快。
又過了一會兒,白老,周老,小述,老安一行人都回來了。按摩室的簾子敞開著,大家遠遠看見周水在給小左足療。白老快步走進去,問周水︰「有效麼?」
周水搖搖頭︰「暫時沒有。力起足底,我想先激發她體內的自愈機制。」
白老想了想說︰「她的神經系統並末完全阻斷,看她的臥姿,椎骨應當復位了,一會兒和你爸爸咱們三個人做個詳細治療計劃。」
周水笑了,說道︰「您可真抬舉我,您二老的本事加在一起,敢說中醫界就沒有比肩的了,我加進去就是濫竽充數。」
白老也有些得意。周水是大行家,從他口里說出來那就是最公正的評判。白老自己也想過,他和周老在一起,放眼當下,還真的想不起有哪位中醫能成抗手。這時候的白老己又找到了自己的社會價值。強烈的自信油然而生。
周水把小左的兩只腳和小腿按了一遍。周水用了大力,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疼痛。很顯然,小左的下半身還麻痹著。周水出了一身大汗。這時小述把十萬塊錢拿了過來。小述坐到小左床邊,問小左︰「周水按的怎樣?有感覺麼?」
小左想了想︰「沒啥感覺,不疼也不癢。」小左停了一會兒,又猶豫著說︰「好像腳心暖了一點點。」
周水听見小左的話,眼楮一亮,問小左︰「你肯定是腳心暖了一點嗎?」
周水有此一問,小左倒不敢肯定了︰「好象是,不過我也說不太準。」
周水又問︰「你知道是哪只腳麼?」
小左說︰「好像是右腳,沒錯,是右腳。」
周水長出口氣︰「放心吧,沒問題,比義父的說法還樂觀。」
嚴謹糊涂了,問道︰「為啥?右腳就樂觀?」
周水說道︰「小左的意識里,右腳還在。」
見嚴謹越發糊涂,周水解釋道︰「很顯然她的神經系統和意識己經有了簡單的溝通。健康的人平常不會意識到自已的哪個器官在或不在的。當你的意識長時間停留在某個器官上的時候,就表示那個器官有了問題,它從一個和諧的大環境中跳了出來,是在提醒你關注它。」見嚴謹還是不明白。周水打了個比方說︰「比如,你時時感到腳上穿著鞋的話,那這鞋一定擠腳。」
這下嚴謹明白了,說道︰「我懂了,她說右腿,就表示這條腿正試圖進入身體的序列。」
周水沖嚴謹一伸大姆指,嚴謹也有幾分得意。這時馬姐從外面走進來,手里還挽著一個人。周水一看,這人竟是方卓,佝僂著腰。
周水忙迎上去,問方卓︰「咋回事?腰怎麼了?」
馬姐苦笑道︰「我和大家一起回來,走到巷子口,遠遠的看見方卓開車來了。我就在那兒等了他一會兒。誰知小方看見我,一邊下車,一邊打招呼。兩腳剛一落地,只听「哎喲」一聲就不能動了,這不,我連扯帶拽的弄這兒來了。」
周水看了看方卓的腰,似乎是脊椎有點錯位。這就得骨科醫生了,白老肯定不行。大醫院出來的醫生分科非常嚴肅,骨科是另一個路子。白老沒做過骨科醫生。但周老行,農村出來的醫生什麼病都見過,什麼疑難雜癥都有可能遇上,所以周老是位全才。
見白老一籌莫展,周老走了上來。慢慢的繞到方卓背後,問了一句︰「小伙子多大歲數?」
方卓知道周老是周水的父親,他必恭必敬的回答道︰「有勞長者下問,晚輩今年二十七歲。」說到這,方卓停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晚輩和周水是生死之交。」
周老哈哈一笑說道︰「年輕人,少談生死。」
方卓恭恭敬敬的說聲︰「是……。」這是一個吐氣音,就在這一瞬間,周老雙手一搬方卓肩膀,右膝狠狠的頂在方卓腰間。只听方卓一聲驚叫摔在地上。不僅方卓,現場人眾全都目瞪口呆。
方卓自己爬起來問周老︰「伯父見懲,小佷魯鈍,望伯父指教。」
周老一笑,說道︰「走兩步試試?」
方卓走了一步,又多走了幾步。大喜說道︰」不疼了,腰好了?」
周老說︰「你平時多做做仰臥起坐,練出些肌肉來,就會包住脊骨,腰椎就不會輕易滑月兌。剛才這一下必須出奇不意,預先告訴你,你有了準備,力量會不自覺的用到腰上。這樣的話,治療效果會大打折扣。」
方卓止不住的點頭。周老又補充道︰「最好松松腰部肌肉,剛才的高度緊張使肌肉板結,搞不好明天一覺醒來,腰肌會很疼痛。」
杜絹知道方卓是周水的好友,便主動走了過來︰「來,我幫你揉揉。」方卓這時候才注意到杜絹,杜絹穿一襲白色大褂,再加上高高瘦瘦的身材,俏生生的站在面前。方卓竟然一愣,呆呆的看著杜絹,杜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你是看人,還是治病?」
方卓一下子警醒過了,臉紅的象個蕃茄。忙說︰「治病,當然治病。」
杜絹大聲說︰「治病還不趴過去。」
方卓老老實實的趴在按摩床上,腰部一酸,姿勢走樣了。**略略抬起一些,一時間壓不下去。哪知杜絹一巴掌拍在方卓臀部,大聲說︰「趴好。」
听這響動,周水嚇了一跳。偷眼看過去,只見方卓扭回頭看了眼杜絹,眨巴一下眼楮,又無奈的回過頭去。周水心中暗笑︰平時看著方卓西服革履不苟言笑。杜綃這一巴掌半真半假的,還真打了他個無可奈何。
手法和穴道杜絹倒是都掌握了,但正規治療還是頭一次。杜絹性格有點大大咧咧的,一幅無所謂的樣子,這一點很象本生本長的城里人。小梁辦事比較認真,也很守規矩,若換了小梁,這一巴掌絕對打不下去的。
周水偷看了一眼杜絹的手法,還行,是純正的「周氏按摩法」只不過手上還生疏些。
周水正想著,小王兄弟走了進來,一進門笑嘻嘻的沖嚴謹問好。嚴謹把二老介紹給小王哥倆,小王兄弟很懂事,一口一個伯伯,叫得二老眉開眼笑。
這時候嚴謹是主人,招呼著泡茶。小杰和小述同齡,兩人混得熟了,也不時的說兩句俏皮話。嚴謹把茶端上來,給兄弟倆倒上。診所還沒來得及買茶具,臨時用了馬姐送她的那把壺,嚴謹倒上茶,把壺隨手放在了桌上。
小王看見茶壺,似乎大吃一驚,抬眼看看嚴謹,又看看周水,滿臉詫異。周水以前沒見過小王流露過這種表情。不禁有些奇怪。
只見小王把壺里的剩茶倒出來,雙手托著壺,仔仔細細的看,足足有十多分鐘,小王把壺放下,這時小杰問了一句︰「真麼?」
小王點點頭,說道︰「沒問題,是件精品,應當是九十年代初進京的那批里面的一把。」
周水實在忍不住了,問小王︰「搞什麼鬼?」
小王說道︰「我的親哥呀,你們用它泡茶?這把壺能在北京換套房。」
這時馬姐正和小左聊天,這一句話炸了耳朵,注意力集中到周水這邊。周水還是有點莫名其妙,問小王︰「咋回事?這茶壺是馬姐早年間買的,借給嚴謹玩幾天。」周水被小王的話驚住了。順口也把馬姐的送,改成了嚴謹的借。
小王說道︰「這把壺是顧景舟大師的作品,九十年代初宜興紫砂工藝品廠在北京辦過一次紫砂藝術展,展完後有一部分展品就留在了北京,委托北京商業系統代為銷售,這把壺就是其中之一。」
周水心里咯 一下。暗想︰顧景舟泥壺的行情年年看漲,具說隨便一把,價值都不會少于百萬。馬姐歪打正著,發了筆莫名其妙的財。
周水並非不知道顧景舟的名頭,只是不敢相信馬姐手里的壺是件真品,否則也絕不會讓嚴謹拿走,而馬姐也不清楚這壺的價值,現在送都送了,己經既成事實,馬姐也就無所謂了。
周水沉吟一會兒,心里想著這壺怎樣還給馬姐。這時小杰問了句話,說道︰「周哥,嚴姐,這壺您是留呢,還是賣?剛才我們哥倆踫了一下,現在顧景舟的行情還是在上升階段,這壺我們能出一百二十萬,差不多也就是拍賣價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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