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嚴謹，自己沒再吭聲。只听嚴謹說道︰「一般這種情況，政府能給點什麼好處？」
丁館長看一下周水，眼神里似乎在說︰還是吧，哪有免費的午餐？
丁館長解釋給嚴謹，說︰「咱們市沒有先例，不過外省市倒有案例可以遵循。一般是在同級別的人大或政協給個委員啥的，也有搞個優秀企業家或什麼民間協會領導什麼的，反正都是虛職。」
話說到這，丁館長看一眼周水，笑嘻嘻的說︰「听老陸講，全秦陽的美女都集中您這兒了，不會是您想弄個美女培訓學校的校長干干吧？」
這玩笑開得搞笑，一屋子人全忍不住大笑起來，周水反而有些尷尬。訕訕的說道︰「您以為美女都好侍候哇？干這校長得減壽十年。」
這下連丁館長都大笑起來，說道︰「這叫飽漢不知餓漢饑，首先我就不同意啊。」看了一眼嚴謹，丁館長打住話頭︰「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非挨大耳雷子不可。」丁館長這玩笑盡管開得放肆，但感覺上似乎親近了許多。
這時帶套袖的那個專家說話了︰「我看咱還是先辦正事吧。」嚴謹清楚這個專家的意思，要條件也得看東西值不值，別看這人一直不出聲，看來他比這個丁館長狡猾多了。
看了一眼這位專家，周水倒擔心起來，依往曰的經驗，博物館幾位專家的水平往高了說，也就半瓶醋。如果這批東西他全鑒定成贗品，丁館長他們甩手一走，那可麻煩了，主要是沒有重新安排的時間了。此時箭在弦上，周水也沒辦法。
看了幾件之後，周水徹底驚住了。首先是宋遷那枚印章。老頭拿起來幾乎沒怎麼看，說道︰「寫，乾隆皇帝自用璽，印文煙雲無盡藏，建議定為國家一級文物。」那位女主任低頭添在一個表格上。
又拿起一件，老頭還是波瀾不驚的隨口念道︰「寫，乾隆中後期，白玉果蔬形煙壺，建議定為國家三級文物。」
老頭停了一下，顯然是等那位女同事的筆速。隨後又拿起一件︰「寫，羊脂玉饕餮紋瓶，乾隆後期，建議定為國家三級文物。」
老頭鑒定速度之快，斷代之準確讓周水目瞪口呆。在古玩行里，玉器只要鑒定出朝代就行，沒必要準確到早、中、晚期。周水也是在總結了很多資料後，才對各朝的三個時代特征有了初步認識。
而這位專家信手拈來，游刃有余，這讓周水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暗想︰咋回事？這人對清代玉器的鑒賞水平令人嘆為觀止。這也不像坊間傳聞的那樣啊。沒來的那三位也應該不會太弱。如此一來，自己以往的那些想法倒是坐井觀天了。
寫到最後一件，是那把玉壺，看著這把玉壺，周水輕輕嘆了口氣，露出滿臉的不舍，老頭剛要伸手，嚴謹一把按住。她又看了眼周水，剛才她已經看出周水對這把壺的眷戀。
大家吃了一驚，都望著嚴謹。嚴謹把壺拿到自己那邊，說道︰「幾位老師，這就是我們的要求，能不能留下一件做個紀念。方便的話以後我們再捐一些，把這件補上。」
丁館長怔了一下，隨後搖搖頭說︰「情況我們也初步知道。這些如果不是出土的話，你留多少都沒問題。」言外之意，這件玉壺是出土器物，必須歸檔。
老專家停住手，嚴謹向他望過去，老先生輕嘆一聲，也搖了搖頭。看這情形周水暗自嘆了口氣，也死了心了。
嚴謹忽然說︰「丁老師，說實話，這批玉器是我們六十幾萬買來的，我也是剛剛打完款，對于我們來說，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當然了，擱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眼里興許是毛毛雨。但擱我們普通百姓手里，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有錢人沒人會想到還有捐獻這一碼事。就拿那枚印章的價值來說，咱秦陽有史以來誰捐過這麼大一筆財富？我們有這覺悟，政府也應當有個態度。」
說到這兒，嚴謹看一眼那位專家，說道︰「這位老師是個行家，就這批東西，我們真要賣了錢，大概一生都花不完。」
老專家緩緩的點下頭。嚴謹瞟一眼周水，這時丁館長顯然為難了。他又看了看一直低頭做記錄的那位女同事。那位女士第一次說話了︰「難就難在我們必須得出一道手續，允許你們留下一件做紀念。如果不用出手續，那倒好辦了，你們捐幾件，我們收幾件。出點啥事兒，我們一推了事，麻煩還是你們的。」
話說道這兒，周水和嚴謹同時看了一下她，很明顯，她是在提醒周水和嚴謹︰口頭承諾不行，必須落實到文字上。
這一點周水和嚴謹倒是忽略了。這時丁館長接過話來，他是問那位老專家︰「您是咱館里的老人，您想想以前有這先例嗎？」
老專家搖搖頭，說道︰「咱們館是改革開放後建的。建館時間短，目前周先生這批私人捐贈，還是第一次大批量入藏。」
接著老專家又嘆了口氣︰「唉，要是硯滴，水注就好辦了。咱們市文人、官僚的後裔多，這些文房器物入藏了不少。從制度上看，如果是這些東西的話，倒是有得商量。」
丁館長听完，也是大失所望，低聲道︰「唉，我當啥好主意呢？」
老專家看了丁館長一眼，搖搖頭，沒再說啥。這時一直沒吱聲的周老忽然問了一句︰「大號的水注、硯滴有多大個頭？」
話音落下，老專家和周老對下眼神，兩人相視一笑。
這時屋里剩下的人一起醒過悶來，幾乎異口同聲︰「就這麼大。」
這時丁館長也興奮起來，說道︰「現在書畫部，征集部，器物部的領導都在，經過集體討論，為了體現對民間捐贈的鼓勵，對大價值捐贈者的表彰。基于同年代，同材質，同工藝的捐贈器物，館內已有多件入藏，經各部門領導討論通過。將白玉水注一件，回贈捐贈人周水先生作長期保存。」
丁館長說完了，那位征集部主任也寫完了。她遞給丁館長，丁館長看了一眼，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後遞給周水，笑著說道︰「別忘了，以後多合作。」
周水心里美的幾乎要跳起來，卻故意咧著嘴說︰「還合作呀？丁老師。」
丁館長哈哈大笑，說道︰「我們兄弟間的合作，純私人，純私人。」
周水小聲說︰「那還差不多。」丁館長用力握了下周水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嚴謹招呼另外二位，非常輕聲的說道︰「謝謝二位老師。」又壓低聲音說︰「今天多虧二位了，常來坐坐，交個朋友。」兩人一笑，和丁館長一起走了。
送走客人，周水一把抱住嚴謹，在她臉上狠親一口。嚴謹臉紅的像個蘿卜，撇一眼周老，小聲說︰「別鬧。」
看看天快黑了，這時張克堅忽然走了進來。見周老在，忙堆起笑臉請了個安。周老莫名其妙的問了句話︰「用帶行李嗎？」
張克堅一愣，隨即馬上回道︰「伯父，您別管了，說句讓您安心的話，我和他是過命的交情。」
周老點下頭︰「好孩子，我看得出來。」
張克堅也沒多做解釋，轉身沖周水說︰「有點事，幫個忙。」
周水看了張克堅一眼，說道︰「靠，還真來了。」
兩人和周老告了別，一前一後出來。車停在六孔橋的停車場，這次是警車。在周水印象里，張克堅還是頭一次開警車。
張克堅親自幫周水打開門，自己快步繞過去，上了主駕駛的位置。車開了起來，一直向郊外走，兩人都不說話。轉過兩條路，車停在一個大院門口。周水和張克堅一同下了車。
現在已是初秋了，樹木早生的葉子開始落了下來，小風一吹，周水打個冷顫，下意識的把雙手抱在胸前，這時周水仿佛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周水問張克堅︰「不戴行麼？」張克堅搖搖頭，周水也沒再費話，把雙手伸出來，張克堅從後腰上卸下一副手銬來，「嘩啦」一聲銬在周水腕上。周水看了眼這大院的招牌︰秦陽市公安局拘留所。
大古玩商的第一部到此就結束了，我所說的結束，是作品的社會意義和文學意義的終結。最早這本書是沿著出版紙本書的方向創作的，其構思和筆觸必須考慮文學作品的嚴肅性，對于閱讀粘性兼顧不多。明天要貼的第二部和將來要貼的第三部，才是大古玩商作為一部網絡小說的核心所在。不僅有華麗的閱讀視點，更有奇詭的細節架構，尤其在「愉悅閱讀」的層面，不會讓您失望。
大古玩商共有三個部分，第二部和第三部都是三十萬字左右。也就是說，大古玩商全書約一百萬字。本書有存稿七十萬字，草稿十幾萬字，我要說的是，這本書不會太監。
感謝冬瓜老師，感謝房子老師，尤其感謝三生老師。
感謝牡丹江的小白兄弟，感謝飄零求索，感謝美女福五成雙。你們是我寫作的動力。
敏微散人和周水在這里鞠躬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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