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視一眼,就走出門外。就看見公孫正名雙手挾持著趙歆雅,一把帶著明珠劍穗的直劍插在地上,還有一把劍被打落在地。
方才西門清圖第一個繞著牆門走,公孫正名是斷後的,趙歆雅什麼時候來的這里,還真是沒人知道,但偏偏兩個人就在窗外撞了個正著!
趙歆雅見到公孫正名就走,公孫正名攔著,就被趙歆雅一劍刺開。然後兩人交了一回手,公孫正名打震下趙歆雅手中的劍,就成了現在這個場景。
「趙小姐。」公孫正成看著弟弟,就賠禮道︰「舍弟冒犯,實在失禮。」
說著就示意公孫正名送開人家女孩子的手,公孫正名剛松開。趙歆雅望也不望公孫正名,提起插在地上的劍,就想走。
一瞬又被公孫正名拉住,「你來將軍府本來就有事,為什麼總是遇到我,就繞道?我又是怎麼惹到你了?」
「你堂堂七尺男兒,若是真不曉得我對你的心思,又根本不確定自己對我的感情,就請離我遠些。我不需要你幫著我的樣子,只說為了青梅竹馬的情分。」趙歆雅抽劍回鞘,想起在窗外听到白柊昔年問花笙的話,何等直爽!索性如今也做個了斷,側眸就道,「我趙歆雅不過是剛好喜歡你公孫正名的灑月兌而已,世間性子直的又不止你一個。」
「趙小姐……」公孫正名因趙歆雅這話怔住了,而江知佑剛開口,就被趙歆雅打斷,「江大人你別說話,我知道你還有花生侍郎,加上我大伯,都刺激過他。連你都能為了公主拔劍直指,我實在是不曉得他為了我出頭,追著我問處處關憂,卻又說要我尋個好郎兒嫁了是個什麼意思。」
「我如今十七的歲數不小,爹娘操心我的婚事,將我綁到你府門前,除了試探你同公主,也是為了我的。」趙歆雅望向公孫正名道,「如此試探也是結束,我知曉我們兩個人,怕是不會是夫妻的命。」
趙歆雅說著,看著公孫正名道︰「如今我就是不想見到你,覺得心煩不行麼?你就不能在我嫁出去之前,不在我面前晃?」
「我……」公孫正名被趙歆雅一番話,說的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反應。
趙歆雅隨即,對著江知佑還有齊昭月,也不避及西門清圖,就道,「行雲堂兄讓我轉告江大人和公主,西門清荷昨日抬回西門本家就沒了氣息。而今日,丞相家的公子,殉情了!」
「…殉情?」齊昭月還以為自己听錯了,「誰殉情了?」
「上官宏杰。」趙歆雅說著微頓,才道︰「西門清荷飲的梅酒,當時突然昏倒抽搐,就打翻桌宴上的酒菜,因此弄髒了衣裳。太醫診治的時候,外袍也是被月兌下來的。之後被送回西門本家,衣裳也就落在了丞相府。」
「昨日午時,丞相府家的宴會就散了。西門清荷死後,上官宏杰本就精神恍惚。」趙歆雅道,「現在是申時,大約一個時辰前,上官宏杰抱著西門清荷留在丞相府中的衣裳,自溺于河塘。僕人發現打撈上來的時候,尸骸已經浮腫。上官宏杰一直保持著抱著衣裳的姿勢,據說嘴角還帶著笑。」
「嘔……」趙歆雅說完這話,白柊就干嘔了一陣。看的趙歆雅不明所以,西門清圖眉目微蹙,露出少見的心疼,扶著妻子回到軒中,避听這些話。
「丞相大人極為不信自己的兒子就這麼死了,找來仵作。仵作也說上官宏杰,大致死于未時。溺水而亡,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趙歆雅沒因此問些什麼,繼續補充道︰「比較奇怪的就是,如今五月份,蓮花剛有睫葉,最早的才生苞,話盛開也要六月。而上官宏杰溺死的池塘,僕人打撈尸體的時候,發現他的發絲纏著荷桿,水面睡蓮綻開。遠遠望去,似是抱荷而死。滿池芳華,連上官宏杰的青絲都帶清荷香。」
「故此,京中傳言,有說西門清荷魂魄不散,嗯…說的好听的麼,就是說上官宏杰與西門清荷兩情相悅,天地動容,生出異象,祭奠此情。不好听的麼,就是索命了。不過上官宏杰求娶西門清荷不下三五次,西門清荷出事的時候,上官宏杰的反應,在明理人看來,此事多半是殉情。」
「主要現在流言傳開,甚至荒謬的說,昔日向西門清荷求娶的男子,都要遭殃……」趙歆雅道,「而上官丞相痛涕失子,說是勢必同西門家沒完。」
「還真是好笑。」齊昭月听完,回神就道,「西門清荷又不會真的邀著黑白雙煞,拉拖著上官宏杰下水…同西門家沒完?西門清荷在丞相府出事,沒追究丞相府就不錯了!且不說,我若是西門清荷,當真的鎖魂,也會鎖他上官鑒的魂,鎖他兒子上官宏杰做什麼。」
「阿月。」江知佑輕聲喚著,這雖然都是熟人,可毫不避諱也是最好不要。再說人都死了,還是不言靈異之事較好。
「不是。」趙歆雅猶豫道,「主要是,害西門清荷的孫西晴…也死在了獄中。」
眾人寂然,趙歆雅就道︰「陰謀鬼謀,明日上朝,還望各位仁兄當心。行雲堂兄的話就是如此,還望各位大人謹記。」
說完趙歆雅就翻牆走了,公孫正名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反應,不過眾人的注意力,多半也不在此了。
「阿月。」江知佑先開口了,笑的緩和說著另一件事,「多謝。」
「我就知曉。坐在上座,在白柊說完她與花笙的往事後,對面隱約有聲音。」齊昭月道,「而且還是指尖磕在桌面上的聲音,一連四下很有規律。我那時,就曉得隔壁有人。」
「該是你敲的。」齊昭月看著江知佑,肯定道,「管家在回來的時候就說,兩位表兄和你在碧落閣會面朝中官臣。西門清圖回京,今日剛好任職,昔日又與正成表兄是同僚。一敲四下,西門清圖。」
「白柊很早就來府上,西門清圖這個時候在隔壁偷听,多半是擔心她,卻又想知道些什麼的。不然我後面,引著白柊說她對西門清圖的感情做什麼?」齊昭月道︰「我又不感興趣別人夫妻之間怎麼恩愛的。」
「不過你這多謝,我不接受。」齊昭月輕哼著。
此時,西門清圖剛好扶著白柊出來,兩相依偎,看似應該是說通了。西門清圖護著白柊謹慎的樣子,也總算有幾分人氣兒。同齊昭月和江知佑告辭,話說的倒是客氣有謝意。只是走的時候麼……
「還在想公主對你說的,幫著你再找個良人?」西門清圖問著白柊,白柊驚愣的搖頭,西門清圖冷聲道,「傻,他們夫妻兩個,一個比一個會套話。以後離著遠些……」
「……」,齊昭月默然,在後面轉了轉眼眸,望著江知佑道︰「我有繞著彎子套話麼,白柊懷有身孕,將心事藏在心里,同我說出來,西門清圖不謝謝我,反倒是背地里說我們的壞話。」
「自家的事,知曉自己妻子懷有身孕,還是從你這里。清圖兄心中難免有芥蒂……」江知佑說著。
齊昭月听罷,望著江知佑,意有所指道,「好歹也要等出了府吧,轉身就這樣說……我這麼小心眼,也不怕我記仇。」
「……嗯。」江知佑半響才道︰「白柊都說你性情好,多半是不會計較。」
「是麼?」齊昭月笑笑,江知佑緩和的點點頭,似是相信贊同這事。
「我性情才不好!」齊昭月說完這話,就與江知佑錯身離開。留下江知佑看著齊昭月僵直的背影,若有所思。
用膳的時候,江知佑就沒見到齊昭月。但是宛院的門,不到戌時就關了起來。江知佑走到房門外,就被景藍攔住。
對著公主和駙馬爺,她被夾在中間也實在是……
「駙馬。」景藍還是守著宮里的規矩,只不過話說起來,還是硬著頭皮上,「公主說今天身子不舒服,呃……怕是染了風寒,不讓人靠近,怕傳給別人。」
「阿月她果真這樣說?」江知佑輕笑,「景藍還是說實話吧,阿月三個時辰前還好好的,我曉得她的性子。」
真的要說麼……景藍望著江知佑,斷斷續續的道︰「公主說…說……」
這說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景藍完全側開江知佑的視線,含糊不清的道︰「讓您最近…都別靠近臥室一步。」
江知佑听罷也沒多大的詫異,反倒是問著,「阿月她還說了些什麼?」
「呃……」景藍說著,「……要和您分房。」
公主要和公子要分房!這消息瞬間傳遍全府,引得不少人前來圍觀。
下人們在外圍看著宛院里頭的動靜,成堆的討論著,有些甚至下注,看公子會不會被真的被趕出來。
王管家聞風而來,看著圍在宛院外想偷听牆角的人,正經的驅散道︰「都杵這兒做什麼?小兩口子鬧脾氣沒見過?」
「床頭打架床尾和的,有什麼好看的,離的遠些。」王管家說著,看著黑夜中的樹蔭道,「藏著的人也都回去歇著,躲在角落里也不怕招蚊子。」
稀稀疏疏的人差不都走了,王管家才站在門口,一旁守夜的小斯見著王管家半點也沒走的動靜,疑惑著,「管家您……」
「哼咳。」王管家正經的說著,「待會公子真的進不了門,被趕出來,我也要跟著服侍著不是……」
「……」,守夜的小廝啞言,心里卻是念叨著,您要是想偷听,真的要這樣‘敬業職守’麼。
作者有話要說︰睡蓮盛開在六月,白天開花,暮落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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