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老大夫又縷縷自己的胡須︰「告訴過你她不能再受到刺激,你啊,怎麼這麼不珍惜你的心上人?」
也是啊,後來的很多的日子里,凌子昭都在回想著這句話而後悔,若是知道珍惜,便不用每日面對那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的牌位了。
凌子昭的眼眶有點紅,一臉憔悴的樣子︰「大夫你就直說吧,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凌子昭什麼也不求,不管如何,她能健康恢復就好。
「新傷連著舊傷的復發,情況不是很好。十日之內務必不能讓她再次運氣動武。另外,找個安全的地方好生養著,按時吃藥,若要恢復,至少也得三個月之後了。」大夫嘆口氣,提筆寫下藥方,仔細的核對查驗著藥的斤兩。
凌子昭點點頭︰「您放心,我會讓她好好吃藥的。」千恩萬謝的感覺接過藥方,悄悄的看了一眼身後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心痛到不能自已。他將大夫送走,輕輕坐在床邊。
現在的他,不知道是哪里出錯了,可你,一定知道吧。凌子昭輕念,輕閉雙眼,握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額頭。
回想著將近五十日的一切,沒錯,僅剩十日了,十日之後,按照流丹閣的規矩,她就與他再無關聯了,可是,這不可能,他要留她今生今世,把虧欠她的,愛錯了的,全部補償回來。
首先就是要保證她的安全,金陵這個地方是萬不能待下去了,武林或許還在有人追殺他,還有那奇奇怪怪的靈泉雙使,雖然杳無音信,但若風不死,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唯今之計,在他的武功比他想象的恢復的慢的過程中,榮源本部,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沒有想過把她送回流丹閣,可是,他在害怕,害怕再也不見,就容許他自私一回。
凌子昭用冷毛巾擦著若風臉上的虛汗,若風卻在睡夢中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跑,柳兒!」神情緊張,眉頭緊皺。
柳兒?凌子昭眼中閃爍出不明的光芒︰「若風,醒醒,你夢到什麼了?」凌子昭輕輕拍打若風的臉頰,可若風沒有任何反應。
雪崩,出現在若風夢境中的是下天山那年冬天的事。
百年不遇的雪崩,襲擊了山下所有的村莊,八重櫻在雪里奮斗救人,整整三天三夜。雪崩發生時,若風正在借住在一個以采雪蓮為生的女子家里。
那女子姓柳,又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只讓若風稱她為柳兒,知道了她的一些過去後若風明白了原因。
「我本生于江南之地,和娘親爹爹一直生活的平靜,卻不曾一日在街上我被縣令的小兒子看上了,要我去做他的九妾,我不從,老父上告卻被活活打死。
官官相護,我和娘親拼了命一直逃,才來到這天山腳下。」
柳兒哀傷的訴說著,清麗的容顏也染上了哀戚的色澤。
若風義憤填膺,揚起緞帶,蹦出去好遠︰「看我出去之後殺了那個可惡的縣令兒子!給柳兒你報仇!」
「我相信若風你哦,但我更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柳兒笑著︰「老天總會懲罰那些惡人的,那豈不是比你直接結果了他大塊人心?」
還沒等若風回答什麼,就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長居天山的若風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用緞帶纏住柳兒的手腕︰「快跑,柳兒!」帶著她沖出了屋子,心中暗自慶幸,伯母不在房間里。
若風以輕功帶著柳兒沒命的逃著,最後卻也沒能逃過卷進大雪之中的命運。若風恢復意識之後,拼命尋找著柳兒,幾個時辰之後在雪下發現了渾身發抖,已經狼狽不堪的柳兒。
正當若風迷茫之時,大雪之中,她發現了那個鮮紅的身影,那個對醫學頗有研究的自己的姐妹綺月,她瞬間看到了希望。她大喊一聲吸引綺月的注意力,將柳兒背到她的身邊為柳兒醫治。
雪中混雜著的木板和石頭將柳兒的雙腿砸的鮮血淋灕。若風配合著綺月進行治療,綺月身上的用品已然用盡,暫時止血的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風只好再一次用上了自己的緞帶給她包扎。
後來,八重櫻把受災的人簡單地安頓了一下,就匆匆的走了,若風也沒來得及回收自己的緞帶。就這樣,第二條緞帶離她而去若風初入江湖之時,就只剩了一條緞帶。
凌子昭當然是感知不到若風的夢境的,可是飛鴿傳書的信箋,卻讓他緊緊握在手中——十日之後,馬幫幫主歐陽明的戰書。
凌子昭歐陽明一南一北,武功不分伯仲,只是現在的凌子昭,武功還未完全恢復,當然是敵不過歐陽明的,誰讓馬幫二當家死在自己手里,也難怪歐陽明不會放過自己,凌子昭想。不過,這次決不能再連累她,若風。
就當凌子昭出去下命令說是近日準備回榮源總部的時候,若風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眼中無神,一臉嚴肅,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另一邊,馬幫。
馬幫最近多了兩個西域而來的座上賓,似乎是來幫歐陽明出謀劃策來的,說是想結合馬幫之力,一齊消滅凌子昭。
「我們那些弓箭手沒回來多少,不過也能給予凌子昭身邊的那個保護他的女人重創了,只要那個女人倒下了,現在的凌子昭根本不足為懼!」說話之人大笑著,享受著坐于他腿上的美人送到嘴邊的葡萄,一手撫著美人嬌柔無骨的背。
說話之人頭上包著白頭巾,鎧甲護膝,身背銅劍的塔卡,他邪邪的笑著,一副算計的表情,坐在他身上的娜羅摟著塔卡的脖頸,微微的笑著,痴痴的看著塔卡的側顏。
沈飄絮,你敢跟左護法斗,注定是要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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