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是錦洲最著名的風景旅游區,雖然已經接近年尾,還是有許多的前來觀光的游人!
司機將他們送到了目的地,敖辰寰就下了車,站在萬里蒼穹之間,更顯他身材的挺拔高大,昵子大衣,黑皮手套,金邊眼鏡,齊耳的短發,薄薄的唇,幽深如溝壑般的雙眸,俊朗剛毅的五官,怎麼看都象是一個成功企業家的形象,這樣迷人的男人自是吸引了不少異**慕的眸光。
「走吧!」
「去哪里?」尹婉不知道這男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為了自己即將到手的自由,她還是不太敢違逆他。
主動的跟上了他的步伐,穿越長長的小徑,他們攀上了一座小山,明明可以坐電欖車,可是,敖辰寰偏偏要走路。
站在小山鋒頂,放眼望去,能夠把整座小鎮盡收眼底。
這座小鎮位于錦洲東邊,因氣候宜人,據有太多古老的建築而在方圓百里之內聞名。
沒有高樓大廈,只有綠樹成蔭,政府怕破壞了古鎮的風貌,所以,修建的房屋一律是成排木頭房子,一間連著一間,遠遠地看去,就好似連成了一條蛇蜒的龍字,由于晨霧很濃,似乎只能看得見龍身與龍尾,龍頭則隱在了繚繚煙霧中,房屋左面是一條潺潺的溪流,右面則是綠樹青山環繞,旭日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明澈的光亮漸漸將薄薄的雲霧驅散。
這樣的日出尹婉很少看見過,可是,現在,她沒有欣賞日出的心情。
她不知道敖辰寰到底要干什麼,而且,他俊逸的臉孔上也是面無表情,根本探不出他的喜怒哀樂,近段時間以來,他有時候像一個孩子一樣跟她鬧,有時候,又恢復了他的成熟與內斂,讓她永遠都看不透他。
靜默在她們周圍凝窒,讓她快要窒息,不能呼吸了。
自從五年前,他傷害她以後,她就沒有了與他一起欣賞美景的那番附庸風雅的想法。
再也沉不住氣,她終是開了口︰「敖辰寰,希望你……」
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忽然轉身,一根長指壓在了她的粉紅的唇瓣上,凝望著她的眼神變得幽深。
「噓,別吵,就這樣靜靜地陪我呆一會兒。」
貼在她耳朵處的唇細聲呢喃,然後,他一把抱著她,緊緊地抱著她,空氣里很靜謐,靜到她能夠听到他心跳的聲音。
以前,能這樣被他抱著,那是尹婉幾乎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當他這樣放不開她的時候,尹婉感覺自己是這樣排斥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人。
「知道嗎?我一個人找不到方向的時候,時常來這兒獨處。」
尤其是這五年來,每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就會到這兒靜靜地沉思,望著山腳下那個古色古香的小鎮,發呆,沉思。
對于他輕輕地敘說,尹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聆听著。
然後,他拉著她的手,如一對恩愛的情侶,迎著越升越高的朝陽,他帶她返回了下山的路,走到半途的時候,他走上了一條幽深的小徑,一路上驚棘很多,可是,敖辰寰在前面開路,他把驚棘全都折斷,不顧小刺扎傷他的手背。
這是一座美麗的山谷,山谷里的潭水冒著冷氣,潭邊盛開著許多的紅梅花,空氣里也滿是梅花的味道,穿越過幾顆矮叢。
一塊墓碑近在眼前,見到墓碑的那一刻,尹婉有瞬間的驚愕,因為墓碑上寫的那排娟秀的字體。
「家母敖秀晴之墓!」
兒,敖小虎,叩立。
敖秀晴,尹婉腦中浮現了一張慈愛的笑臉,和藹可親的面容,她長得雖不是很漂亮,可是卻十分干淨,而且,非常的勤勞,記得多年前,她帶著敖辰寰兩兄弟應聘到尹家做佣人,不到三個月的時候,爸爸就因賞識她做事的能力,而讓她當了尹宅的管家,那時,母親不喜歡操持家務,經常外出打麻將,大量的時間都花在了保養那張臉以及賭博上。
自從把家交給秀晴阿姨後,她把尹家管理的井井有條,把一家人都照顧的挺好的。
她在敖辰寰額頭上劃了一刀後,秀晴阿姨就在那一夜死了,爸爸說是踩壞樓梯摔死的。
「秀晴阿姨。」秀晴阿姨對于尹婉來說,也相當于是半個母親,小時,媽媽不太理她,是秀晴阿姨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她高燒燒到四十度,是秀晴阿晴冒雨背她去醫院,她在班上受了欺負,是秀晴阿姨跑去找了班主任,她的學習一直是秀晴阿姨在管她,以前的她考試最多只能及格,可是,秀晴阿姨來了尹家後,她的成績一下子就提高到了雙科九十來分,爸爸還曾當著全家所有佣人的面夸獎過秀晴阿姨,在她的童年歲月中,秀晴阿姨扮演了母親的角色。
秀晴阿姨死了,她很難過,可是,那時畢竟人太小,如今秀晴阿姨對她的好全歷歷在目,看到她的墓碑,尹婉不覺悲從中來。
「秀晴阿姨,我是尹婉,你還記得嗎,那個一直忤逆你,不肯吃飯,不肯上學,不肯听你話的尹婉啊!」
說著,她緩緩跪了下來,因為,她親眼看到秀晴阿姨躺在尹宅花園里慘白轉青的容顏,那時,她額頭上全是鮮紅的血汁。
敖辰寰凝望著她秀挺的背影,眼角漸漸濕潤,根根手指捏握成拳,他的思緒與尹婉一樣,也回到了十幾年前,他與母親整天就圍著尹婉轉,尹婉那時候是尹家的小公主,她高高在在,不可一世。
她是驕傲的公主,而他卻卑賤如空氣里一粒塵埃。
「尹婉,原來你還記得我媽給你的好?」
尹婉抬起頭,與他對視中,發現他的眸光有點點淚光閃動,尹婉心中有說不出來的驚慌,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在她心里,敖辰寰是一個只手擋天的大人物,即便是多年前,她在他額頭上刻了一個十字刀叉,他也沒有哭,沒流過一滴眼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她的確真實地看到他眼角的淚滴,是為他媽媽的去世嗎?
「當然記得,秀晴阿姨對我那麼好,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
她是一個把恩怨分得很開的人,傷害她,讓她五年來無法享受天倫之樂的人不是敖秀晴,而是敖辰寰兩兄弟。
「我媽一輩子就是心太善,所以,才會被你們尹家欺負。」
「我們尹家幾時欺負秀晴阿姨了?」這句話尹婉不敢贊同,她覺得她們尹家一直都待秀晴阿姨不錯,當時,為了解決她兩個兒子上學的問題,爸爸還特意去找了錦洲最著名的學校校長,讓敖辰寰兩兄弟進了名校,那是秀晴阿姨那種身份的人想都不想的事情。
敖辰寰望著她,忽然就笑,那笑給尹婉有些森冷的感覺。
「尹婉,你不配在我媽墳著說這樣的話。」
說著,敖辰寰轉身而去,他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了,但是,在尹婉說出剛才這番話的時候,忽然覺得他還是恨著尹婉的,至少,他還恨著尹家。
「敖辰寰,你跟我說清楚。」尹婉不想不明不白這樣被人誤會,她憤怒地追上前,敖辰寰這個人她看不透,也不懂,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到了秀晴阿姨的墳前,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看她的眸光也帶著凜寒冷咧。
再也不見了以前的溫柔。
尹婉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會在短瞬之間轉變這麼快。
敖辰寰停下了腳步,尹婉沒想到他會停下來,不小心額頭就撞在了他身上,慘叫一聲,揉著自己的額頭,碎道︰「敖辰寰,你就是一個心理變態,性格扭曲的人,我那兩刀影響力有那麼多嘛,再說,我也已經還給了你,現在的我,與你當年一樣,一無所有。」
從雲端跌入了地獄……
敖辰寰望著她,一言不發,陡地,握住了她縴細的腰身,用力一提,將她抵在了樹桿上。
零距離的接觸讓她們氣息交融,尹婉掙扎,幽黑的潭底卻浮起一縷淡淡的笑意。
「尹婉,許多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乖一點,寶貝,也許,我會放了你。」
他吻著她,不,不能稱之為吻,是啃,他啃咬著她的肌膚,吸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花香味,纏綿的吻驚擾了樹上棲息的鳥兒,一群鳥兒嘰嘰喳喳從鳥窩里彈出,驚慌失措飛繞向遙遠的地方去了。
良久,撐起頭,見她的唇瓣變得紅腫,他才滿意地放開了她,看著她的目光比先前多了一點點柔情蜜意。
三步兩步他就走到前面去了,尹婉由于腿短,小跑也追不上,下了山,已是中午時分,今天是小鎮趕集日,小道上聚滿了人,沒有預期見到自己的坐騎,敖辰寰心里有一些惱火。
然後,有一記非常響亮的叫賣聲從耳膜邊劃開。
「賣同心結,又紅又漂亮的同心結。」
「賣同心結,又紅又漂亮的同心結。」
尹婉與敖辰寰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向聲音的來源處尋去,視野里出現了一個身著青布長衫的老人,老人長得非常清瘦,下巴上留了很長的胡須,年紀大約在八十左右,只見他坐在一個攤位前,攤鋪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同心結,琳瑯滿目,好不惹人眼球。
「賣同心結,每一個同心結就是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
尹婉沒想到敖辰寰會向他走過去,並且,隨手從老頭的攤位上拿起一個漂亮的同心結,問︰「長輩,這個多少錢?」
「哎喲!年輕人。」老頭的眸光在他身上瀏覽了一番,炯炯的眼神泛著光彩。
突口而出︰「一千塊!」
「哇靠,長輩,你敲詐啊!」小小的一個同心結,就幾塊硬幣,一包紅色的絲線,一點小小的手工,就能值一千塊,尹婉不想敖辰寰受騙,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
「姑娘,不貴呀!我這兒的同心結都有驅鬼避邪的功能,還能保佑相愛的人一生廝守到老。」
「這種騙人的把戲我早見過了。」
「小姑娘還不信,實話對你講了吧,我是一個算命先生,柏山這一帶的風水全是我看的,這些同心結。」算命先生指了指攤位上的玩意兒。
「我全都吹了仙氣的。」
越說越離譜,尹婉把臉別開,不想再听這老頭胡言亂語下去。
敖辰寰的眸光一直在攤位上游走,也不介意老頭說了什麼惹尹婉生氣,當他視線瞟到一塊大的同心結上時,眼神為之一亮。
他棄了小的,撿起大的同心結,那兩個心形的同心結大約與他手掌一樣大小,款式編織新穎,而它的中心地帶,瓖了兩顆藍汪汪的寶石,當然是假的,這個他自然清楚,他想買同心結,也只是想討一個吉利而已。
「這個呢?」
「五千,小伙子,你真有眼光,這個同心結是我這里最好的,而且,是喻意最好最吉利的。」
「五千,你搶劫啊!」尹婉幾乎是尖叫了起來,敖辰寰回握了她手一下,示意她不要開口,他自個兒心里有分寸。
「這上同心結瓖嵌了一段痛心疾首,撕心裂肺的感情,清代豫親王有一位格格,生得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深得皇太後的喜愛,皇太後把她指婚給了一位阿哥,然而,格格偏生愛上了土匪頭子,格格大婚那日,土匪頭子帶著人馬進京劫婚,被皇上下令亂刀砍死,格格抱著心愛之人的尸首失聲痛哭,格格含痛葬了愛人,她穿著鳳冠霞帔,大婚禮服,抱著牌位成了一位鬼新娘,從此,格格消失在了京城,一個月後,老王爺派出找尋格格的人馬帶回來消息,說格格已經吊死了一顆大槐樹下,死時,縴縴玉指一直捏著這個同心結,上面全是斑斑血淚。」
「這點點的碎花,是格格灑下的相思之淚。」算命先生指著同心結上那些零星的小花解釋。
「格格臨死之時做了千萬個同心結,把她的名與心愛之人的名連在了一起,她要去黃泉追隨愛人,她願普天之下的所有相愛之人都能相愛同心,白頭到老。」
胡謅,尹婉絕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可是,偏生有人就是願意相信。
敖辰寰掏出了錢夾,抽出數十張從頭紅鈔︰「長輩,我要一對。」
「好,好。」算命先生取了一對,喜孜孜地把同心結遞給了他,順手模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附言道︰「年輕人,好好加油,希望你們的愛情能幸福不滿,不要像那位清代格格一樣留下萬千遺憾。」
「有望麼?」敖辰寰剛才清楚老先生在他掌心撫了一把。
「天機不可泄露,有志者事競成。加油!加油!」
敖辰寰接過同心結,司機不知何時已經將車開到了他們的腳邊,頭伸出車窗︰「敖先生。」
「敖辰寰,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板夾了?」
這廝居然只信一個老頭胡言亂語,花一萬塊人民幣買兩塊破布,當真是財大氣粗的敖老板,花一萬眼楮都不眨一下。
「真是可笑,我又沒花你的錢,拿去,戴上。」
敖辰寰將一枚同心結強行塞進她手里,什麼破玩意兒,居然要她戴,尹婉看了看手中的同心結,翻來覆去看,終于明白了他什麼意思。
「敖辰寰,我不會戴的,我說過,我不愛你了,我的心里沒有你,這破玩意兒,還是你給適合的人吧。」
「如果是三弟給你,你就不會這樣說是吧?」
他們之間的題又繞了回去,尹婉也不開口,別過臉不理他。
望著她倔強的臉孔,敖辰寰一下子就怒了,他憤怒地奪過她手中的同心結,連帶著自己手上的那一個,一並扔出去一米之遠。
「不戴拉倒,你以為我真給你戴啊,我也不過是正巧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罷了,你一身的公主病,脾氣還倔,誰娶你誰倒老霉。」
語畢,敖辰寰氣鼓鼓地就坐上了車,尹婉卻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尹婉,上車。」語調幾乎是命令似的。
尹婉仍然不予理睬。「上不上?不上就跟我滾,開車。」
敖辰寰沖著前面的司機火大地嘶吼,司機見他怒火沖天,哪敢怠慢,狠踩油門,車子像一頭負傷的野獸一樣飛馳而出。
回首,目光穿過透明的車窗,尹婉白色的身影一直就僵站在原地,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他的瞳仁里慢慢地縮小,小成一個圓點。
尹婉,我們之間的確夾隔了太多的東西,你走吧!去找安少弦,這輩子,我無法再給你幸福,也許,三弟能給你想要的。
腦子里浮現出雨柔的一番話︰「愛一個人不是霸道的索取,佔有,而是要讓她快樂與幸福,如果給不起這些,何不放她自由,讓她去追尋屬于自己的幸福。」
雨柔說得對,即便是把她困在自己身邊,他得到的,永遠只有冰冷的軀殼,她的心再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他敖辰寰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要巴著一個尹婉不放。
能做的都做了,他承諾半個月的時間,如果她還是沒辦法愛上自己,他會放她自由。
讓她戴那枚同心結就是要試探一下她,可是她初衷不變,他索性只得放棄,尹婉,從今以後,我們將永遠不可能再見面,你與三弟離開這里,去一片淨士追尋自己的幸福吧!
換成以前,讓他讓步,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可是,這段時間,他把尹婉囚在身邊,才發現,他,尹婉,少弦都在受著痛苦的折磨,他想著尹婉,尹婉卻想著少弦,少弦也正思念著她。
要放棄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推到別的男人懷抱。
心痛出斷脆一般決裂的割舍,敖辰寰回過頭,目光直視著前方。
「敖先生,天快黑了,我擔心尹小姐!」
「住口,以後,誰都不準在我面前提起她。」
「是,敖先生。」見敖辰寰面色陰沉,嘴角抽搐,司機也不再敢多說半個字!
*
尹婉見那輛湛藍色的車輛越走越遠,根本沒有回頭,她靜靜地站在原地,凝望著那兩個被敖辰寰丟棄的同心結發呆,大紅的顏色在她視野里漸漸地變淡,抬起頭,見天色不知何時已經轉成墨色,天快黑下來了,她身上沒有錢,也沒有手機,她要怎麼辦啊?
她不想再跟著敖辰寰回去,即然敖辰寰把她丟在了這里,她就不能再回去。
穿越過走道,走上了一座石拱橋,橋下流水潺潺,蒼茫天地間,似乎就只有她一個人,與五年前一樣,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一抹人影漸漸從橋頭走了過來,來至她身側,定了定神,顫著聲問︰「你是尹小姐?」
尹婉揚首,透著稀微的亮光,她感覺眼前的男人輪廓有一些熟悉。
「你是?」
「我是陳嘉明。」
「對不起,我好像不認識你。」天黑了,自己身上沒手機,尹婉怕遇到壞人,客氣生疏地拒絕。
「尹小姐,我是當初敖先生雇佣的那個畫家。」
畫家,雇佣,這些字眼都觸及到了尹婉敏感的神經,當初,敖辰寰就是雇佣他為自己畫luo畫的。
想到這兒,回過頭,視線又繞回到他的沉靜的臉孔上。
「尹小姐,其實,你錯怪敖先生了,當時,與我聯系的並非是敖辰寰,而是敖少豫,他讓我為你畫一畫祼畫,給了一筆巨資,我那時由于家境清貧,沒有辦法,所以,我接受了,可是,正當我走進畫室時,敖辰寰卻十萬火急地沖了進來,把昏迷不醒的你抱走了,後來,他們又給我找了一個人來,可是,那個人不是你。」
這些事實壓在了陳嘉明心頭已經整整五年了,有些話不說出來,會把他憋壞的,雖然這些事不關他的事,可是,後來,在他看到尹氏破產,尹家千金被逼得流落街頭,無家可歸,被逼得不得不離開錦洲時,他才覺得自己也是劊子手之一,為了錢,他沒有良心地幫一群壞人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但,無論如何,盡管撒播在網絡上的那段視頻不是你真實的luo畫,但是,那也是借你名譽撒播出去的,你身敗名裂是事實,這麼些年了,我一直吃不好,睡不安穩,我受到了良心的譴責,尹小姐,我一直希望能當面向你道歉,向你贖罪。」
「不用了,陳先生,你並沒有錯。」
錯的是敖辰寰一家子,如果這個陳嘉明不接這件差事,她相信,還會有許許多多的畫家會接。
冷冷地說完,由于心里想著五年前的事,尹婉整個人瘋了似地向前沖,陳嘉明望了望漆黑的天色,追上前幾步,擋在了她的面前︰「尹小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不妨我送你一程吧。」
尹婉本想拒絕,可是,想到自己身上沒有錢,沒有任何通訊工具,不得不揚起長睫,對他說︰「如果你實在覺得內疚,就幫我去找少弦吧!」
「好。」為了自己心里能夠好過,哪怕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陳嘉明帶著她離開了柏山,尹婉用陳嘉明的手機給少弦打了一通電話給少弦,少弦接到她的電話後,風風火火地跑來與她見面了。
「尹婉。」少弦捧著她的臉蛋,深情地呼喚著她的芳名。
「少弦。」一對有情人緊緊地在夜空之下相擁,看到尹小姐能與心愛之人團聚,陳嘉明心里的負疚感正在慢慢地減退。
「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少弦感覺自己有千言萬語要對尹婉說,可是,真正見面的時刻到來,他擁著她,卻是難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不會了,不會了。」尹婉搖著頭,怔怔地看著他,痴痴地說。
當天晚上,尹婉讓父親出了院,還從瘋人院接出了母親,安少弦派人秘密把她們送去了澳洲。
尹婉與安少弦坐的一艘游輪,游輪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空載浮載沉,慢慢地順水駛向遙遠的國度。
*
白色的別墅,敖辰寰一整晚都沒有睡,坐在書房里批閱著一些文件,許多的文件都已經批閱過,可是,他還是要拿過來重復地看,重復地想,他只能把自己投身于工作中,才能阻此自己拼命去想某些事情。
「藍風,還有文件嗎?」
當所有文件幾乎都重復看了兩遍,他扯著嗓子喚門外的助理。
藍風推門而入,難為情地回︰「敖先生,沒有了,全看完了,你休息一下吧。」
「把明天的行程給我看一下。」
敖辰寰從座位上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藍風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敖先生這是不要自己的命了,都一天一夜未合眼了,還在繼續找事情做,這下子下去鐵做的人也吃不消。
可是,藍風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他說破了嘴皮子敖先生也不可能听他的,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敖辰寰走過一間門扉緊閉的房間時,面色一沉,大掌握住了門柄,輕輕一扭,門就打開了,他走進了屋子,看著里面的擺設,心頭涌上一陣無法言語的酸楚。
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靜靜地坐在飄窗上,手里捧著一本書,縴巧的臉蛋上彌漫著淡淡的笑容。
剛想伸手,那抹幻影就在他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房間里冷冷清清的,昨天以前,梳妝台上的香爐槽里,總是點著一抹薰香,夾雜著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兒,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就留戀這屋子里的香味,一點一點地浸人心脾。
「尹婉!」
她將永永遠遠地離開自己了,這輩子,他們都沒機會見面了,尹婉,他呼喊著她,痴情地喊著。
他走到飄窗前,長指輕撫在了冰涼大理石面上,光滑的大理石尤如尹宛身上的涼涼的肌膚,曾經,她依偎在他懷里,辰寰辰寰地叫,如今,她之于就是一抹虛幻的影子,她之于他,真的成了水中月,鏡中花。
然後,他坐在梳妝台前,靜靜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曾經無數次,尹婉就這樣坐在這兒,或者悶聲不響地蹲坐在某個角落,將臉埋在膝蓋里,臉上雖泛著淡淡的笑意,可是,那笑從不達眼底。
曾經面對他的時候,她笑得似一朵盛開的百合花兒,是他親自撕裂了那花兒一般的笑容。
邁著沉重的步伐,他走出了那間臥室,向藍風擺了擺手︰「將這間屋子封閉,明天,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出這座宅子。」
他要忘了尹婉,他敖辰寰堂堂一個大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能讓一個尹婉毀滅他所有的意志與信心,他要重新振做。
「好的,敖先生!」
*
尹婉站在甲板上,海風輕襲而來,涼意襲上心頭,她望著波濤怒吼的海面,心中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整座錦洲城早已在她的視野中消失了,也標志著她黑暗的人生就此劃上休止符,再過幾個時辰,暑光就會沖破黑暗,光芒萬丈,普照芸芸眾生。
新的人生已經開啟……
「婉婉。」耳後傳來一記溫柔的聲音,隨著,一件風衣披在了她的肩頭。
襲上鼻梁的是淡淡的薄荷清香,不似某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草木清香氣味。
伸臂,將她攬入懷中,暖烘烘的胸膛讓她有一種幸福甜蜜的感覺,還有一縷安全感。
「少弦,我們真的可以避開這一切嗎?」尹婉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上,眸光仍然凝望著狂風不止的海面,有些擔心的說。
「當然,只要二哥不使壞,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誰也不能分開我們,婉婉,我剛打了電話,已經聯系了最好的醫院,媽過去就能住進去,她的病是間竭性的,醫生說如果照料得當,會有一定起色。」
「謝謝你,少弦。」
「你太見外了,你是我太太,你媽媽也是我媽媽,這輩子,我一定會對你好。」
「到了那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會回公司上班,我們一定會幸福,快樂地生活一起,誰都不可以將我們分開,我愛你,婉婉。」
他吻著她鬢發,她的眉梢,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這個女人,他愛了足足五年多,將來,他還會繼續愛下去,他會把自己全部的青春與熱情都獻給她,他最心愛的人。
「愛我嗎?婉。」
「愛。」
「我愛你,少弦,好愛好愛。」也許,她真的愛上少弦了,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想著他,念著他,怕他沒有好好吃飯,怕他沒有好好睡覺,怕他上門找敖辰寰報仇而吃虧。
總之,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這不是愛是什麼呢?
就在她們纏綿綺綣的時候,海風呼嘯而至,白色的海輪身開始搖搖晃晃,海風越來越大,海輪搖晃的弧度也加大。
安少弦將尹婉拉進了船艙,早知道海浪這麼大,他就不應該選擇走水路,他披起衣服走向了駕駛室,向駕駛員詢問情況。
「安少爺,接下來,風浪還有可能會更大,我會小心駕駛的,你們放心,回船艙去吧。」
「那你小心點。」安少弦囑咐完就回了船艙。
正當他剛踏上甲板之時,船身一陣劇烈的顛簸,安少弦感覺腦袋一陣眩昏,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他努力地瞠大雙眼,眼前的事物卻越來越模糊,甩了甩頭,整個身體猝不及防,撲通一聲甩向了水里,海面上濺起無數細小的銀白色浪花。
尹婉坐在船艙里,听到了巨大的響聲,感覺是有人掉進了大海里,心中升騰起一種不妙的感覺,然後,她瘋了似地奔出船艙︰「少弦,少弦。」
她在甲板上四處收尋,只能來得及看到海面濺起的朵朵浪花,當下,她大驚失色,正欲想跳下去救少弦時,一條胳膊橫了過來,拽住了她的手臂,阻此了她欲跳下去的愚蠢行為。
回首,見是一張熟悉的容顏,尹婉氣得嗷嗷大叫︰「敖少豫,是你做的吧?是你把少弦推下海的?」
敖少豫盯望著她的眸光如一只豹子一樣發綠,勾唇邪笑︰「你太抬舉我了,是他自個兒摔下去的。」
「敖少豫,我殺了你。」說著,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面孔上,左右開弓,用盡全身的力氣,連手心都發麻發紅發痛。
「臭娘們兒,告訴你,不是我做的。」承受了好幾個耳光,敖少豫也怒了,他制住了她在自己身上亂打的雙手。
「是他自個兒摔下去的,他的眼楮本來就不好。」
「那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是奉老大之命捉你回去的。」
「胡扯,他都讓我滾了。」按常理推斷,敖辰寰不該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尹婉不相信,絕不相信。
「好吧!告訴你實話吧!老大是不要你了,他想放你自由,不過,以前,我不敢動你,是因為你還是他的女人,如今,你不是他的女人了,對付一個安少弦,我還是有那麼幾分自信的。」
平時在敖辰寰身邊唯命是從的敖少豫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表情冷酷,話語也變得冷狠。
「你要怎麼樣?」
「你說呢?」他邪笑著將尹婉攬進了懷,把她拉進了船艙。
「少豫,你不能這樣對我,少豫,你忘記我爸小時候對你的好了嗎?」
為了這對敖家的兄弟,父親也化過不少的心血。
「少在我面前提你那牲畜父親,尹婉,我小的時候,玩的玩具,全是你不要的剩下的,就連我與大哥穿的衣服,也都是你們家的男佣不要的,我們撿來穿的,這樣的好,是你能接受嗎?」
這一刻,尹婉終于明白了,敖氏兄弟對她以及父親的恨了,因為,在他們眼中,那不是好,而是憐憫與同情,他們都是驕傲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哪怕窮得只剩下骨氣,他們也不需要任何同情。
「你這樣對我,你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尹婉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領,一步一步往後退去,敖少猶豫步步緊逼,她卻節節敗退。
「這會兒知道用大哥來壓我了,以前,他那樣寵著你,你他媽的就給個死人一樣,天天給他臉色看,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我大哥憔悴了不少,都是你害的。」
「敖少豫,就算你們小時候在我家受過苦,五年前,我也已經把什麼都還清了。」尹婉想試著給他講理。
「還清了?」敖少豫臉上的笑容變得邪肆,他的眼楮盯望著尹婉顫動的胸口︰「把你與你媽送去南洋做*也還不完。」
「去他媽的。」尹婉的視線在船艙里瀏覽了一圈,知道如果不自己反擊,沒人會來救自己,敖少豫嘴里不干淨,帶有侮辱性的話讓她怒火中燒。
她沖著敖少豫破口大罵︰「你與敖辰寰都不是好東西,秀晴阿姨怎麼會生了你們這樣的混蛋。」
「不準罵我媽,否則,我立刻……」撲上前,凶狠地將她抵在了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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