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的一聲,伴著琴弦的聲音,一枚暗器釘在了自己的腳跟前,阮夢歡眼疾手快的避過去了。00小說但是她很清楚,姬無雙現在未必是真的想要殺她,因為以他的能力,殺自己綽綽有余,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失誤。
「答案呢?」琴音從姬無雙的手指間發出,他的聲音,一如琴音的冷冽。
阮夢歡冷笑著,說︰「抱歉,我是自願的,我喜歡跟他在一起,更喜歡這輩子都跟他在一起!你可滿意了?」
隨著刺耳的聲音,姬無雙的一只手把七根琴弦攥到了手心里,他手腕上用了些力,琴弦與琴頃刻間就分了家。他冷笑連連,道︰「我若要殺你,便如弄斷這琴弦般容易,你不害怕?」
「該怕的是你!」阮夢歡發現他的指頭泛著紅,雙眼此刻也異于常色,這一切都說明,此刻他的身體很興奮,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那種興奮。
姬無雙手臂一掃,琴落在了地上,他的顫抖著的嘴唇發著紫色,他終于發現了自己顫抖的雙手。腦海里忽然想起那會兒她為他遞茶水時的情形,當下明了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
「你……你那時候就下毒!」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被她給暗算了。然而,此刻悔恨,卻是悔之晚矣。
阮夢歡輕輕一笑,拿回看見姬無雙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殺氣,她便偷偷的往茶水里加了點東西。那藥並不會奪人性命,只會讓心神不寧之人比較痛苦而已。她笑盈盈的,說︰「之前,你救過我,所以這次我也不會殺你!」
阮夢歡說罷就要走,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一件事情沒有弄清楚,她問︰「你說的那個‘他’是誰?噢,我的意思是問,你以為我是誰的女人?」
「哼!姓容的你還不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姬無雙猛地抬頭,沖著房頂喊叫。
阮夢歡只覺得這人是不是認錯了,以為自己跟容蘅有什麼。她想著要不要辯解一二時,就見容蘅從高處躍下,來到了她的身側。
「容蘅?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阮夢歡好奇的問,「你不是陪靈君公主去了嗎?」
一提靈君公主,姬無雙立馬變了臉色,他整個人都變得怪異,突然發了瘋似的,提著刀子就往容蘅身上砍。
容蘅好歹也是個武狀元,與他對打也並沒有半點的劣勢。
這兩人說打就打,阮夢歡躲在了一根大柱子後頭,眼看著越來越沒意思,便獨自回了房間。
*
馬背上過了一個多月,除了那天遇上的姬無雙與容蘅之外,所見都是同行之人。
這天,陰雨綿綿,邵衷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幾人便在客棧等雨停了再出發。
「姑娘,是不是該給公子爺寫封信?」連俏神神秘秘的對阮夢歡說︰「這家客棧的老板曾經受過公子爺的恩惠,你寫了,一並讓他捎回去。」
阮夢歡揉了揉惺忪睡眼,擺擺手,「不寫!就快見到了!」
昨夜收到了燕奉書的信,滿滿一個小箱子,裝的厚厚一沓,她看了一晚上,以至于現在眼皮都睜不開。
連俏失望的盯著榻邊的小箱子,唉聲嘆氣︰「我家公子爺一片心意,就這麼被無視了!真是可憐吶!」
若說平時,連俏絕對比男人還要厲害,可能是看慣了她的那副模樣,如今看她小女人模樣,一時覺得好笑極了。阮夢歡逗了她好幾句,這才說︰「拿筆來,我寫還不行嘛!」
「萍蹤浪無影,風剪玉芙蓉。」阮夢歡提筆寫了十個字,把紙一個對折,放進了信封里,特別強調了一句,「連俏,你不許偷看!」
連俏得了信,管它里面什麼內容,只要能交差就行,這樣至少公子爺能高興片刻呢!
連俏拉門的時候,突然外面也有人推門,兩人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是容姝。
似乎也被這天氣影響,容姝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帶著一股子憤憤不平來。她自顧自坐在阮夢歡的身邊,沒頭沒腦的問︰「你們皇帝是不是總是出爾反爾?」
阮夢歡還來不及解釋,就听她說,「這樣大的事,怎能輕易更替!」
阮夢歡听的沒頭沒尾,反問︰「能說的完整一些嗎?」
「就是我姐姐呀!本來,那天說好了要嫁給大皇子的,你猜怎麼的?」容姝把手心的一顆紙球攤開,憤憤道︰「喏,剛剛來信,說要把我姐姐嫁給燕王!你說說,這都什麼事!」
天朔帝要把瓊琳公主嫁給燕奉書!阮夢歡拆開那被揉成了球的紙,仔仔細細一看,這是天朔帝發的告示,上面還有官府的文印,也就是說不可能造假!
「這不可能!」連俏起先叫了一句,飛一般的沖了過去奪過了那張紙,上上下下看畢,那股子憤然,不輸容姝。她咒罵了幾句,又見阮夢歡一句話也不說,只當她是嚇著了,「姑娘別急,我家公子爺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別急!」
辦法?紙上還有燕王府的打印呢!阮夢歡忽然笑了,她復而奪過了那張紙,把它揉成了球狀,嘴里喃喃道︰「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說罷,她把紙球扔出了窗戶。
*
明天就要到達邊關,也就是說,阮夢歡此行已經走了一半,剩下的就只有回程。
夜里,安湘穎來了,當時,阮夢歡正在挑燈芯。
「你還回去嗎?」安湘穎就坐在阮夢歡身邊的椅子上,可兩個人之間卻更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距離收到那則消息,已經過了半個月,阮夢歡選擇性忽視,不做評價。如今被安湘穎提起,再好的心情也沒了。
燭火芯子 啪啪的燃著,阮夢歡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與你無關!」
「有關!」安湘穎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她語調清冽,「你自己看!」
阮夢歡百無聊賴的打開信,一看之下,卻是實實在在的愣住了。她沒想到,太後的動作會這麼快,而且是這麼的不留余地!
「哼!你現在可高興了?滿意了?」安湘穎秀美的臉頰上滾落了兩行淚珠子,她冷聲道︰「從你出現在王府,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會每況愈下!呵!如今好了,王府也沒了,爹娘也不知去向,你可真是紹蘭養的好女兒,現在為她報仇了不是?」
信里只有幾十個字,內容卻沉甸甸的。慶王府所有人一律被奪了封號,所有家產充公,而就在慶王帶著妻子兒女回老家時,半路遇上了賊匪,慶王跟白側妃下落不明。
「王妃她還好嗎?」字跡是慶王妃無疑,慶王府如今的情況,阮夢歡的心里並不大痛快。
安湘穎剜了一眼,恨恨道︰「你以為呢?」
現如今,安湘穎想做什麼?來尋仇報復?阮夢歡神色如常,笑了笑,說︰「天道果真好輪回!他們總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點代價!」
「我倒要等著看看,老天對你的懲罰!」安湘穎恨恨說完,拾起信扭頭就走。
阮夢歡信的,而且越來越信。她也曾惶惶過,也曾不安過。如今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倒讓她覺得死亡並沒多麼可怕,反而是一種解月兌。安湘穎在等,她也在等。
既然蘭娘的恩怨已了,既然燕奉書即將要娶別的女人,那麼是不是有那麼一天,她阮夢歡也會重新穿上那身紅嫁衣,飄蕩在半空中。
彼時回首一想,如今這些經歷,都只是一個願望,一場夢……
*
醒來時,耳畔是歡天喜地的嗩吶,阮夢歡有些不敢睜眼,當初她也曾听到過這番聲音,那是所有一切的開始。
「世子,快把你的世子妃帶出來,給大家伙瞧瞧!」粗狂的聲音,夾雜著沙啞,「早就听聞夏國多有美人兒,不知世子妃的模樣如何?比咱們第一美人,又如何?」
全身無力的躺著,阮夢歡眼看著馬車簾子被人掀起,那是個絡腮胡子一臉的男人,眼角還有一根三四寸長的刀疤。而從這人的衣著來看,顯然自己已經到了燕國。
這一切,都是安湘穎所謂的「懲罰」!從她向天朔帝訴說請求開始,就已經在計劃的「懲罰」!
「你們溫柔點,若是嚇壞了世子妃,本世子可饒不了你們!」邵衷哈哈大笑,然而,除了三言兩語,並沒有阻止那些人逼近馬車。
馬車跟前的人越來越多,那一雙雙眼楮齊齊盯著自己,阮夢歡躺在褥子上,堪堪別過臉,不與他們對視。
「喲,夏國的女人,怎麼女敕的跟水蔥似的!」
「什麼水蔥不水蔥,要我說,這是雨……雨後的花兒……」
……
一群人起哄,所有人都在大笑,包括那本該站出來阻止事態發展的邵衷。
阮夢歡恍若待宰的羔羊,動也不敢動,此時此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除了言語之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
「滾開!」容姝高喊了一聲,周圍的人一下子四處跑開了。
簾子再次被掀開的時候,露出了容姝的笑臉,依然甜美,依然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