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萬眾矚目的冊封儲君大典,最後終是沒有舉行。
只因冊封前夜,後宮中懷有皇嗣的兩位妃嬪,同一時間雙雙動了胎氣。
那剛懷孕兩個月的欣貴人,是春初的時候,汝王送進宮來的,據說長得天生麗質,艷若桃李,是個難得的大美人,這不,才進宮短短五個月,卻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可謂受寵。
還有一位動胎氣的,來頭更大了,是永安帝盛寵長達三年而不衰的雪妃,據說這位貴人是三年前永安帝微服私訪所得,當時雪妃一曲《霓裳羽衣舞》,絕美的容顏,曼妙的舞姿,不僅令盛開的百花失色,更是令永安帝如痴如醉,牢牢的勾住了他的魂。
雖是無父無母的鄉野之女,身份低下,永安帝卻不顧朝廷重臣的非議,強制封了婕妤接她入宮,傾寵後宮,三年來,雪妃雖未生下任何子嗣,卻還是以永安帝的寵愛,坐到了四妃之一的雪妃之位,可見其能耐。
雪妃是二月下旬懷的孕,至如今,約莫三個月之久,比那欣貴人要早些時日,當初後宮接二連三傳出喜訊時,可把永安帝高興壞了,覺得自己老當益壯,且兩位懷孕的嬪妃,又是自己現下最寵愛的嬪妃,對這兩個孩子頗為重視。
所以此番雪妃與欣貴人雙雙動了胎氣,可把永安帝給著急擔憂壞了,雪妃還好,前半夜不小心動了胎氣,御醫診過脈後,服了安胎藥,倒是沒有什麼事了,那欣貴人卻是比較慘,也一樣是前半夜不小心動了胎氣,御醫也診了脈,開了安胎藥,服下後,倒是也感覺好多了,可是三更未過,肚子又突然疼了起來,御醫們想盡各種法子保胎,可到頭來還是沒有把孩子保住。
皇家最重子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毫無意料,昨晚後宮足足折騰了一整夜,幾乎所有的嬪妃都被驚動了,直至今早,雪妃的胎已經保住,欣貴人小產,事情終于有了結果,眾人才覺得稍稍緩了一口氣,各自回宮休息。
而永安帝,也因為一夜的折騰,再加上突如其來的殤子之痛,況且本身年紀也不小了,又歷來操勞國事,一時沒挺住,便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沒有皇帝主持祭天儀式,冊封儲君、昭告天下之事,自然就不然而然的耽擱了下來。
翌日,永安帝召諸子入宮侍疾。
汝王世子慕容輝一大早就被自己母妃心急火燎的扯著進了宮,兩人在章台門分開後,汝王妃一路擔憂的往雪妃的雪嫣宮直奔,而慕容輝,則前去永安帝的宣明宮侍疾。
他腳剛踏進宣明宮東平門,遠遠便瞧見玉堂殿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男的自然是景王慕容庭淵,只見他一臉疲憊,雙眼下帶著幾抹青紫之色,像是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慕容輝不用想也知道,景王大概跟他父王一樣,是昨夜三更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急匆匆叫進宮的。
女的,卻不是那即將成為景王妃的柳晼晚,而是一個他從沒見過的人,慕容輝有些驚訝。
更令他驚訝的是,那女子容色絕美,饒是他曾見過京城第一美人柳晼晚,也見過被永安帝贊譽「冰肌玉骨、滑膩似酥」,這些年一直冠寵後宮的雪妃,此時也還是著實被眼前的女子驚艷了一把。
那女子年約雙十年華,桃花玉面,鳳目盈光,身上著一襲清幽淡雅的梨花青宮裝,除了寬大的廣袖上,以銀線勾勒著一些繁復精致的花紋,宮裝其他地方,再無一處有任何花紋,好似清水出芙蓉,有種簡約極致的華美,又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端麗冠絕。
細腰上束九孔玲瓏玉帶,玉帶右側綴一串晶瑩剔透的水晶珍珠流蘇,在清晨初期的陽光折射下,泛出璀璨的流光,步履輕盈走動間,朱玉珊珊作響,聲如衍佩。
頭上用東海水玉明凰綴珠步搖綰成一個簡單的朝月髻,余下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披露在肩頭,看到這里,慕容輝心頭一喜,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
正高興的抬步要朝玉堂殿走,迎面走來一個十四、五的內侍,那內侍對著他行了禮便要走,慕容輝突然出聲叫住他,把那小內侍招到自己跟前,用眼神指了指遠處說話的兩人,眉飛色舞的小聲問道︰「那與太子殿下說話的人是哪位大人家的姑娘?」
那內侍聞言驚訝道︰「世子爺難道不知道?那是昭靖公主啊!」
慕容輝大驚,睜大的雙眼瞅著那女子,滿眼的不可置信,「是前幾日與大皇子指婚的那位雲州燕家的公主?」
內侍一口應道︰「可不就是那位公主嘛!一大早就跟吳王殿下進宮侍疾來了。」
話音未落,小內侍突然听得耳畔驟然響起「啪」一聲,轉頭只見汝王世子一拍手,沾沾自喜的自言自語,又像是跟他說,「本世子就說嘛,那昭靖公主絕對漂亮,他們還不信!」
小內侍也深深略有感觸的嘆道︰「是呀!我也覺得這昭靖公主比那什麼京城第一美人好看多了,太子殿下心里恐怕要後悔死了。」話音未落,小內侍已經一把用雙手將自己的嘴巴牢牢捂住,轉頭見慕容輝正一臉狡詐的瞅著他,又訕訕的拿下手,滿臉惶恐後悔至極。
慕容輝笑眯眯的抬手在那內侍頭上重重敲了個栗子,挑眉道︰「那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啊,你也敢亂說,順心啊,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
說罷,只見那名叫順心的小內侍露出一臉驚慌乞求之色,連連擺手道︰「世子爺,我以後再也不會亂說話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師父,不然我可就得遭殃了。」轉瞬間,又一臉賠笑道︰「要是我躺個一年半載下不了床,到時候誰給世子爺跑個腿,傳個消息啊!像我這樣機靈的,在宣明宮,暫時還找不出第二個來,到時候耽誤的,可還不是世子爺的事,世子爺您說是這個理不?」
慕容輝哂笑,「小滑頭,嘴巴倒是利落。」說著,又抬手將那叫順心的小內侍招到跟前,小聲道︰「那你跟本世子說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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