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七大將軍,來了五位,剩下的兩位,則留在雲州坐鎮。
他們隨寧漵一路到京城時,已是日落西山,寧漵將五位將軍安排在城南的雲王府別院暫住,等他打點好一切事宜,已是夜深人盡,在一路匆匆趕至城東的昭靖公主府,先是在清音閣前與蕭九過招較量了一翻,而後又在暗閣中听了大半夜他對吳王慕容庭洲的猜忌之說,蕭九走後,他又跟燕青螢兄妹倆面對面坐著斟酌了大半宿蕭九的話中之意,等他從清音閣出來時,東方天際已經隱隱有了破曉而出的霞光。
回到為他準備的廂房合衣躺了躺,隨從都凌就過來叫他起床了,寧漵換了身翠藍色綾鍛袍子,用了早膳之後,又匆匆趕去王府別院,接五位將軍過來朝見燕青螢。
燕青螢也同樣沒睡好,一躺下就止不住開始想蕭九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一面又覺得自己對慕容庭洲不會看走眼。
躺下後沒多久,便听見承影進來稟告說,寧漵已經出發去別院接五位將軍了,她匆忙起身命人穿衣上妝。
辰時的時候,在小花廳接見了五位將軍,五位將軍恭賀她大婚,紛紛送上賀禮,她以子佷輩回了禮數。
送走五位將軍後,原本晴朗明媚的天際突然一片烏雲壓頂,暗得幾乎不見天日,不一會兒,天空中閃電青紫,雷聲轟鳴,只一瞬間,雨點連成一道道直線,「嘩——」的一聲, 里啪啦就砸了下來。
四周疾風怒吼,雨水霎時就沖刷進了抄手游廊,屋檐上聚集的水流,如瀑布般而下,那一刻,黑沉沉的天際就好像塌了似的,到處都是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的雨水。
因昨晚沒有睡好的原因,燕青螢神色有些懨懨,回了清音閣小憩。
怕是真累著了,竟然在屋外這般瓢潑大雨的天色下,她倒頭就睡著了。
一覺睡醒過來,窗外雨霧初霽,見她醒來,承影匆忙進了內室過來跟她稟告,密室里那重傷的刺客頭頭醒了。
她想了想,派人去通知了蕭九。
窗外雨已停,烏雲盡散,天空霎時變得澄明透徹,偶有流雲飄過,晴空萬里,雨後清新的空氣,彌漫著整個公主府,令人神清氣爽。
府內的亭台樓閣,被雨水沖刷一新,顯得更加巍峨秀美,空氣中夾雜著青草與泥土的味道,清新而濕潤,四周樹葉綠得發亮,水中寬大的荷葉上,水珠晶瑩,蕭九一身緋紅四品雲雁服從石橋上緩步走來,映在青山綠水間,恰似從潑墨的山水畫中走出來一般。
不過這個得配上他那張豐神俊美的臉,至于現下披著人皮面具,無一特色的容貌,著實愧對了這一大好山水荷色。
身旁跟著個書童,不知是七月還是八月,身後是兩個一身水綠宮裝的東宮侍女,手中雙雙捧著紅漆菱花長方形鑒盤。
轉眼四人就進了清音閣中待客的正廳,蕭九命東宮侍女放下手中的紅漆菱花鑒盤,面目含笑的,對著燕青螢拱手喜道,「恭喜公主大婚,太子殿下賞了一副紅寶石珍珠頭飾跟一對玉如意,給公主添嫁妝。」
怪不得他敢大白天的這麼光明正大來公主府,原來是有太子的旨意在身。
燕青螢象征性的行禮謝了太子。
兩個東宮侍女放下賞賜後,自動退了下去,沒有外人後,蕭九從八月手中接過一個錦緞包裹遞給她,燕青螢拆開來一看,是套杏黃色廣袖長綾蹙鸞華服,配赤金鳳朝陽流蘇步搖,月牙形明凰珠眉心墜,還有一對東陵玉絞絲紋玥手鐲,甚至連赤金玉琉璃護甲也有,看得她不知所以。
她眼光狐疑的抬頭瞅了一眼蕭九,只見他神色平靜的對她道︰「把這身衣服換上。」
承影下意識的奇道︰「這好像是軒轅的服飾吧?」
純鈞一把喝道︰「什麼好像,這根本就是軒轅的服飾,而且看著,還好像是軒轅公主或者郡主才能穿的鳳衣。」
怪不得有些眼熟,那夜鴝鵒郡主所穿的衣服,可不就是這種款式。
「這是怎麼回事?」燕青螢蹙眉。
蕭九猶豫著問她,「不知道慕容庭洲有沒有跟你提過,你跟軒轅的青鸞公主長得十分的相像。」
他話音落下的那刻,燕青螢滿面愕然。
這事還真沒有人跟她提起過。
繼而又听蕭九道︰「我曾見過青鸞公主的畫像,確實長得跟你如出一轍,當時初見你時,也著實被震驚到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青鸞公主還有個雙生姐妹!不過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有相同,貌有相似,不足為怪。」
同一時間,一道明朗帶著磁性的嗓音從正廳後方傳了過來,「我也見過那青鸞公主的畫像,確實跟你很像。」
下一刻,寧漵一身藍衣從偏房踱步而來。
她穿越之前的代號,也叫青鸞;而今生的相貌,又跟那青鸞公主長得十分相像。
這兩者之間應該沒有什麼關系,一切都不過是巧合罷了,燕青螢也沒多想,而是轉頭驚訝的瞅著蕭九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假扮那軒轅的青鸞公主?」
她一時眉頭緊皺,「難不成你覺得,那批刺客背後的真正主子,是青鸞公主?」
蕭九挑了挑眉,引誘她道︰「試了不就知道了。」
燕青螢見他一臉風輕雲淡、事不關己的樣子,冷聲道︰「不試,要試你自己試去!」承影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忙把錦緞包裹重新一把塞回到八月手上。
蕭九勸她道,「是你長得像那青鸞公主,又不是我長得像那青鸞公主,自然是要你出馬。」
她不贊同的反駁,「你長得像不像那青鸞公主又有什麼關系,既然你能將慕容庭洲的相貌都易容的真假難辨,更何況是區區一個青鸞公主,怕是也不在話下,最重要的是,那些人要殺的是你,可跟我雲王府毫無關系。」
蕭九呷了口茶笑道︰「有現成的,我還費那個功夫做人皮面具做什麼?難道你就不好奇,那群刺客,到底跟吳王殿下有沒有關系?」
燕青螢瞅了他一眼,也沒有否認,「是有點好奇,不過你現在應該比我更好奇才對。」
畢竟那些人可是沖著他的性命來的。
蕭九一副眉眼如常,神情隨意道︰「我好奇什麼,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我知道是誰派的刺客,也知道那群刺客背後有些什麼人。」
既然他什麼都知道,那還用得著試探盤問那刺客?
簡直是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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