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然並沒有再多問什麼，他知道，即使吃過苦，蘇驀陌也不會告訴他。
而對于蘇驀陌反問他過得如何的問題，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我一直在等你，等到沒有耐心了，所以就找了陸菲菲來幫忙了。」
「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能隨便就答應你呢？她家里人會怎麼想？」蘇驀陌有些不解。
陸家也是名門高戶，現在的顧亦然聲勢顯赫，這兩人的婚姻，哪里是玩過家家的事情？
「她也有她的目的，這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你記住我對她，是沒有一點兒男女之情的。她比我大兩歲，小時候很會照顧人，對我也不錯，我一直拿她當姐姐看的。」顧亦然耐心地解釋。
他可不希望蘇驀陌胡思亂想。
雖然蘇驀陌對陸菲菲很有好感，但是她還是嘟嘟嘴表示不高興︰「誰知道人家是不是把你當弟弟，說不定她喜歡你呢！」
「不準胡說八道。」顧亦然點點她的鼻頭，「她的事情，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擁有的一切名聲地位，美貌端莊，都不會成為加分項。像夸父逐日一般，追逐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這樣的辛苦和執著，不知道陸菲菲還能堅持多久。
愛情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並不想妄加評論。
上午原定的高管會議取消，葉時予不耐煩地敲著桌子︰「今天的會議，不是三令五申水都不準請假的嗎？亦然有什麼事情不能來？」
他有一種不好的直覺，是蘇驀陌出的ど蛾子。
陸明澈打著哈欠︰「蘇驀陌住院了，說是吃壞腸胃了。」他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害他覺都沒有睡好。
這兩人，前些日子鬧得不可開交，現在又如膠似漆，唉！
quan冷著萬年冰山臉，旁若無人地認真翻看著原本準備的會議資料。
葉時予回到自己辦公室里，在通訊錄中找出顧亦然的電話，猶豫再三往後翻翻，打給了陸菲菲。
「時予，上午好啊。」陸菲菲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松明快，親切溫和。
「上午好。」葉時予突然語塞，本來這個電話就是一時沖動，難道他要問「顧亦然對你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和蘇驀陌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傷心？」
「有事麼？」陸菲菲從醫院回來，沖了個澡，正穿著浴袍，赤腳站在畫室里畫著油畫。
紅潤小巧的腳趾，涂著亮亮的金色，貼在白色羊毛毯上，美麗地令人心驚。
陸菲菲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即使是冬天，即使沒人看到，她也一定要讓自己美到每一個細節的女人。
「也沒什麼事情。」葉時予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就是覺得好久沒聚了。找個時間咱們聚聚吧。」
「好啊。」陸菲菲歪頭夾著手機。
她一手端著調色板，一手拿著畫筆，正仔細地勾勒著向日葵的花瓣。
「那今天晚上如何？」葉時予試探地問。想到能否見到她，只在她一個回答間，他的心就有些緊張。
「今天估計不行。」她沒有多想就拒絕了。
葉時予听到自己心里一個失望的聲音在嘆氣︰「哦，你最近挺忙？」情緒不由自主地就有些低落了。
「我還行，亦然挺忙。估計他沒有時間。」
葉時予的邀約，陸菲菲想當然地以為是邀請她和顧亦然以及陸明澈幾個一起長大的伙伴。
不知道他找什麼理由搪塞了陸菲菲，她竟然還能這麼雲淡風輕地說他很忙！
他是忙，他忙著陪另外一個女人！
葉時予不由替陸菲菲委屈。
從小到大，陸菲菲是傲嬌又別扭的葉時予心中一個羞澀的夢想。
可是他與她的距離，仿佛總是一步之遙，而卻始終無法跨過。
陸菲菲和顧亦然訂婚的消息來得那麼突然，讓原本剛剛準備表白的他猝不及防。
「為什麼選他？他根本就沒有忘記蘇驀陌。那樣對你公平嗎？」葉時予喝得爛醉，借著酒勁對她喊。「上次喝醉，他把你當成蘇驀陌，你都忘了嗎？」
葉時予的心事，陸菲菲是感覺得到的。
對于無法給出回應的單戀，如果還想繼續做朋友，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裝不知道。
「沒什麼不公平。我願意等他。」陸菲菲淡淡地說，「時予，你喝多了。快回家休息吧。」
我無法對你解釋什麼，我沒有立場，我的心已經盛滿了另一個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間給你。
我不是在等顧亦然，我是在等我自己。
——等我死心。
「他是很忙。你知道蘇驀陌……」葉時予忍不住說了出來。
「好了。」陸菲菲打斷了他的話。她怕他越說越深，她怕他表白，「時予，雖然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我也知道你很關心我和亦然，但是感情的事情，我能處理好的。」
葉時予听她說出這樣的話，一種苦澀中心里慢慢醞釀，升騰，順著血液循環流遍四肢百骸。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知道蘇驀陌回來了，她甚至還可能知道顧亦然在陪著蘇驀陌。
可是，她還是自欺欺人。
這樣的顧亦然，她還是願意和他在一起。
感覺到電話那端的沉默，陸菲菲緩了口氣，語氣輕柔地說︰「時予，謝謝你。沒什麼事情我先掛了。改天有時間一起喝下午茶。」
听到電話里傳來的「嘟嘟」的忙音，葉時予把手機重重一摔，手機立刻撞上牆面，在潔白的牆面上留下一個凹下去的坑，然後反彈到地上，四分五裂。
葉時予抱著頭，雙手插在發間，頭痛欲裂。
他三歲的時候，媽媽帶著他去看五歲的陸菲菲演出，她穿著潔白的公主裙，在一群同樣衣衫的女孩子中，像一只美麗的天鵝一樣優雅而耀眼，那時他就開始注意到她。
他十三歲的時候，她開個人畫展。十五歲的她，站在人群當中，亭亭玉立，談吐姿態無可挑剔，像一朵盛放的牡丹，綻放出豪門名媛的高貴氣質。
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她遠赴非洲。在她傳回來的那些照片中，她站在剛剛比她高一點的茅屋之前，周圍擁著一群黝黑卻歡笑著的孩子，她的眼楮里全是悲憫的愛。
她成長過程中的一個個細節，勾勒出了他愛她的所有記憶。
陸菲菲，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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