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你要辭職？」
藍色的透明玻璃牆里，封閉了無數條美麗的熱帶魚，在水草間自由游弋，美麗得驚心動魄。
陸菲菲一身寶藍色修身連衣裙，更襯得她容顏白皙嬌美。她優雅地靠坐在藤椅上，微笑著看著眼前有些憔悴的葉時予。
葉時予眼楮里都是血絲，他反復思量顧亦然的話，卻總是不敢相信。
如果說當時他因為陸菲菲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而選擇退讓，他還有幾分理由安慰自己，那麼當得知她根本心中另有其人，還情根深重的時候，他的懊悔就難以言說。
「嗯。」葉時予惜字如金。
他覺得自己多說幾句，很快就會忍不住問她到底愛著誰。
「為什麼？和亦然鬧矛盾了？」
其實顧亦然已經告訴她自己和葉時予的對話，她只能嘆息一聲。但是「恆然」是葉時予和陸明澈輔佐顧亦然，一點點打下的江山，好比自己的孩子一樣，因為自己的原因放棄何其可惜。
「沒有。有些累，想休息一段時間。」葉時予淡淡地說。
「那也不用辭職，去休個大假不就好了？要是亦然不給你假期，我去找他。」陸菲菲巧笑嫣然。
望著她粉紅色的嘴唇翕動，葉時予突然就有些煩躁起來，他松松領帶，忍不住出言刺道︰「你這是替他挽留我？」
「是。你是他的左膀右臂，他需要你；而且‘恆然’也是你的心血所在，在這里你不也施展的很好麼？」
「你以什麼身份替他說話？」葉時予冷笑。「他現在和蘇驀陌卿卿我我，你是個掛牌的未婚妻而已。而且，你心里的人，是他麼？到現在，你還要在我面前裝深情麼？」
冷言冷語像淬了毒的刀子，徑直向陸菲菲割去。
陸菲菲卻覺得有些扭曲的快意。
鮮血淋灕的感覺，也是一種釋放。
伸手撫模了一下波浪般的長發，陸菲菲笑得有幾分落寞，涂著藍色指甲油的手指著自己胸口︰「時予，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我一直珍惜。
你和亦然，我都當作弟弟。你的心思，我很早就知道。可是我以為那是男孩子懵懂的早戀，一直沒有放在心上，不想這麼多年你一直沒忘記。
對你，我只能說抱歉。這里，從我16歲開始就裝了一個男人，裝了十幾年，到現在即使心冷得已經快要枯萎，卻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留給別人的空隙。
我和亦然的訂婚宴，是我最後的垂死掙扎。我想看到他听到我訂婚消息時候的反應，他哪怕有一丁點兒的嫉妒不甘，我即使拋掉一切也要跟著他，哪怕做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可是他沒有，一點兒都沒有。
我等著我徹底死心，按照父母的意願隨便找一個人嫁了。
我的愛已經耗盡了，我無法坦然利用你對我的情意，自私地接受你的愛，那樣對你不公平。」
「他是誰？」終于親耳听到她承認心里有人，葉時予現在反而平靜下來。他想知道，他究竟輸給了誰。
「余閔然。」陸菲菲輕輕吐出幾個字，心里像被重型卡車碾過。這麼多年了，這個名字已經是心里的倒刺，每次撥動都會鑽心地疼。
葉時予眉頭緊皺，快速思索了半天，也沒想起這個「余閔然」到底是何方神聖。
陸菲菲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帶著三分苦澀，慢慢地說︰「你不用想了，你不認識他。他是我爸爸曾經請過的一個保鏢。」
對上葉時予愕然又蹙眉的樣子，她繼續娓娓道來，把這段只在顧亦然面前提過幾句的感情一一剖白︰「16歲，能知道什麼是愛情嗎？我也曾以為只是一時的迷戀，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偏偏放不下。
他根本沒有跟我有多余的接觸，也沒做過什麼讓我感動的事情，可是我就是深深地陷進去了。
19歲，我跟他表白，他拒絕了，說我還小，然後辭職走人。
我大學畢業，又去找他，他已經開了自己的安保公司，他說，他配不上我。
為了刺激他，我做過許多瘋狂的舉動，在非洲瘟疫橫行的時候去疫區，在戰爭爆發的時候去做戰地記者，每次他都會把我找到接回來，然後再不理我。
前年，他結婚了，還給我發了請柬。我在他婚禮外面的酒店嚎啕大哭，始終沒有敢進去看他挽著別人的手宣誓。
新娘是一個教師家庭出身的女孩，那是他眼中他配得上的家世。
我擁有的一切，家世身份，知識美貌，通通是他拒絕我的理由。
我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他卻退後了一百步。
絕望的愛情，我已有過，再也沒有心力嘗試了。」
葉時予望著對面已經淚水漣漣的陸菲菲，無聲地把紙巾盒推了過去。
他很想上前，擁她入懷，擦干她的淚水，撫模她的長發。可是偏偏，他沒有立場和身份去這樣。
雙拳在桌布下緊緊握住，青筋暴起。
今天我允許你為別的男人哭，未來你的喜怒只能因為我一個！
「諾亞方舟，老地方。」
晚上九點多，顧亦然剛哄著蘇驀陌玩了一個新花樣，正意猶未盡地想著怎麼哄騙她得到更多的好處時，手機鈴聲響起。
蘇驀陌剛從跪趴的姿勢徹底癱軟下來，揉著自己被他拉得有些發紅的胳膊，听見鈴聲順手把手機拿起來遞給顧亦然。
顧亦然給蘇驀陌擦完了，正收拾自己的狼藉，見狀就說︰「你看看是誰發的？」
蘇驀陌有氣無力地說︰「就不怕被我撞破你的好事。」
「蘇驀陌，你欠收拾是不是？」顧亦然作勢要撲上來。
「我錯了我錯了。」蘇驀陌立刻求饒，「密碼呢？」
「你生日。」
「哦。」蘇驀陌心里有些喜滋滋地，「葉時予讓你去諾亞方舟老地方。哎呀呀，是不是佳人有約啊？」
顧亦然撲上來在她嘴上狠狠啃了一口︰「小醋壇子，起來穿衣服，一起去。」
蘇驀陌懶洋洋地說︰「我不去，葉時予每次見了我像我欠了他錢似的。」
她想的是顧亦然出去了，她還能偷偷跟蛋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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