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電視中輕聲播著好好先生，亭妃拉下被子，忽然講了句「想出去。」
楊希雨不知道怎麼回應，端了洗腳水出來將女孩的腳跑入水中，猶如清洗自己最珍愛的寶貝般仔細洗著。
「也不知道媽媽和爸爸怎麼樣了。」她低語道，「你想你媽嗎？」
「想。」
「你媽以前在我家做事，每天都好像很忙的樣子，擦完沙發擦馬桶，擦完馬桶擦地板，擦完地板還要洗菜燒飯，好像總有做不完的事呢。」
「嗯，可我媽做的很高興，在你家。」
「是嘛，我倒沒看出她高興來。」
「這的高興。」
亭妃用濕漉漉的腳踩上希雨的臉，惡作劇似的笑起來，希雨要抓她的腳，可腳卻在空中飛舞，總算抓到後馬上用毛巾擦干，再一用力將女孩整個抱起來，扔到床上。
亭妃打不過希雨，就命令他不要反抗，任自己擺布。
只是忽然的，女孩又冒出一句︰
「老公我們偷偷溜出去好嗎？」
「……」
「怎麼不說話，好不好嘛。我想看看外面成什麼樣子了。」
「不好。」他如此一句，將洗腳水倒入馬桶，听見身後的亭妃用髒話罵自己。
「老公狗卵，老公狗卵。」如此罵著不亦樂乎。
卻不知為何，被她這樣罵著的希雨覺得很窩心。回到床上後一下就制服了這個嘴巴不干淨的女孩。
這幾天都是那個男子送的飯，有時還能從他身上聞到煙味。沒考上大學的他似乎覺得整日被關著的兩人更可憐，不時流露出憐憫而又可笑的神情。
不過沒多久後，陳亭妃就得到了「出去」的機會。
這天已經送過晚飯，門忽然敲響，對于這不尋常的狀況希雨沒馬上回答，他在門口听見開鎖聲。
他想如果是警察該怎麼辦？大腦一片空白，恐懼涌上人頭。
但不是警察，而是周紅。這個胖女人裹著件小棉襖新燙了頭，聲音尖細的叫亭妃去听電話。
是肖蔓打來的。
亭妃馬上跟女人下樓，希雨則留在屋里。
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尤如出獄般自由了的心情。走過每日每日都能望見的小草坪，原來近看是這副模樣，亭妃淋著秋雨，走的很慢。胖女人一轉頭，嚷著快點，電話還等著。
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馬路對面很熱鬧，即便是這樣的雨夜也熙來瓖往，不少小攤販支起防雨布兜售各自商品。
大排檔的空氣竄過整條馬路吸入鼻尖，亭妃邊拿起電話邊看著對街。
她想去那兒，想極了。
「媽媽。」
「妃妃還好嗎？媽媽每天都在想你。」
「媽我很好，我也想你。」
「好就好，好就好。吃的怎麼樣，沒拿差的給你們吃吧？」
「沒有，還不錯。」
「那冷嗎？我看上海今天才十度哎，被子有嗎？」
「有的，櫥里有，衣服也有。」
「那洗澡呢？水夠熱嗎？」
「晚上洗的話很熱，白天的話有人搶水。」
「那都晚上洗的？」
「嗯，媽媽…我想你，我想回家。」
亭妃輕輕的一句話將肖蔓的心說碎了，她知道，女兒永遠不可能回家了。
「嗯，等過陣子，現在警察還沒什麼辦法。等過陣子他們累了，我就來接你回家。」
「媽媽對不起，都是我……」女孩也有點哽咽，淚光模糊了遠處熱鬧的街景，「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別說這話了，你在那好好的，媽也就放心了。媽不能將太久，把電話給房東。」
「媽那你什麼時候再打電話來？」
「很快，很快的，乖哦。」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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