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軍的帳篷撐開,士兵們在里面大吃大喝,猜拳作樂。女俘們忍受不了淋灕的大雨,凍得直哆嗦。無奈,一些熬不下去的女人便往士兵們的營帳里鑽。這一下,簡直是羊入虎口,士兵們嘻嘻哈哈,「接」住鑽進來的女人,很快,帳篷里就傳來女人們的聲聲慘呼,外面的女人們不敢再進去,任憑大雨傾盆,也只能苦苦熬著。
可是,這樣一來,很快就出了新的問題,那些嬌弱文雅的千金之軀們,怎熬得這樣的苦楚?很快,熱病就傳播開來,三日後,三千美女死傷大半,只剩一千余人了。
小芳菲被關在一頂小小的帳篷內,茫然地看著外面的雨滴。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急忙跑到門口掀起帳篷的簾子,只見外面幾名凍得瑟瑟發抖的女子,一見了她,立刻就往里面沖,顯然是來此躲雨的。
芳菲急忙掀開簾子,大聲喊︰「進來,你們快進來……」
兩名女子剛進來,芳菲拉著她的手,忽然驚呼︰「天啦,你的手好燙,好燙……」
她話音未落,女子牙齒咯咯作響,暈了過去。一名女官聞訊跑來,怒容滿面,拿了鞭子就驅趕︰「滾出去,你們這些染了熱病的賤人,是要想傳染我們麼?居心何在?」
她看到芳菲還拉著那個昏迷女子的手,一鞭子就抽過去︰「滾出去,快滾……」
女子們如被驅趕牲口一般,又被趕了出去。芳菲要阻止,卻阻止不了,怒火萬丈地瞪著她︰「魔鬼,你這個老妖婆……」
女官是一名中年婦人,臉皮消瘦,听得這個小孩子竟然敢叫自己「老妖婆」,氣得一揮鞭子︰「你找死……」
鞭子剛要落下去,忽然想起這是皇帝的「養女」——忌憚著三分,便不敢再落下,轉身就走,邊走邊罵︰「惹禍的小賤人,小心傳染要了你的狗命……」
看守的士兵這一日沒有來,女官也沒有來。干糧是每日分配的,定時定量,沒有多余。芳菲從早捱到晚,肚子咕咕叫,餓得頭暈眼花,可是,那個老妖婦還是不出現。估計是害怕受到熱病傳染,遠遠躲開去了。
入夜。
羅迦獨自坐在一頂豪華大帳篷里。帳篷再豪華,也抵擋不住大雨帶來的煩悶,兩名侍寢的美女戰戰兢兢,歌妓的表演也看膩了,他感到身上有些不適,便閉著眼楮獨自靜坐。
一股寒意,慢慢地,從頭蔓延到腳,他勉強坐穩身子,緊緊身上的大裘。這種大裘是用特殊的羊羔毛在火上烤制而成,圍裹著,就算在雪地上睡覺也不會被凍死。現在是三月天,也沒有下雪,他卻寒顫得比冬日的大雪紛飛更甚。
所有的奴僕已經全部被遣散。每當他需要大裘的時候,便不能讓任何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是他的秘密。
帳篷被掀開一點,雨和風一起吹進來,他猛然睜開眼楮,只覺得背心的寒意幾乎要排山倒海將他的骨骼徹底凍僵。
他咬牙切齒︰「誰?是誰?」
一個大腦門從帳篷外伸進來,怯生生的,張望一圈後,眼珠子定格在了案幾上的幾味糕點上。
「滾開。」
「咕嚕」一聲,能清晰地听見她咽口水的聲音,仿佛一只餓到極點的小狗。
「滾……」羅迦恨不得一把揪住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丟出去喂狗。到底是哪個不長眼楮的家伙?難道自己沒有吩咐過,不許任何外人接近麼?可是,他此時毫無力氣,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滾……滾……滾……」
或許是他凶猛的眼神,比野獸還可怕的嘶嘶的聲音,大腦門怯怯地又縮回去,吞口水的聲音,淹沒在彌天的風雨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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