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蘆芽將手指向了第一道菜——那便是她所做的紹興黃酒蔥潑兔了,即便蘆芽還沒開口,她也能認出來!一個月的悠閑時光!沒有被賣青樓的危險!她這就要得到了麼?南葉反攥住香秀的手,激動得不能自已。
蘆芽清了清嗓子,面帶笑容地道︰「世子稱,這道由含雪所做的蔥潑兔,是他吃過的最具特色,而又味美更勝往昔的蔥潑兔了,含雪得到這次免去考核的機會,當之無愧。」
什麼?含雪???
她沒听錯罷?那道蔥潑兔,明明是她做的,跟含雪有什麼關系!怪不得,怪不得剛才她們聊天時,含雪只說自己也做了蔥潑兔,卻不肯透露細節,她還以為她是因為技拙,不好意思說呢,原來是早已偷梁換柱,剽竊了她的成果!
南葉又驚又氣,轉頭朝含雪看去。
只見含雪滿臉喜色,眼楮眉梢都是笑意,當她注意到南葉在看她時,甚至還側過頭,沖著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這簡直就是挑釁!南葉滿月復恨惱,抓緊了香秀的手。
為何明明是她做的菜,榮耀卻成了含雪的?含雪跟她一樣,不過是個見習小廚娘,哪有這等本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幫她,那麼,此人是誰?馬六嫂麼?南葉朝馬六嫂看去,卻見她眼中亦有驚色,這是怎麼回事?
香秀這會兒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急聲道︰「南葉,那明明是你做的蔥潑兔,怎麼卻成了含雪做的?你瞧她那得意勁兒,一定是有人從中搗鬼!我這就嚷嚷出來,看她怎麼辦!」
南葉正要接話,翠雲朝這邊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你說那菜是南葉做的,就是南葉做的?」
香秀一愣,急道︰「剛才吃早飯的時候,南葉還曾說過——」
「南葉說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了?」翠雲神情冷漠,「那道菜上頭,又沒有記號。」
「你!」香秀氣急,朝翠雲旁邊一擠,就要同她分辯。
南葉忙拉住她道︰「翠雲說得有理,菜這東西,比較特殊,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可輕舉妄動。」
翠雲的態度雖然不咋的,但其實方才多虧了她了,不然任由香秀貿然嚷嚷出來,不但澄清不了事實,反而會被含雪倒打一耙。
南葉想著想著,誠心誠意地對翠雲說了句︰「多謝。」
翠雲听得這一聲謝,似有動容,沉默了好一晌,突然低聲地道︰「含雪和我們一樣,不過是個還沒轉正的小廚娘,能有什麼能耐,她這是背後有靠山呢,你想報仇,還得先尋著源頭。」
她這話,同南葉先前的分析幾乎一樣;但南葉看著她臉上的復雜表情,突然心中一動︰「翠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翠雲神色一滯,僵硬地把頭轉到另外一邊去了。
翠雲絕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待會兒等蘆芽走後,一定得好好問問她,就算她不肯明說,提供些線索也是好的,南葉默默地打算著。
前面,蘆芽盛贊了含雪一番,帶著托盤的丫鬟們離去了。
蘆芽一走,綠萍就拉著夏蓮,湊到了含雪跟前去,極盡所能地奉承她,直把含雪捧得紅光滿面,渾身飄飄然。
「她們明明也曉得,那道蔥潑兔是你做的,卻還去討好含雪,真是叫人惡心!」香秀憤恨不已,奔著含雪那邊就去了——當眾沒法揭穿她,私下罵罵總可以罷?
含雪的確是可惡!南葉正欲跟過去,卻被馬六嫂叫住了。馬六嫂把她拉到一旁,悄聲地道︰「你們做的菜,都是我收的,但卻並非我呈到世子跟前去的,所以今天這事兒,同我沒關系,你可千萬別誤會了我。」
南葉想了想,道︰「您平日里最照顧我們,我也猜想不是您。」說完,又委婉地問︰「那我們做的菜,都是誰呈到世子跟前去的呢?」
馬六嫂面露懼色,連連搖頭︰「你別問了,反正今日事發,含雪免不了要受罰,你就得過且過算了。」馬六嫂說完,嘆了口氣,腳步匆匆地走了。
得過且過,可不是她的性格,即便她只是個小廚娘!不過,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竟讓馬六嫂都怕到不肯開口呢?南葉一面想著,一面朝香秀那邊走去。
香秀站在一株樹後,正挽起袖子,要去打含雪︰「真所謂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你自己沒本事,就去偷人家的菜,還得意得跟什麼似的,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綠萍拼命扯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靠近含雪,急勸︰「算了,香秀,不管怎麼說,獲此殊榮的人,都是含雪,你又計較這麼多作什麼。」說著又去罵夏蓮︰「你傻愣著作什麼,還不趕緊上來幫忙,萬一讓她傷著了含雪怎麼辦?」
夏蓮怯生生地看了南葉一眼,還是上去扯住了香秀的胳膊。
多了一個人幫忙,香秀再也動彈不得,含雪得意大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道理你們都不懂得,還想在廚房里立足?」
南葉氣極,大踏步上前,以手為刀,左右開弓,劈在了綠萍和夏蓮的手腕上。她這可是端得起大鐵鍋,練過好幾年的手,綠萍和夏蓮招架不住,趕緊松開了香秀的胳膊。
香秀見南葉來了,怕給她惹麻煩,不再朝含雪那邊撲,只是罵個不停︰「明明是南葉做的菜,偏說是你的,真不要臉!」
「你說是南葉做的,就是南葉做的?證據何在?」含雪一面說著,一面表情夸張地先後問綠萍和夏蓮︰「你看見了?你看見了?」
綠萍和夏蓮自是搖頭。
含雪哈哈大笑︰「瞧見沒,瞧見沒,根本沒人看見南葉做什麼菜,我勸你們還是把嘴閉緊些罷,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香秀氣急,還要再罵,南葉把她一拉,道︰「沒本事的人,才偷人家做的菜呢,咱們同她計較作什麼,簡直侮辱我們的水平。」
「你說誰沒本事?!」含雪最忌諱別人說她沒用,聞言立時變色,像是一只被踩著了尾巴的貓,厲聲尖叫起來。
香秀見含雪瞬間由洋洋自得跌作氣急敗壞,頓覺甘暢淋灕,低聲笑道︰「南葉,還是你會罵人,連髒字都不興帶的。」
就算一時無法揭露真相,能給含雪添添堵也是好的,不然還真任由她尾巴翹到天上去麼!南葉狠狠瞪了含雪一眼,拉起香秀就走。
正在此時,卻見身著淺綠色比甲的蘆芽,又出現在了院門口。
結果不是已經公布了麼,她又來作什麼?南葉很是奇怪,停下了腳步。再看其他幾人,亦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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