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鏡沒有轉移與羽田和子對視的視線。她的腦子蒙蒙的,像是有一團棉花塞在里面,許多東西都想不起來。
唯一能夠清楚的,是從她的心底處傳來的聲音。可是,那聲音時斷時續,傳來時並不能十分的流暢。
羽田和子盯著徐亞鏡的眼楮看了幾秒。確定沒有從中看出她的異樣來。
「趙暖暖是誰?」徐亞鏡眨了下眼楮問她。
羽田和子笑了起來︰「我的另一個名字。不記得就算了,那個名字我也不想要了。從今以後,你就叫我和子吧。」
「鏡子,我們一起努力。成為執行官後,就好過了。」
羽田和子的臉上浮現出向往的神情來,她好像在展望著美好的未來,可是徐亞鏡看了,卻覺得背脊有一絲寒。
徐亞鏡換了一個訓練官。該訓練官比起死掉的訓練官有些不同。這個訓練官是只負責訓練她一個人的。
「我叫真一。」這個訓練官不穿防爆服,並且會自報姓名。
有名字在這里也是一種特權。
「你叫什麼?」他問。
「你應該沒有名字吧。」
他略略思量,好像在替徐亞鏡想名字。
「我叫徐亞鏡……」徐亞鏡告訴他,乃不用麻煩幫我想了。
「誰起的?」他冷聲問。
徐亞鏡扭頭看了一下旁邊的羽田和子。
羽田和子垂著手,垂著眼楮,規規矩矩如同一個假人女圭女圭。
「以後你叫亞子。」
沒有經過徐亞鏡的同意,他徑直的替徐亞鏡決定了她的名字,在這里的代號。
「亞子?你才是啞子!」
徐亞鏡的心底一聲道。
徐亞鏡差點被自己逗笑了出來,臉上的肌肉扯出動了動。
「笑什麼?」
居然被真一發現了。
「沒什麼。」徐亞鏡立刻肅容。但同時她在卻默默的感到高興,因為最近听到來自她心底里的那個聲音,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了。
最重要的,這個世界給她的感覺很壓抑很黑暗,而她心底里的那個聲音卻仿佛是帶有色彩的。讓她听著,就覺得自己不是一只木偶人和機械人。
真一給徐亞鏡做的訓練比較奇怪。他並不著重于體力的鍛煉,而是給徐亞鏡做一些看著比較玄乎的訓練。
他讓徐亞鏡一整天呆在一個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物間,空曠且被全部刷成白色的房間里,只在她的面前擺著一個紅色的瓶子。
紅色的瓶子被擺在地上,他要求徐亞鏡把瓶子懸浮于半空中。
「這怎麼做到?」徐亞鏡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用念力。」
真一說完,便關上門離開了這個房間。
徐亞鏡呆過全黑的房間,門與四周一體,如同一個密室。現在這個房間,雖不是黑色的,卻也和她所呆過的一樣,是一個讓人呆了幾分鐘就會從心里升出浮燥,想要上大號的那種。
怎麼可能用念力啊。她又不是超能力者。
徐亞鏡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潛力,不過她覺得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她便一直坐著發呆。
可是,大概是因為周圍全都是白色的,而眼前只有一點紅,所以不知不覺間,她的注意力慢慢的集中到了那一紅點上。
紅色的。
血紅色的。
在全白的背景下映襯得更加的紅。
徐亞鏡看著看著,眼前的那一點紅好像在移動,在分散,漸漸的變成了更多細細小小的紅點。
一顆一顆紅色的顆粒,如同血粒。
血粒飄到了上方,然後旋轉,如同中間有一個看不見的旋風帶著它們。由慢速,漸漸的增長到了快速。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徐亞鏡的眼楮都要看不過來了。她覺得頭很暈,很想閉上眼楮,可是眼楮卻不听使喚,眼皮無法合上。
她看著不斷的旋轉著的血粒,在血粒中央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畫面。
血,無數的血在飛著。
是從哪里飛出來的?
是從某個人的身體里飛出來的。
徐亞鏡只看到了她的背後,因為她是面朝下躺在地上。
她的身上有一個一個的子彈擊出的血窟窿。
那個人,是誰?徐亞鏡覺得自己好像是認識她的。于是她伸出了手向前。
正要把手觸到那個人的身上的時候,
突的,血粒落下,瞬間淋濕了她的臉面,全身。
恐怖的感覺隨同著血粒撲面而來,心底的某種劇烈的抽痛起來。
「啊,啊……」
徐亞鏡不禁尖叫了起來。
痛苦的尖叫中,耳膜嗡嗡作響,如同訓練官在她的耳邊開槍了一樣,耳膜深處傳來了陣陣的疼痛。
釋放,釋放!
一種要爆炸了的感覺在她的心里面發酵著。
「砰」的一聲裂響。
徐亞鏡終于將心中的壓抑爆發了出來。
真一推門走了進來。
他看著地面上紅色的碎片。
徐亞鏡已經暈倒在了地上,她倒下的位置就是她進入房間時所站著的位置。
這個房間是密閉的,但不等于關了門就沒有人知道這里面的情形。
真一通過監控看到了徐亞鏡暈倒的經過,她不僅能把紅色的瓶子移動,甚至還把它給爆開了。
她的力量,實是強大。但是她本人還沒有意識到,同時也沒有掌控能力的能力。
把她訓練得好,她會是一個很好的殺人武器。
真一很滿意徐亞鏡的訓練結果,將她從房間里抱起,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徐亞鏡的訓練可謂是辛苦而又殘酷的。
真一為了讓她盡快的挖掘出自己的潛能,不斷的將她丟入血人堆里。
他讓新來的孩子們手中握著刀刃武器,圍在一起攻擊徐亞鏡。
每當有性命危急的時候,徐亞鏡的潛力就會爆發出來。
一次一次又一次,就這樣無數次的重復的時候,她力量也慢慢的強大了起來。
真一越來越滿意這個手下,已經向上面申請讓她成為自己管轄內的執行官。
至于徐亞鏡,她發現每當內心痛苦的時候,她腦子中如同棉花一樣的阻塞似乎就會消失一些。
一次一次的力量爆發之後,帶來的是一點一點的記憶。
而她心底處的聲音,也越來越多的與她的大腦融合了起來,成為了一體。
這就是她的「思想」和「記憶」。她漸漸的尋回了她的思想和記憶,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朋友,想起了學校。
想起了羽田和子是誰!
她體內的力量仿佛可以激發她的身體活力,她的腦子變得清醒了,身體四肢也越來越輕,行為動作似乎更為敏捷快速。
不過,她的身體變得如何,能力變得如何,她並不在乎。她在意的是她的記憶,她想起了一切之後知道,原來,她竟然被那一尊女圭女圭給利用了!
沒有想到專賣店里的女圭女圭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這樣陰暗的一面。
雖然和服女圭女圭的外面本就看著很陰冷,可是徐亞鏡往常每日替它們擦拭灰塵的時候,卻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它們反過來欺壓在頭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是一個孩子王,但是卻被你手下的小屁孩給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何況趙暖暖的身體還被她佔用著。
徐亞鏡想方設法想要將趙暖暖的身體帶出去,找到那尊和服女圭女圭,將兩者的靈魂換過來。可是這中間的過程她卻並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如果能聯系上未知就好了。
到了這個時候,徐亞鏡無限的想念未知。
都是未知這個家伙,原來和服女圭女圭是這麼危險和陰險的他卻不提醒一聲!
「你在罵我?」
這天,徐亞鏡在又一次訓練完畢後,在走回自己房間里休息的時候,正在腦子里碎碎念著未知的時候,忽然間,她仿佛听到了未知在她的耳邊響起的聲音。
徐亞鏡一愣,抬起頭左右張望。發現在她的身旁不遠處的一名獄警,態度奇怪。
獄警即正式兵,他們的裝備全是全套的武裝,面容被厚厚的面具罩著,並且不會說話。
現在的這一個獄警,卻悄悄的把自己的面罩往上推起,隔著一層深色玻璃,徐亞鏡看到了他的臉。
很帥。長得很英俊秀氣。
等等,怎麼有點眼熟?
「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異世旅途玩得開心就不思上班了?」
未名臉上掛著笑意,說出的話只有徐亞鏡能听見。
「未名!你是未名!」
徐亞鏡高興之極,沒想到人想著想著就真的出現了。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上班的。」未名說︰「沒有人看店,那里的灰塵都滿了。」
灰塵?說到這,徐亞鏡就滿肚子怨懟。
「你店里面的商品都是會害人的嗎?」
她斜眼盯著未名。
「此話怎講?」未名故作詫異。
「羽田和子搶了趙暖暖的身體!她現在還在我耳邊吹風,要我在這個世界里呆下去!」
羽田和子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向徐亞鏡灌輸著留在這里為長官效命有多麼多麼好的思想。同時,也如同一只黃鼠狼盯著肥雞一樣,時刻的盯著她是否有想起些什麼。
徐亞鏡現在不只是訓練辛苦,演戲也是越來越辛苦。
「哦。她沒有了自己的肉身,當然想找一個替代品了。這是正常的,很多靈異故事里不都是這樣說的嗎?」未名若無其事的說道︰「不過她想留下你,這個就不行了。你試用期沒過,還得繼續留用觀察呢。」
徐亞鏡心中一喜,這麼說來,未名就是來救她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