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門就被猛然打開。
一道人影從里頭竄了出來,正是一臉狐疑的傅婉君。
緊接著,是雙眉緊蹙的郝月霞︰「大師姐,哪有什麼人?該不會是你听錯了吧?」
「分明有笑聲,我如何會听錯?」傅婉君舉目四顧,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方才的話,若是被不相干的人听去了,倒還沒什麼大事,可若是被特定的幾個人听到了,自己三人,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恰在此時,遠遠地走來一個人影。
「慘了,是巡邏的樂師。」郝月霞臉色煞白。
朱弦閣如此之大,而且還是幻術之地,夜間自然是有人巡邏的,而且每次都要抽查一部分房間。若是搜到了張心英的房間,她們三人恐怕都要受不輕的責罰。
這責罰,張心英自然也逃月兌不了,此時,她的心也是懸得老高,生怕自己剛入閣不久,就闖出什麼大禍來。當然,跳舞之時踢傷旁人之類的事,對她來說倒是毫無顧慮。
隨著那樂師越走越近,幾人的心越來越緊。
就在這關頭,眼尖的張心英忽然發現,樂師身旁,似乎有個人影。
「是……是梁姑姑。」她很快就認出了那人。
「梁子鳶,她來做什麼?」躲在不遠處的宋文菱,用傳聲術問陳小荷。
陳小荷聳聳肩,無聲地埋怨道︰「若沒有方才你那畫蛇添足的一笑,我們說不定已經回房間去了。」
「這麼晚了,你們為何都站在外頭?」梁子鳶走近,厲聲問傅婉君幾人。她自然是沒有看到宋文菱和陳小荷的。
此時,宋文菱和陳小荷,就站在房間的拐角處,靜靜看著這群人。那同梁子鳶一起來的,是白日里學舞時見過的樂師,陸銘川。
「是這個人……」宋文菱喃喃。
「怎麼,你該不會也同那幫人一樣,對他心懷鬼胎吧?」張心英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壞笑著擠了擠眼。
「我只是覺得,這人似乎有點怪。」宋文菱也說不出,這種怪異究竟體現在何處,只是無端感到這個名叫陸銘川的樂師,隱約帶來一種熟識之感。好像從前在哪里見過一般,雖然她十分確信,自己絕對未曾見過他,「對了,你的血脈之力不是快要用完了嗎,為何現在還能將我們隱藏起來?」
「騙你的。」陳小荷一臉淡然,仿佛這話有多理所當然。
宋文菱將目光轉向她,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你根本就沒有將那什麼血脈,放在傅婉君身上?」
「放了。」陳小荷聳了聳眉,「不過我自己還稍稍留了一些,以防萬一。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為對你並不十分放心,就像你對我一樣。」
宋文菱有些無言以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總能讓她啼笑皆非。恍了恍神,她問道︰「為何朱弦閣的人,從未就血女一事搜查過?」
「或許因為他們太忙,無暇顧及這些小事。」陳小荷猜測著說。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宋文菱搖搖頭。若她是朱弦閣閣主,定會在知曉這事之後,立刻在新收的徒弟中找出血女。至于為何沒如此行,原因倒是值得琢磨,「難道是因為,他們知道即便是搜查,也查不出什麼?」
「也就是說,本血女的本事太大,他們不能奈我何。」陳小荷面露笑容,兩顆異常潔白的虎牙,在淡淡月光在閃爍微光。
「你會不少秘術,還能將血脈藏在別人身上,從而隱藏自己的身份。這樣一來,不用搜魂引之類的方法,應該是找不出你的。」宋文菱一邊思忖一邊說。
陳小荷笑眯眯道︰「這倒不是,朱弦閣中的確有人能辨認出我。只不過,這人現在在閉關修煉,沒有個三五年,是不會出關的。」
「你怎會知道?」宋文菱疑惑地問。
「我當然知道。」陳小荷小臉微揚,露出些許高傲。她畢竟是血母一族的繼承人,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若不是這幾日,與宋文菱接觸較多,察覺到宋文菱與旁人有些不同,或許會將宋文菱當下人一般使喚,而不僅僅只是面露高傲這麼簡單。
這邊,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那邊,梁子鳶正訓斥著傅婉君幾個。
「宵禁令可不是什麼兒戲,若下次再被我看到你們不守規矩,就等著被關入萬妖洞吧!」梁子鳶今日的火氣,似乎比平時都要大,只不過輕紗遮著面,眾人均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是,姑姑,我們知錯了。」傅婉君低眉順眼地說。
雖然梁子鳶是她的師父,但若有外人在場,她只能管其叫「姑姑」。伶人單獨收徒的事,朱弦閣是不反對,也不贊同的。只不過不久之前有伶人,一眼看中的徒兒,竟是只化了形的魔獸,自那以來,朱弦閣對于這事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魔獸是極難化形的,一旦化形,其魔氣定會引來無量殿的人,他們將對魔獸進行壓制,例如,烙下魂靈烙印,或者在事情失去控制時,將那些魔獸殺死。因此,無財無勢之人,極少擁有自己的魔獸。一來,萬一惹上化形之類的事,引來了無量殿的人,那就不是一點點錢財能解決的了;二來,魔獸太過危險,一旦魔性勝過封印,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之前被朱弦閣的伶人,看中的那一只,不知怎地,化形時竟逃過了無量殿的感知。
見傅婉君神色如此乖巧,梁子鳶的目光緩和了幾分︰「你們三更半夜聚集于此,所為何事?」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這位出類拔萃的師妹罷了。」傅婉君拿眼瞧著張心英。
「別以為你們那些把戲,我不知道。」梁子鳶淡淡地說。
資歷深的老弟子,欺負新來的弟子,在朱弦閣中,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妖族弟子和凡族弟子之間相互斗爭的把戲,更是不用說。今日,「孟菱」在習舞之時,被新來的妖族弟子踢傷之事,她早有耳聞。
那妖族弟子,不是喚作「張心英」嗎?而眼前這臥房門邊,分明寫著「張心英」三字。
張心英一個新來弟子,應該不會有如此心計。對付孟菱之事,或許是傅婉君、郝月霞和陳雪慧這三個「好徒兒」,一手唆使的吧?
梁子鳶冷冷一笑︰「孟菱是你們的師妹,以後,我不想再見到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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