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蕭大哥!〞我揉揉肩轉頭看道。〝是我,不然還有誰?怎麼,看著大家的勞動成果很是感動?〞他笑問著我。我認真地回道︰〝不是,我只是覺得……它很雄偉啊!〞他也罕見地遲疑了一會兒才嘆道︰〝是啊!是很雄偉,因為這里是皇宮呀!〞
〝干什麼呢?還不過來吃飯!〞方蓮姐端著飯菜在遠處喊來。因為我的關系,現在大家倒像一家人一樣,雖然蕭大哥的假期已經結束了,但我們仍然會給他留飯,只要時間允許他也定會來幫忙或著是他所說的「蹭飯」。
地上的白雪已盡溶了,屋檐上那厚實的雪層也給掃落了,而枝丫上的積雪不是溶成晶瑩的水顆丟落一地,便是讓頑皮的小雀兒給踢去了,就算是在灑灑夕陽的照耀下,仍難掩這一片春色。跨入門檻是一股迫面而來的溫馨夾著縷縷菜香,蕭大哥立即攜起我手大步走近飯桌,只見桌前五人已安坐在此正等著我們。〝你們還磨磨蹭蹭什麼,我們都快餓死了。〞方蓮姐看我們來了便開始嚷嚷。看著那兩個一起來打掃的小宮女蘭心和薏雅都笑了,我立即向她們道歉,蕭大哥卻已經拉我入座了。
看著桌上和色彩斑斕的饌脯上流動的波光,由明轉暗,從左到右,滑過盛菜的瓷盤,也打在我手中的青花瓷飯碗,柔弱的光線令這紛擾的宮中擁有了剎那的平和,也讓我們這歡樂的晚飯時光多了一點點綴,就像在苦澀的宮中生活里添上一口蜜餞,其中滋味只覺更勝韓娥之繞梁三日,但再美之事,多了便會平淡,既然它是苦茶中的一口蜜餞,便不能嘗太多,要吃多了便會膩,膩了可能便不再美味可口,況且苦茶總是要比蜜餞來得多,同樣地與大家打打鬧鬧的時間總是比較少的。
至從那個美麗的黃昏過後,雖然大家還能常常見面,但吃飯的時候又只剩我跟秋言了,而且每次都吃得很晚,晚上的天氣雖然已經不太冷了,但我依舊身懷那個放了軟膏的白玉盒子還有王寅給我的那方帕子,每每走在那已經不再積雪的道上,仍會忍不住頻頻回頭,總覺得同樣的事兒會再次重現眼前,但那僅僅是我的想法,後來我發現多一次的回頭,便多一次的漆黑又現於眼前,那也只是徒增惆悵而已。我知道我不該把心思都放在這些不實在的事上,可每每圓月當空,晚風作動時卻又禁不住從梳妝桌旁的梨花小匣子里抽出那沾滿淚水的信紙,讀了一遍又一遍,心雖很苦,但至少我是快樂的,白天實是太累,所以到了夜闌人靜時總希望能留一點時間給自己,那怕只是無盡的傷悲與無奈,也好比諱心的笑容。
春天的置妝完畢便迎來沒日沒夜的爭斗,瑞常在平日待下人也挺和善,卻不想也是個使手段的高手,當我听到她的言辭還是會忍不住地害怕與失望,可後來一想不禁又低頭輕笑自己真傻,在這座皇宮中我又怎能乞求有真心和純潔呢?要是常在真是這樣子的人我才該擔心,不是嗎?作為相處了半年多的主子,我還是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只願她不要害人害己便好了,而她讓我做的事兒我也只能照做,那怕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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