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院里,柳夢煙洗漱完剛準備上床,就見桃紅一臉喜色的進來,桃紅低聲在柳夢煙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柳夢煙臉色先是跟著一喜,然後又是冷哼一聲,一臉惱色。
桃紅知道,這是夫人還在生氣,上次老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給夫人留臉面,也怪不得夫人生氣。不過夫人生氣雖生氣,但是剛才眼楮里一閃而過的驚喜之色還是瞞不過她的。
桃紅命人重新添了香湯,又在香湯里撒了好些花瓣精油,弄得整個屋子里面水霧繚繞,曖昧香甜,感覺屋子里準備的差不多了才帶著人識趣的下去。剛才老爺身邊的人傳話來,說老爺今晚要到蘭香院里過夜,讓院里的丫頭給留個門。
上次經過桃青那一事,所有的人都以為柳夢煙的恩寵到頭了,看老爺對桃青的那態度,以後這個桃青肯定會是繼柳夢煙之後的蘇府女主人,府里的那些個見風使舵的下人們都紛紛轉而投靠巴結桃青去了。
這幾天桃青過得那是叫一個異常滋潤舒服,以前都是看人眼色行事,現在哪一個不是舌忝著臉來巴結她,這幾日老爺夜夜留宿在她屋里,說不定現在她肚子里已經懷上了老爺的種,老爺這麼寵她,要是她再能給老爺生下一個大胖小子,以後絕對會踩得柳夢煙再也翻不了身,說不定再過幾年老爺就能把她扶正,成為蘇府真正的女主人呢!
桃青的臉上閃過得意之色,不過白日夢沒做多久,蘇老爺身邊伺候的人就來傳話,說老爺今天不過來了,讓她不要再等了,早點休息。
桃青心里驚異,這幾天老爺一直都留在她這,現在這麼晚了不過來,那會去哪?
從袖子里模出幾個銅板塞到傳話的小廝口里,桃青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這麼晚了,老爺還留在書房,不如我去廚房炖些燕窩給他端去如何?」
傳話的小廝將手里的銅板又遞回去,口氣客氣疏離,「桃姨娘這錢你還是收回去吧!小的給老爺傳個話那是本分之事,哪敢要您的賞錢。」
都是混的跟人精似得,這話中的彎彎道道如何能听不明白,之所以不要這賞錢說白了就是嫌錢少了,桃青心里犯嘔,面上卻還不得不帶著笑,她從前一個月就一兩銀子的月錢,平日穿穿用用根本就不剩什麼了,現在一個小小的傳話小廝幾個銅板都看不上,這以後需要打點的地方還多著呢!這錢該怎麼辦。
桃青心底盤算著,從袖子里模出了一個一兩的銀luo子遞到了那個小廝的手上,果然那小廝斜著眼掃了一下手里的銀luo子,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對著桃青的態度也立馬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桃姨娘您就不用費這心了,老爺今晚去了蘭香院里,估計今晚就留宿在哪里了。」
桃青的笑僵在臉上,這種感覺就像是數九隆冬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潑了下來,剛才還想著要為蘇老爺生個大胖兒子,踩得柳夢煙以後再也翻不了身了,怎麼這會兒蘇老爺就去了蘭香院了呢!明明前幾天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劈頭蓋臉為她訓了柳夢煙一頓,桃青想不明白,蘇老爺心里打得到底是什麼主意,自己又佔了什麼地位。
桃青強裝著笑臉,「老爺前幾天還不是對著柳姨娘發了好大的火,怎麼今天就想起來到蘭香院去了。」
「老爺的心思豈是我們這些下人們能猜著的。」看在手里亮閃閃的一兩銀luo子的份上,小廝好意的壓低了聲音在桃青的耳邊說道︰「自從大夫人去了,柳姨娘獨佔老爺寵愛那麼多年,沒有點手段那怎麼可能,您呀!還是小心留意為好,說句不中听的話,您這麼幾天的功夫就想壓制住柳姨娘那簡直就是痴心妄想,單說這府里,柳姨娘管理了這麼多年,哪一個不是看她的眼色行事,外面鋪上莊里的管事每年孝敬的銀子據說都不下這個數。」
小廝伸出五個手指頭來,桃青一驚,「五百兩?」
這在她看來已經是很多了,一個小小的管事每個月的月錢不過是十兩銀子,每年拿出五百兩的銀子已經是夠多的了,卻沒想面前的這個小廝沖她搖搖頭說道︰「五千兩。」
蘇家門下至少有五十個鋪子,二十個田莊,如果每個鋪子田莊一個管事,那麼就有七十個管事,一個管事五千兩賞錢,那麼一年下去,就得三十五萬兩銀子,桃青呆住了,心里一陣後怕,柳夢煙要是想弄死自己豈不是像弄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這幾天下人的巴結討好讓她有些飄飄然,加上蘭香院一直都沒動靜,讓她不禁覺得柳夢煙已經失寵了,自己才是這蘇府的女主人的錯覺,言行動作都不自覺的擺出了主子的譜。送走了傳話的小廝,桃青恍著神癱坐在床上,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把柳夢煙徹底得罪了,現在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但願蘇老爺對她的寵愛能長久些。
話說蘭香院里,蘇老爺命伺候的人都在外面候著,自己一個人推門進去了,這幾年他過得是太舒坦了,人一舒坦就免不了有些心高氣滿,貴人多忘事,八年前洛水瑤是怎麼死的,他和柳夢煙是一清二楚,前幾天他光顧著自己痛快,差點把這一茬給忘了,直到柳夢煙警告似得提起了八年前,他才驚慌一愣,這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要是柳夢煙一怒之下把那事給捅出去,一不小心才傳到了國公府里或是宮里,那自己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幾天柳夢煙雖然一直被蘇老爺冷落著,看著似乎是失了寵打入了冷宮,但是柳夢煙卻是一點也不著急,每日該干嘛干嘛,府里的大小事務該怎麼處理還是怎麼處理,對于府里的風言風語難得的一概不理。她敢保證不出幾天,蘇老爺一定回來她蘭香院的,本來想守著那個秘密進入棺材的,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用它來爭寵。
柳夢煙自嘲一笑,蘇老爺即使來了也不過是畏懼她手里的把柄,留得住身子留不住心。不過即使這樣她也一定要牢牢抓住蘇老爺,不為她自己,也為她的兒子蘇昌錦以後的嫡少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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