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有點兒。你下班這麼晚嗎?」
「正常時間是八點半,醫院嘛,不正常的事情總是多,所以能正常下班的次數就不多,所以夜班下了班,等到了家,也就正好吃午飯了。」
「那您咋走這條路,好像有點繞遠了。」
「平時走的那條路,出了車禍,我只好繞著走了。這個位置不能長時間停車,你要是回家,那就坐上來。」
我猶豫了下,還是坐了上去,做人不能過分矯情了,因為這個鄰居是要做很久的,再說遠離誰,也不能遠離大夫,那是關鍵時候救命的人。
「今天沒上班?」
「我請了假,剛去買了火車票,回老家看我爸媽。」
「是要常回家看看地,養育兒女就是為了老有所依。」
「我這次回去,就是想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只是人老了,怕是故土難離,不知道願不願意跟我來。」
「這倒是個問題。」
一路上,倆人聊了不少,在離小區百米遠時,我說,「我就在這兒下吧。」
這個點兒下班的,放學的,都有,我不想讓他的女兒看見我坐在他爸爸的車上,和他爸爸一起回家的畫面。
王嘉樹似乎也猜到了我的心思,什麼話都沒說,把車靠在路邊停下來。
在面皮攤上吃了一碗面皮,這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到了門口,不由地朝著對門看了一眼,門沒有關緊,里面傳出老人的說話聲,「嘉樹啊,下午跟媽去趟你小姨家。」
「我小姨不舒服啦?」
「是我想她了,想去看看,你小姨說,她也好久沒見你了,讓你順便過去坐坐。」
「爸,不許去,女乃女乃什麼意思,你難道听不出來嗎?」
「你這孩子,都是你爸慣壞你了。」
我輕笑了聲,開門回家。整理好行李箱後,給林寶璐打電話,「寶璐,去醫院了嗎?」
「你煩不煩啊。」林寶璐怒氣沖天,「你還真要去賣你爸媽的房子?」
「我先接他們過來住著,把鑰匙給韓修,讓韓修送我到火車站。」
「你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爺們親自去伺候你。」
我笑了,「行啦你,乖乖在醫院里再呆一天吧,我打車去,回來的時候,你來接站吧。」
我的眼前,浮現出那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是那般的沁人心腑︰槐林五月漾瓊花,郁郁芬芳醉萬家,春水碧波飄落處,浮香一路到天涯。
我閉住眼楮深呼吸了一下,就好像此刻就沉醉在槐花的香味中,槐花香味中長大的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沉醉在那里,不曾想還是離開了它,現在還要回去把父母帶出來,算得上是徹底拋棄它了,我的心有著絲絲的痛。
經歷了這些,我倒真的很想回去再也不出來了,小宇怎麼辦,我不能那麼自私地帶走小宇,讓他不見爸爸,不見爺爺女乃女乃,我更不能不見他。
已經一天一夜沒有見到兒子,不知道他鬧沒鬧,哭沒哭,我很想打電話問問,又覺得不好,自己老是這樣拽扯著,兒子的心就更安穩不下來,為了他,我還是忍一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