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那我寧可不做皇帝。」他說的是極其認真,我听得詫異驚懼。
「你在胡說什麼?」東明國誰不知道,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就是五皇子皇甫霖,雖然皇上並未正式立他為太子,但朝上部分大臣都已認定了他是一代君主轉過身望著他眼底的嚴肅心知他是認真的,心猛然下沉「霖,難道你忘了當初對我說過的話嗎?你的理想,你的抱負難道都不再重要了?」
雙手緊張的握著他冰涼的大掌靠在心間「霖,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著偉大抱負的人,也正因為這樣我的心才歸屬于你,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天高雲淡,大雁南歸,楓葉似火。
雙手端著尚衣局準備的入冬寒衣,走在蜿蜒的小路間,路邊盡是開得嬌艷的菊花,淡雅芬芳沁人心脾。轉幾個彎就快到御花園腳步自動轉彎欲從旁邊的小路繞過,思緒卻被御花園中銀鈴般的笑聲所吸引。在這讓人透不過氣的宮闈里能笑得如此爽朗的除了無憂無慮的七公主外,應該別無他人了吧。
站在隱蔽的假山林中眺望遠處的涼亭黃紗飛舞,大理石桌邊坐著三個人,一身明黃色金絲龍袍的東明皇,旁邊坐著一身淡綠色百折羅群溫柔美麗的瑤昭儀和笑得開懷的七公主皇甫藝泉。
好溫馨的畫面,溫柔美麗的瑤昭儀目光一直注視著東明皇英俊的側臉,眸底的柔情不表而示。東明皇威嚴不失父親慈愛的眼神緊緊注視著不停說著話的七公主,時而笑笑時而寵溺的撫模七公主柔順的長發。這樣一幅親和的畫面真令人羨慕。
曾經听其他宮人所言,這些年來皇上去得最多的就是瑤昭儀的梅花院和雪昭儀的呤雪院,由此可見皇上對二位昭儀的寵愛程度。相比起東宮皇後和西宮兩位貴妃而言,她們得到的了皇上的喜愛要比那空緲權力幸福了多。
「主子你慢點?」一陣焦急的呼喚由遠既近,回神便瞧見身穿粉色長裙的七公主蹦蹦跳跳的朝這邊跑來,身後還跟著一臉擔憂的慧蘭。
眼尖的慧蘭馬上就注意到了我先是一陣詫異隨後微笑朝我點頭快步跟在七公主身後「主子那邊是湖,你慢點,小心摔……」
「噗通……」慧蘭話還未說完像是要應證她的話般,悶哼的落水聲在安靜的四周顯得格外刺耳。
「公主。」欺凌驚慌的叫喚響徹整個御花園……
听聞呼叫聲我快步沖出假山林朝湖邊飛奔而去……
「咚……」心頭焦急的我不小心與迎面走來的小宮女里撞了個滿懷,手中的衣裳散落一地,小宮女率先爬站起低著頭一邊驚慌道歉一邊撿起地上的衣物「對不起……對不起……」
「罷了。」強壓下心底的焦急蹲幫忙撿起地上的衣服,身邊快速跑過幾名公公,想必是去救公主的。
小宮女將撿起的衣服全數遞于我手中,頭依舊低垂的緊,我不禁失笑說道「我有這麼可怕讓你不敢看我?」
只見小宮女臉頰一紅吞吞吐吐回道「我,我剛入宮很多地方不懂,撞到你,對……對不起。」
「沒事,況且這事也不能全怪你。」目光瞟向她左掌細密的血珠不斷冒出。「看你都受傷了。」言罷伸手掏出袖間的手帕遞于她「我手不方便自己包扎一下,稍後回去上點藥就好了。」
「是。」她接過手帕緊張握在手中,朝我點了個頭快速略過我消失在拐彎處。
轉眸望向人潮擁擠的湖邊,想必公主已經被救起吧,低頭笑笑,如今才發現自己真的很愛多管閑事,這里是皇宮公主又是千金之軀,落了水自然有一大批士兵宮人相救,自己跑去湊什麼熱鬧?
腳步剛踏進楓林院便撞到迎面走來的憶紅,她如今已不在我屋里做事。因為臘雪的離開星辰閣緊缺人手,所以便將她調于星辰閣。「憶紅。」我上前幾步出聲喚道。
「紀掌宮。」她見是我快步迎上前趕忙接過我手中的衣物。「您怎麼自己跑去拿衣服了?這些東西吩咐我們來做就好了。」
「這不是你們都沒時間,反正我也閑著所興就自己去了。」
兩人隨步朝院內走去。「這些都是尚衣局準備的寒衣,你記得收拾好,眼看這秋越來越深,恐是冬天也快來了。」
「奴婢遵命。」憶紅認真听著突然停住腳步,目光緊盯著最上面一件青灰色綢緞夾襖。
「有什麼問題?」我也頓下步子隨她一同望著。
「掌宮這些衣服都是尚衣局才做的嗎?」憶紅皺起眉語氣疑問道。
「是啊。」確定的點點頭「我去的時候看他們還在趕制呢。」
「那就奇怪了。」言罷她將衣服放于旁邊的大理石桌間拿起最上面的那件夾襖「你看,這件夾襖上面有油污。」
之間還沒發現,經憶紅這麼一說,細瞧才發現青灰色面料上有一塊拇指大小的深灰色污漬,顏色光亮還帶著淡淡的香氣,味道有點像宮女們用的發油。
奇怪,尚衣局的人會這麼馬虎,把頭油弄在衣服上面?
不可能,大家都身為奴才當然清楚什麼叫‘謹言慎行’所以絕對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而連累整個尚衣局。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下一秒什麼也沒想轉身就沖出了楓林院……
快步繞過幾條小路到達剛才公主出事的湖邊。
湖邊栽種著一排楊柳,碧綠的湖水倒映著柳枝婀娜的身姿,走近湖邊那里還有一灘未干的水漬摻和著凌亂的腳印。蹲便聞到一股濃厚的泥腥味……
湖水蕩漾帶著絲絲寒意灌進微敞開的衣襟……
「哎,你這個不長眼的奴才,敢撞我家小姐。」一個尖細的女聲拔地而起,吸引了我的注意,回首望去不遠處的石橋上站著三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語氣驚恐害怕帶著淡淡的哭腔,听起來有點耳熟。
「光說對不起就行了嗎?你剛才那麼大力,要撞壞了我們家小姐,你恐怕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好大的口氣。進宮半年之久,這句話我也只在皇後身邊的玉嬤嬤口中听過。看這小丫頭身穿綠色對襟短衫下配一件粉色襦裙,梳著雙環發髻,簡單佩戴了些頭飾,一幅丫環模樣。
「算了芳霞,她也不是故意的。」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少女終是開了口,語音婉轉如出谷黃鶯。細打量才發現是個美人兒。一頭靚麗的黑發輕輕飛舞,彎月般的黛眉,一雙杏眼如星辰明月,挺秀的瓊鼻,桃腮微紅,滴水櫻桃般的櫻唇,不施脂粉的臉蛋晶瑩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女敕澤如柔蜜,身姿綽約,體態輕盈。
「小姐~你就是這樣,心腸太好,以後在宮里生活可是要吃苦的。」叫芳霞的丫環語氣暗藏擔憂說道。
「芳霞你多想了,我相信只以心待人,別人就會以心待你的。」女子桃腮面上浮上一抹甜美天真的笑容。
那是一種很干淨的笑,曾經何時自己也擁有那般天真的笑容,但如今的自己連笑容是什麼樣的感覺都已忘記。
「算了,你運氣好踫上我們家小姐,要是別的主子可沒這麼好說話。」
頭始終低垂的小宮女一听沒事趕忙道謝,點頭如搗蒜,我都有點擔心她再點下去,頭會不會被她搖掉?
「小姐,我們也快走吧,別讓皇後娘娘等著了。」
「嗯。」女子點點頭,主僕二人朝澄溪宮方向走去。
一無所獲的回到楓林院,回屋準備休息會時,憶紅卻突然跑來找我,說是皇甫彥召我去星辰閣。
晚霞時分我隨皇甫彥來到澄溪宮的甘泉閣,里面早已布置好了宴食,宴會上只有兩位皇子和幾名豆蔻年華的少女。分別是鎮國大將軍之女鐵凝鶯,吏部尚書之女馮春儀,兵部尚書之女江悅宜,戶部尚書之女魏佳毓。而皇後安排在宮皇子與其見面目的再明顯不過明年開春後宮三年一次的選妃又要開始,皇後在這個時候將朝中各大臣的女兒召集宮中,目的就是為了讓兩位皇子相中自己的喜歡的。兩位皇子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論婚了。
貝帝後宮雖然妃嬪眾多,但子嗣卻少。共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其大公主皇甫鳳于八年前失蹤不明,二皇子皇甫鴻幼年不幸夭折,六皇子皇甫鵬體弱多病而被送往宮外休養。如今在宮中的只有兩位皇子,三皇子皇甫彥與五皇子皇甫霖。
如今他們都已過志學之年,而皇室比民間更注重傳宗接代,皇後娘娘身為一國之母這些都是她該注意的,所以安排這場家宴也就理所當然了。
晚宴結束我便隨皇甫彥回了楓林院。
星辰閣的書房內,窗沿微敞冷風呼呼灌入,我走到窗前將其關上後又接過憶紅手中的茶放于書桌前。
「看你如此平靜,難道對今天的家宴沒任何意見?」他放下手中的正在閱讀的詩詞抬頭問道。
「主子這話是何意?奴婢怎麼听不明白?」抬頭對上他探索的目光語氣平靜回道。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需要我點明吧。」言罷端起桌邊的熱茶細細抿上一口「果然不如你泡的茶。」嘆息一聲又將茶杯放回桌面,目光饒有興趣的望著我等待下文。
我垂下頭盯著自己胸前的衣襟扯出一抹笑「奴婢只是個卑賤宮女,對于主子們的家宴不敢妄下斷論。」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不在此。」他聲音微提高,在空寂的室內格外響亮,站在旁邊的憶紅暗暗縮了縮脖子頭緊低著。
「奴婢愚鈍不明主子的意思。」
「你。」他深吸口氣目光瞟向站在旁邊的憶紅開口道「這里沒你的事下去吧。」
憶紅抬頭望了我一眼福了個身隨後退出房間,若大的書房只剩下我和他,氣氛頓時變得怪異起來。他起身走到我跟前居高臨下的凝睇我「將頭抬起來。」語氣嚴肅帶著不容抵抗的命令。
我籌措了會才將頭抬起,目光定在他身後松柏盆景之上。不知道為何現在的我都不敢正對他的目光,以前覺得他的眸光是那樣親切柔和,但如今卻讓我從骨子害怕「是臘雪的事讓你對我疏遠了嗎?」語氣柔和直接讓我錯愕不已轉神呆愣愣的望著他。有別于剛才的嚴肅此時的目光已換上了那久違的柔和。
鼻頭猛得一酸,心底的沉悶也疏解了不少。「你不覺得還欠我一個解釋嗎?」
他望著我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掙扎,隨後苦澀一笑「你都知道了?」
望著他苦澀的唇角我強擠出抹笑。「其實你早就知道臘雪的真實身份是吧。」
「沒錯。」
「你也知道那次下毒的不凝霜,對嗎?」
「嗯。」
「你甚至還清楚,臘雪對你的情,是不是?」
他身體一僵,眸光倏得暗沉「是。」
我冷笑後退幾步,心澀的難受,不是為自己而是凝霜,她只是單純的喜歡一個人,卻沒想到最終被倫為權利爭斗的工具,一份真情就這樣隨著自己的離去而被淹沒。
「皇甫彥,你利用我除去凝霜,我不怪你,因為我明白你的立場。但是,你怎麼可以利用臘雪對你的感情?她是細作沒錯,但她對你的感情是純潔的,你怎麼忍心去破壞這份純潔?」
「我也是被迫無奈。」他苦笑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是那樣的孤寂脆弱「在這里你會失去太多東西,當你想迫切抓住時,才發現自己離他們越來越遠。」
「可是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該利用臘雪的感情,這一點我真的無法認同。」當初之所以幫他是因為那份追求平淡的理想,但如今好像什麼都變了。他變得不像當初我認識的那個他,那份從開始認為的親切感,在時間的消磨中漸漸淡去,剩下的只是一個承諾,一份感恩。
「那,你是後悔幫我了嗎?」他問的及其小心,似乎在害怕著。
「沒有。」我回答的極快。
他詫異轉身望著我,目光盡是疑惑與期待「為什麼?」
心底明白他在疑惑什麼在期待什麼,但我想自己的回答不會是他想要的。「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就如當初為了報仇選擇進宮一樣,路一旦選了就不能返回,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走下去。
我眸底的堅定讓他為之震懾,自嘲的低下頭。「那你可曾想過自己的這條路,可能讓你失去一切?包括在乎的人。」
深吸口望著他,語氣盡量輕松的說道「有得必有失,這個道理我明白。」
他不再說話,轉身坐回紅木椅間盯著桌上的茶出神,臉上平靜如初瞧不出任何情緒……
秋深意濃,楓葉香階,雁歸南巢。
「紀掌宮,這幾個都是僕役局新分配過來的宮女。」憶紅將名單冊遞于我,一一給我介紹。我認真詳細看過他們資料然後再根據他們的特長分配到各房,最後一個叫秋霜的小宮女吸引了我的注意。她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湖邊踫到兩次的膽小宮女,原來她叫秋霜。經過一番思慮,最後將她留在了自個身邊。自從憶紅去了星辰閣後,自己一個人怪寂寞的,總想找個人說說話,見著秋霜覺得跟她蠻投緣所興將她收作已用。
「以後你就住這間屋子吧。」我將她帶到了以前憶紅住的房間。因為之前憶紅是服侍我的,所以屋子就在我旁邊很近幾步路就到了。「這里之前是憶紅住的,所用東西應該還很齊全,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到時我叫人幫你補齊。」
「謝掌宮。」她恭謹朝我福了個身,頭始終低垂不敢正視我。
瞧她害怕的模樣我笑了「你再低下去,頭要進衣兜了。」
听我這麼一說她嬌女敕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雙手緊張的握成拳。真是個害羞的小姑娘,心底生出一股憐意。
「罷了,不鬧你了,現在時辰尚早你先整理下包袱,晚間再去找我。」
「是。」她低低應了聲。站在門口目送我離開。
晚間余暇落定,她便出現在我門口,手中提著一桶熱騰騰的開水。她瘦小的身體吃力將水提到香木屏風後將水倒入浴桶中再撒玫瑰花瓣,裊裊香煙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時辰不早了,奴婢服侍掌宮沐浴。」可能是過了段時間,情緒沉靜了不再如先前那般緊張了。
「秋霜以後這種事情你不用做。」我走到浴桶前望著桶內滿滿熱水開口說道。
她抬頭望著我眸中滿是疑惑。
「這些東西我自己可以。」
言罷,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坐入浴桶內,適宜的水溫熨暖了我原本僵冷的身子。「我和你一樣都是奴才,所以你沒有必要將我當主子一樣服侍,我之所以將你調到身邊主要是想你陪我說說話。」最近總覺得以前的自己太過孤清,以至于思想太過沉亂,導致自己的想法太過悲觀。即使身上肩負血仇,也不應該一直沉迷在悲痛里。如今自己已經選擇了報仇這條路,那就要勇于面對,在自己未失去笑容的權利之前,好好的把握住每一天。
「想什麼就說什麼。」我巧笑轉過身望著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她望著我的目光有瞬間的閃神,眼底略過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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