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太陽的小半張黃蠟蠟的臉愈發黯淡了,一個紫衣少女獨自在後花園游走,那少女披了件紫貂毛的斗篷,風一吹,那昂貴美麗的紫貂毛隨風倒伏,露出少女雪白的一張瓜子臉。那少女正是秦慕伊,此刻正百無聊賴地在後府花園閑逛,她懷里抱了只通體雪白的貓咪,那貓咪懶洋洋的,碧藍的一雙圓眼楮、微眯著,在主人懷里頗為受用。
隆冬天氣,花園里沒有任何生氣,唯幾棵松柏綠著,不過那綠也頹喪,是要下場大雪,那松柏才會好看。荷花池里的水也快干涸了,不知道里面的金魚躲到哪里去了。黑線條的殘荷曝露出來,渾濁的水浮些水草的殘骸,一片零落的狼藉,也唯有這時候,才能真切感受到時空的荒茫、冬與夏的兩極分化……果然,秋風冷雨,伴了殘荷來听最是好。
慕伊的心情正如這冬日灰敗的天空,十日之約就在明日了,她出不了府。丞相下了嚴令,她若偷跑出家門就罰全府僕婢每人一百板子,而且,丞相向來說到做到。那板子她挨過,疼得很,她縱然再想出府,也不忍心害別人挨一百板子。
「伊兒,外頭冷,小心凍著!」不遠處傳來恭敏的聲音。
「哦,三哥。」慕伊沒精打采地應一聲。
「這幾日把你給悶壞了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恭敏笑道,帶了三分戲謔。
「三哥!你就不要再取笑我啦……」慕伊嬌嗔道,「不然,我再不理你了!」
「不理我?你不後悔?」恭敏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我本來還想著找個什麼法子帶你出去透透氣呢,哎……還是罷了吧!」
「三哥,你有什麼好法子?」慕伊一把扯住恭敏的袖子,興奮地道,她眸光中閃爍出少女特有的活力和神采。
「你呀!」恭敏笑著捏捏她的臉,那是他們兄妹從小玩到大的游戲,「這麼貪玩,將來可怎麼嫁人?!」
「不嫁不嫁,只要三哥天天陪著我,我誰都不嫁!」慕伊仰著臉,看向她三哥,甜甜笑著,近乎耍賴地討好。恭敏當然知悉她的小伎倆,他縱容地笑,頰上顯出兩個酒窩,正是這兩個被二公子伯昭調笑過無數次的酒窩,讓他有一種近乎女性的柔美。丞相三公子的名號需要他有剛毅的氣概,伴駕君王、侍奉雙親,他的面容始終是剛毅的、嚴肅的、凜然的,唯有對了這個可愛的小妹,他才會笑得那樣暢快。他是她的庇護傘,她何嘗不是他的開心果。
有一剎,恭敏心中浮起一種莫名的惆悵,慕伊將來總歸是要嫁人的,他的妹妹今年不過十五歲,就已經出落得這般美麗動人,再過一兩年,來丞相府提親的人怕是會踏破門檻吧!可是——誰能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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