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好逑 第9章 禮物

作者 ︰ 水沫薔薇

許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往下墜,眼皮沉得抬不起來,風在耳邊呼呼的吹著,冷得發抖——

猛然睜開眼楮,只見下面是萬丈深淵!

「啊!」她大叫了一聲,一雙輕柔的手將她托住,她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看見母親對她溫柔的笑著,「阿端……」

場景忽然變了,她依偎在母親的懷里,睡得又香又甜……

「啊!」她再次睜開眼楮,又是那萬丈深淵,母親呢?母親已經死了!她的心一沉,底下的萬丈深淵也不再可怕了,眼角流下一行淚來,低低的喊了一聲「娘親」。

老太太模了一下許端的額頭,嘆了一聲,「這燒怎麼還沒退呢?」

阿言在一旁洗著濕帕子,給許端換上,輕聲道︰「都是我不好……」她抹了一下眼角。

秋芳低聲道︰「這也怪不得你。」又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快回去歇了吧,這里有我們呢。別等到明天小姐好了,您卻累病了,小姐心里該不好受了。」

老太太卻動也沒動,拉著許端的手揉搓,「這孩子平日里看著高高興興的,可我知道她心里苦啊!什麼事也不說,都藏在心里……」可她又能和誰說呢?

玉沁和她同年,還比她小兩個月,早就有上門說親的了。可她呢?只是林家的表小姐,又是個沒娘的孩子,誰能為她做這個主呢?她一個女孩子,又能跟誰說這件事情呢?

老太太就這樣一直握著許端的手,等到她的燒漸漸退了,才回房安置。

第二日,許端醒來時,見阿言的眼圈都黑了,虛弱的笑了笑,「我好了,你去歇歇吧。」

阿言搖了搖頭,「小姐生病都是我沒照顧好,現在小姐剛好了點,我更不能去休息了。」看見許端的嘴唇因發燒都要干裂開了,又道︰「小姐喝點水吧。」說完,就喚了阿細倒水來,自己將許端扶了起來,背後給她放了個大引枕靠著。

許端剛喝了幾口水,于曦帶著林玉容姐妹就來了,圍著她的床站了一個圈。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撐起身體坐直起來,道︰「我不過是夜里受了寒,還要讓兩位嫂子和姐姐妹妹來看我,是我的不是了。」

楚雲快言快語,笑道︰「那你就趕緊的好起來,不然可不饒你!」

許端笑著答應。

于曦問︰「吃了早飯沒有?」

阿言道︰「這才剛起來,廚房已經預備好了,正要吃呢。」

于曦點了點頭,又問︰「藥煎好了嗎?」

阿言點頭道︰「也煎好了。」

「嗯。」于曦點頭表示滿意,又吩咐幾句,「你素來穩妥,我很放心。這幾日小姐病著,做點清淡的,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去找我。」

阿言一一答應下來。

于曦又囑咐了許端幾句,就道︰「端丫頭還沒吃飯呢,咱們也別在這里叨擾她了,對她的病反而不好。」

眾姐妹也就又和許端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林玉盈依依不舍的松了許端的手,悄聲道︰「你好生歇著,我再來看你。」

許端點頭,目送她離開。

看著眾姐妹一一離開,也沒見到林玉沁,就知道她還在禁足中。阿細給她遞上一碗白粥,她杳了一勺就往嘴里放,阿細一句「當心燙」還沒出口,許端已經放進嘴里,忙不迭的就吐了出來,舌頭燙起一個泡。

阿細忙接過她手里的白瓷碗,「都是我不好,該給小姐晾一晾呢。」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阿細自然覺出許端心神不寧,服侍許端吃過早飯,喝了藥,就把這件事兒跟阿言說了。阿言听了,臉上一凝,嘆了一聲,道︰「這幾天你可得好好看著小姐,別再出這樣的事兒了。」她心里也十分不安,唯恐這件事兒傳到楚家太太的耳朵里,對許端的影響不好。可楚雲知道了,楚家太太又怎麼會有不知道的道理?

「依我看來你們家這位表小姐也太小性了些。」楚母道。她心里屬意的第一人選原本就是林玉沁,只是看林玉沁性子毛躁做事又無章法,這才听了于曦她們的話。如今看來這許端,雖說模樣品行都不錯,只是未免太敏感了些。

楚雲道︰「母親,端妹妹只不過是心思細罷了。雖說沁兒只比她小兩個月,可她到底是姐姐,客登門給沁兒說親的可是有好幾家了,她可是一點著落都沒有呢!要是我,我也要著急的。」

楚母本就是個沒有主意的。如今覺得林玉沁不合適,許端她又不甚滿意,但又在老太太面前露了要結親的意思,正是難上難下,不知該如何決斷了。

秦氏那邊因這件事兒卻在心里暗自得意起來。楚家是商人的出身,把利益擺在第一位,若不是沁兒自己惹出事兒來,這件事有她哥哥從中斡旋,一定能成。可現在許端竟然為了這事兒急出病來,一個姑娘家,婚姻大事都應該是由長輩做主,她雖無父母,可有外祖母和舅舅做主,這個樣子又成何體統!想到這里,她的嘴角就不經意的彎了起來,只等哥哥的書信一到,就可將林玉沁的親事定下來了。

許端漸好了之後,林玉盈便天天去陪著她。這天太陽很好,許端精神不錯,就和林玉盈一起坐在炕上裁制過年的衣裳。

「姐姐,你放著吧。」林玉盈道,「你這樣低著頭,一會子又該頭疼了。」

「我都好了。」許端道,繼續拿著剪子裁那塊杭綢,「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給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做兩身衣裳?」

林玉盈道︰「只怕做不好。太太說小孩的衣裳最難裁的。」

姐妹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阿言進來回稟道︰「五小姐,秦家大爺來了,說給各位小姐都帶了禮物來,太太請小姐過去呢。」

「哦。」林玉盈含糊的應了一聲。秦家大爺,也就是三太太哥哥秦文宇的長子秦澄,和林玉婉早已訂了婚。每年都要按例送來年禮,今年也該來了。但她卻有些不安起來,那一年就是在秦誠到林家之後不久,林玉沁和楚齊的婚事也定了下來。

「你快去吧。」許端催促她,「我自己應付得來。」

林玉盈下炕穿上鞋,「你累了就別再做了。」

「我知道。」

林玉盈到了秦氏房里的時候,秦澄正和秦氏聊些京中趣聞,林玉沁在一旁咯咯的笑著,林玉綺則擺弄著手上的一串珊瑚。林玉婉要避嫌,就沒有在這里。林憫就坐在秦澄的身邊,臉上帶著幾分渴望又帶著幾分羞怯,眼神時不時的劃過秦澄的臉龐,又茫然無措的四下張望。

秦氏把他的弟弟教成了這副模樣!

林玉盈向秦澄大大方方的行了禮,道︰「大表哥遠道而來,小妹來遲了,還請大表哥見諒。」

秦澄道︰「既然來遲了,那禮物可就沒有五妹妹的一份了。」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林玉盈道︰「小妹有愧,大表哥肯送,我也不敢收了。」

秦澄自然不是真心和她計較,「我可不是那般小氣的人。」說著,就命小廝將林玉盈的那份禮物給取了來,道︰「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是我上次游巡時踫巧看到的,五妹妹看看可還喜歡?」

林玉盈笑著謝過秦澄接過小廝遞來的一個檀木雕花盒子,打開一看,里面依舊是一個檀木盒子。林玉盈一笑,和前世送她的禮物是一樣的。這盒子一共五個,一層套一層,上面都雕的一樣的花紋,十分精巧。

「多謝大表哥。」林玉盈的確非常喜歡這個禮物,再收一次也是一樣。

她對這個現在是她的表哥,將來是她姐夫的人了解有限。只知道他高中探花後,卻不肯入朝為官,一度氣壞了他的父親。後來和林玉婉成婚後,卻很听林玉婉的話,在林玉婉勸誡下,這才入了翰林院。

前世,她以為自己作為一個庶女,在林家活得也算是風生水起,如今看來卻都是糊涂。沒有人告訴她,什麼樣的人才算是一個好夫婿。林玉容,侯府嫡長女,所嫁乃是新科進士閆舟,若論門楣,閆舟不過是寧都府尹的兒子,和清寧侯府並不相稱。林家五個女兒,唯有她,最終是嫁入看似門當戶對的濟陽侯府。

林玉綺將那串珊瑚套在了手上,看著林玉盈道︰「五妹妹,給我看看你那是什麼?」

林玉盈將盒子遞給了她,林玉綺一層一層的打開,笑道︰「這東西真好玩。」說著,又將盒子湊到鼻尖聞了聞,「好香!」她柳眉一挑,看向秦澄,「大表哥偏心!送我的不過是個珊瑚手釧,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給五妹妹的這個又新奇又好玩,我不依!」

秦澄道︰「上回是你跟我說,見著我給婉妹的珊瑚手釧好看,所以才給你買的這個。這是上好的南海珊瑚,也是很難求得的。」說話間,臉已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

「我不管,我要這個。」林玉綺撒起嬌來。

秦澄道︰「那你拿珊瑚手釧和五妹妹的換好了。」

林玉綺「哼」了一聲,「憑什麼!這珊瑚手釧是你為我尋來的……」

秦氏道︰「你這發什麼脾氣呢?禮物人人一份,你見得你姐姐的也好,妹妹的也好,還都是你得不成?」

林玉綺一怒而起,「憑她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姨娘養的,也配拿大表哥買的東西!」說著,就將她檀木盒子往地下一摔。隨著「啪」的一聲響,那五個套盒變成了碎片,一股濃郁的檀木香散發出來……

林玉盈心頭一痛,低低的「呀」了一聲。

前世,林玉綺是這樣說林憫的,秦氏立即給了她一個耳刮子。這一世,她這樣說林玉盈,秦氏只是怒斥道︰「你胡說些什麼!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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