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咻咻咻」幾支利箭破空而去,然後有肉ti被刺穿的悶聲細微的響起。
「快去看看各位少爺射中了什麼?」有中年男子大聲叫著,幾個人順著利箭的方向策馬而來,一頭小鹿的頭,心髒和咽喉分別插了支箭,那幾個人拖著鹿返了回去,隨即傳來幾個爭論的聲音,是關于誰的箭先取小鹿的命。
只听聲音便可推斷出這些人實力不俗,而且是武林盟的人。也就是森羅教的第一大對頭。
凡武林盟之人遇森羅教眾,必誅之。當然,森羅教也如此。所幸,那只是幾個尚沒有江湖經驗的世家少爺,無法察覺靜如山石的暗夜。
若是平日,這些武林盟的人早就被他殺了,哪怕是在他們的地盤。只是目前暗夜必須確保他懷里的人的安全,哪怕他明明可以躲過利箭,卻為了隱匿身體而選擇不動。一會兒時間人馬便離開了。
殷紅的血滴順著暗夜的胳膊滴落在樹干上,暗夜輕輕地從樹上躍下,木青謠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把頭在暗夜身上蹭了蹭,感覺舒服了就不再動,暗夜肩上的血液沾到了她的臉上。紅艷艷的,如同杜鵑啼出的血。
暗夜只手抱住木青謠,猶豫著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地觸到了木青謠的清美安然的小臉,滑膩如玉,吹彈可破,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他尋了些露水,將衣袖濡濕,輕柔而又略顯僵硬地擦著血漬,看著懷里清澈靈動不惹塵埃的睡人兒,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心里生了根。
木青謠感覺很久沒有這麼舒服的睡過了,覺得所有的疲憊都給睡沒了,她閉著眼楮伸伸懶腰,小貓一樣的用手搭住一個人的胸膛,慵慵懶懶的說道︰「秦大哥,青謠做夢夢到你了呢。」
「是嗎?」「嗯呀,不過我忘記夢的內容了。」說完這些後,木青謠才發覺那個聲音不像是秦牧桑的,睜眼,黑色染滿了眼楮,她猛地從這個懷抱中起身,目光在慌亂中撞上了封輕涯的。
數息的呆滯之後,木青謠「呀!」的一聲回過神,「真的,是你?」語氣中有一絲輕顫的激動,封輕涯摟住木青謠,「是我,阿瓷。」那不變的幽香傳入鼻中,封輕涯覺得自己所有的暖情都系于木青謠一身了,他深深地沉沉地又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道「阿瓷。」
「嗯,我在呢。」木青謠伏在封輕涯的懷里,笑臉明媚溫暖。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是如此的在乎自己。她似乎看見他心上的冰正悄然消融著,她知道無論他眼楮中有多少冷傲,也無礙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是你的阿瓷,唯一的阿瓷。」此身天涯孤寂回,唯心系于君一人。
秦牧桑不知道原來她心里最愛的,自始至終都是封輕涯,哪怕他傾力付出也敵不過他的一句︰阿瓷。木青謠也告訴過他她的身份來歷,包括她還有一個名字叫阿瓷,木青謠記得秦牧桑永遠溫柔的對她說,不管她是誰叫什麼,他都只會把她當成木青謠,那個清澈空靈,巧笑嫣然的木青謠。
因為先喜歡上了,所以甜蜜都是因為封輕涯,所以溫暖都是源于秦牧桑。再無例外。不過,秦牧桑不知道。封輕涯也不知道。就連木青謠自己,也未曾察覺。
封輕涯將木青謠安置在了一座名叫曾與的樓台上,安排了溫雪、若齡兩名侍女照顧她,溫雪說曾與樓台自森羅教總教在此建成之前就有了,大抵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了,沒人能說出它的來歷,據說總教建在此地的一大原因就是因為曾與樓台的恢宏瑰麗以及百年不倒的奇特,曾與樓台從沒有人住過,不過日日有人打掃以保持整潔。
溫雪溫婉細膩,若齡較為靈巧,不過兩人年紀均比木青謠稍大,木青謠便用姐姐來稱呼二人。
封輕涯安排過,但凡木青謠的話都當成他的話來對待,因此,姐姐之稱也就沒有推辭,當然,木青謠問的問題,她們也是盡力回答。
曾與樓台是由漢白玉建成的,樓內的牆壁牆頂以及地面全是用白色的和田玉妝砌而成的。
玉石雕龍刻鳳,琉璃燭台青銅燻爐,象牙軟榻雪紗幔帳,地面上還鋪著密厚柔軟的絨毯,極致低調的奢華。
木青謠著實驚住了,在听了溫雪的話後,一時之間消了惱意。便問道︰「封,教主現在在哪兒?」
若齡搖搖頭,「教主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若不是姑娘,我們怕是有半年沒見叫教主了。」木青謠點點頭,神情恍惚的盯著燭火看,良久都未回過神來,溫雪心思細膩,便悄悄拉了若齡退下。
秋已很深了,窗戶半開著,冷冷的風猛刮進房間,紗帳飄擺,燈罩內的燭火細微的晃動了兩下,木青謠縮縮肩,收回了神思,起身去關窗戶。沒了風,房間里竟立時暖和了許多。
木青謠轉過身,看著柔軟的地毯,她輕輕甩掉腳上的繡鞋,赤著腳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熱茶,剛送到唇邊,就瞥見房間進來一個人,她放下杯子,坐著不說話。
封輕涯走到木青謠前站定,也不說話。木青謠倔強的盯著他的眼楮,隱隱的閃著委屈。明明是他不肯把話說明白的,還冷著臉走開,把自己一個人仍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