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搭著德尼斯的肩膀,跟著阿德琳娜鑽進酒吧外面那輛拖車,就是那輛噴了灰巫圖案的白色貨車車廂,里面裝修得相當奢侈漂亮,紙團和酒瓶被扔得到處都是,黑人貝斯手和他的亞裔女朋友正在桌上敲著粉末狀毒品,旁邊還放著沒卷完的大麻煙。
「來一支?」阿德琳娜把自己扔進了沙發里,拿起一支煙遞給斯卡麗特。
斯卡麗特搖搖頭,阿德琳娜點上了煙並把煙霧噴到她的臉上。「乖女孩全都無聊得要命!那麼你呢?」她轉向扎尼爾,對他眨著長長的睫毛,黑眼線已經花了。
「不,我今晚還想再和她搞上兩次,那玩意兒只讓我想睡覺。」扎尼爾壞笑著將一張錫紙遞給對方,把自己扔進斯卡麗特旁邊的沙發軟墊里。斯卡麗特隱沒在煙霧里的表情動也沒動,兩人有點局促地坐在沙發里,看著樂隊成員和艾瑞克互相撞著酒瓶酒杯大聲歡呼。
斯卡麗特感興趣地看著他們笑鬧嗑藥,稍稍扭過頭看向扎尼爾,男孩正在盡量躲開和其他人的肢體接觸。女孩想了想,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男孩沒躲開,只是給了她一個煩悶的眼神。
斯卡麗特聳聳肩膀︰
扎尼爾給她一個無聊的表情︰
男孩更深地朝沙發里擠進去,和斯卡麗特靠得更近了,女孩嘆著氣容忍著狹窄的沙發。
樂隊成員這會兒和他們兩人隔成了兩種氛圍,德尼斯在灌酒間隙盯著他們大笑,「瞧你們這對黏黏糊糊的小情侶!」他搖晃著站起來,然後整個人搭在了扎尼爾背後,男孩突然猛烈地顫抖起來。其他成員大聲哄笑,接著艾瑞克也過來抓住了他的胳膊。斯卡麗特困惑地睜大眼楮,給他們讓開了一些位置。
他使勁扭頭瞪著斯卡麗特傳達訊息,還磨著牙齒。
斯卡麗特瞪回去,過來試著拉開德尼斯和艾瑞克的胳膊,被他們一下就推開了,阿德琳娜的笑聲又高又尖,又噴了口煙霧在她臉上︰「好姑娘,別這麼拘謹!」
「嘿!這是什麼?」德尼斯趴在了扎尼爾背上,從他那牛仔褲後袋里拎出露出了一點的小藥瓶,「和你那‘媽咪的好兒子’外表相反,嗑藥?我們來試試年輕人的玩意兒——」扎尼爾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從緊繃迅速升級到驚恐的反抗。樂隊成員更大力地壓制住了他的四肢,艾瑞克壞笑著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掙月兌,將藥瓶拋向了德尼斯。斯卡麗特也被大笑著的阿德琳娜按在沙發里——德尼斯打開了小藥瓶,對著燈光看了一眼。「看起來像那種會溶解的玩意兒。」他直接抖出一顆藥丟進了他的玻璃杯里,藥片立刻開始溶解。
「別吃那個!那是——」扎尼爾掙扎著,聲音淹沒在他們的大笑聲里,但艾瑞克正使勁壓住他嘮叨著年輕人就該听大人的話,德尼斯仰頭灌下了那杯酒,打了個酒嗝跌坐回沙發里。
艾瑞克和其他樂隊成員在大笑,斯卡麗特終于掙月兌阿德琳娜的魔爪,搶回瓶子塞好蓋子。扎尼爾勉強從幾雙手臂下面爬出來,把瓶子塞回褲子後袋。德尼斯癱坐了沙發里,表情松弛下來︰「嘿……這玩意兒……」
「怎麼樣?」阿德琳娜喝了口酒,又把煙放回嘴唇上。
德尼斯沒再回答,他睜著眼楮,眨了幾下,每次睜開眼皮的時間都比上一次更慢,接著他的身體就往沙發一側倒了下來。其他人對此哈哈大笑著繼續踫杯。扎尼爾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德尼斯一點反應都沒有。
扎尼爾給了斯卡麗特一個驚恐的眼神,搬動了一下他的腿讓他躺得更舒服些,對艾瑞克和阿德琳娜大聲宣布︰「我猜他嗨過頭了!」
「別理他!」艾瑞克晃著酒瓶嚷嚷,「我們再來一輪!」樂隊成員們附和著,阿德琳娜開始模艾瑞克的大腿。
斯卡麗特顫抖著慢慢挪到男孩旁邊,松開剛剛緊緊抓住的一個靠墊,指關節都用力得發白了。
扎尼爾用力搓了搓臉頰緩解了僵硬,斯卡麗特推搡著把他朝門邊推。
其他樂隊成員高聲扯著表演曲目,無視他們跨過一地的演出服裝,煙蒂和酒瓶,跨出拖車門踏進夜晚的停車場。斯卡麗特摔上門的聲音很響,扎尼爾半拽半拖地把他們兩人弄到了一個沒多少人經過的角落。
「我還沒試他的呼吸,那會太顯眼——」扎尼爾壓低聲音,緊張地瞄向拖車,把頭發抓得更亂了,里面隱約傳出了大笑和喊叫,「但我覺得他剛剛只是昏過去了,其他人都喝醉了不會注意……我們可以推到吸毒過量上。」
「他們會懷疑你這家伙!」斯卡麗特跟著盡量壓低聲音,大幅度地揮著雙手強調自己觀點,「如果他死了,我們就得進監獄!」
「伙計!你知道的!我這活兒他媽的就是個快遞!」扎尼爾揮手臂的動作更大,差點兒打到斯卡麗特的臉,兩人都為這低聲爭執朝後跳了一步拉開肢體距離,在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努力平復呼吸。
斯卡麗特聳肩,跟著男孩撥弄頭發的動作用手指梳過自己的短發,使勁閉了會兒眼楮︰
扎尼爾看向拖車又看向停車場路燈,再看回去,斯卡麗特在地面上來回拖著腳蹭著水泥地面,來到酒吧的幾個客人偶爾把視線投放在他們兩個身上。扎尼爾對他們擺出一副無聊表情,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直到四周再次只剩他們兩個呆在搖搖晃晃的路燈光圈下。
「但願他現在只是昏過去了。」斯卡麗特深呼吸,一次,兩次,第三次她停了下來,盯著扎尼爾搓著臉的雙手。「幾點了?杯子里可能會檢測出那個藥物的成分,最好把所有杯子都洗一遍。」
「警察絕對會知道發生過什麼,誰會洗一場聚會後的所有杯子?」扎尼爾看了眼手機,「剛過十點,這會兒倒是西班牙晚餐時間……我們得快點解決這破事。換杯子?除非他們喝醉到砸了——」拖車里傳來了砸碎玻璃瓶之類的聲音。他們立刻沖回去打開門,樂隊成員醉醺醺地摔了兩個酒瓶和一個杯子,正打算摔第三個。
「嘿,嘿,我給你們拿點紙杯和塑料杯來。」斯卡麗特大聲說。阿德琳娜迷糊地指向一個櫃子。扎尼爾翻找出一堆塑料杯放在桌上,轉頭看到斯卡麗特已經拿出矮桌下的垃圾袋將破碎的玻璃杯和啤酒瓶一起掃進去。幾分鐘內這就搞定了。阿德琳娜看起來馬上就要嘔吐,斯卡麗特把垃圾桶挪到了她腦袋旁邊,她模糊地給出一句感激。
「快點。」扎尼爾說,其他人都醉得神志不清還在繼續拼酒。他們一起把袋子拖出了拖車。這會兒沒有更多人在附近晃悠,夜晚的冷風把他們的襯衫吹鼓了起來,周圍的酒吧店鋪燈光將街道都照亮了。
「現在怎麼搞?」斯卡麗特搓著手臂,接著把雙手插/進牛仔褲袋。
「別那樣,你看起來比我還爺們兒。「扎尼爾戳了她胳膊一下,斯卡麗特不情願地把手抽出來。男孩瞪著一垃圾袋各種各樣的酒瓶酒杯︰「……這些杯子怎麼處理?」
「你才娘們兒呢。」斯卡麗特反抗,「我們並不知道這藥物會留下多少痕跡,我覺得這些杯子要麼洗干淨要麼扔掉要麼燒掉——」她轉到思維感應頻道︰
兩人一起把袋子拖到停車場另一邊的巨大垃圾箱里,扔進去爆出了很響的一聲。
「見鬼,這會兒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我們卻得吹冷風。」扎尼爾呼嚕著頭發弄得它們更亂了,「操,薯片丟拖車里了!」
「我們最好回伯恩斯家里。」斯卡麗特仍然皺著眉,「介意給我瞧瞧那瓶子麼——等等,這兒有監控。」她抬頭看向停車場監控攝像頭。
「你腦子里剛剛飛快掠過的是什麼?」扎尼爾問,斯卡麗特的眼楮在路燈的陰影下呈現深褐色。「我沒抓住你剛才在想的,太混亂了,女孩的腦子總是這樣?」
「我像那種女孩麼?」斯卡麗特給了他一個煩悶的斜視,「這附近有沒有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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