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麗特對比清單上的藥物名字,仔細讀藥瓶上的劑量和指示,將一瓶推給扎尼爾︰「這種要吃兩片。」
扎尼爾悶悶不樂地擰開瓶蓋倒出藥片,「我高估了我的閱讀速度,行了吧?」
「讀得慢沒什麼問題,」斯卡麗特又找出另一個紙袋裝處方藥。「這種只要一片。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你只是不擅長快速閱讀。」
「哈,真安慰。」扎尼爾捏出一片藥劑。「她吃的藥都趕得上雞尾酒療法了,這麼多種藥丸!」
斯卡麗特簡單地在清單上折了幾下,已取到的藥片字跡上有了個折痕作為標記。她將藥瓶帶回浴室,又拿了兩個小藥瓶出來。
「為什麼你對這事兒這麼冷靜?」扎尼爾問,懷疑地看著女孩的表情。
「我怎麼了?」斯卡麗特有點茫然地看回去,「這兩種也各需要一片,就沒問題了。」
扎尼爾張開嘴要說話,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兩人小心地把莉絲夫人從枕頭上撐起來。斯卡麗特將她輸液的那只手移出薄毯下面,揉了揉手背和手臂的血液循環。扎尼爾支撐著夫人的後腦勺和脖頸保持她呼吸暢通,女孩接著把她腦袋下面的枕頭朝上挪了挪,讓她能躺得高一點。
「夫人?」扎尼爾輕輕推她的肩膀,她的腦袋在枕頭上歪了一點點,仍然昏睡。他重復問了幾次,她沒醒。
「清單上寫了這個時間,」斯卡麗特說,「要怎麼幫她喂藥?」
「要怪就怪那古怪的輸液吧。」扎尼爾向她點頭。「拿杯水過來,吞咽反射肯定還在,我們來幫忙。」
斯卡麗特去廚房接了一杯水回來,扎尼爾先把她的嘴張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見鬼,我沒洗手,你來把藥片放在她舌根上。」
女孩照做了,扎尼爾一邊托著她的後腦勺一邊幫她按摩喉嚨,斯卡麗特看了一遍就跟著做,反復幾次才把所有的藥片順利喂下去,男孩小心地把莉絲夫人放回枕頭上,順手幫她把頭發理順。
「行了。」他最後松了一口氣,斯卡麗特看了眼監護儀讀數,仍然平穩,她輕推了男孩一下︰「向他們打個招呼說我們要走了?」
「你確定我們要打招呼?」扎尼爾眨眨眼楮,兩人把莉絲夫人的毯子蓋好。斯卡麗特抓了抓頭發,「我也不知道,但禮貌總是件好事。」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昨晚玩太晚了,我待會兒一定會在飛機上睡著的。」
「我們是現在去兌那筆錢還是回去再說?」扎尼爾朝門外看了看,塔羅斯還在客廳听著電話,低聲說著什麼。斯卡麗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襯衫向上滑去露出一點點肚皮。扎尼爾伸手就拍了那兒一下。「別這麼快放松警惕!」
「噢!」斯卡麗特一縮,臉上一半懷疑一半好笑,馬上就去戳他的肋骨,男孩躲閃著拍打回去反抗。「你玩我?你這混蛋!」斯卡麗特戳了他幾下就收手了,因為扎尼爾已經把手指****她頭發里弄得一團亂,她不得不趕快拯救自己的發型。
「什麼事?」塔羅斯看向他們,手機還放在耳邊,而且還是一臉不高興。
扎尼爾偷偷對斯卡麗特說,轉向塔羅斯的時候語調變得謹慎︰「我們幫她把藥都吃了,現在可以離開了麼?」
「再等會兒,護工還沒來。」塔羅斯說完就又回到電話上︰「你說找不到她的手機定位是什麼意思?我付你錢不是為了听到沒用的答案!」
扎尼爾把自己腦袋後面的頭發從斯卡麗特的手指里解救出來,自己拉扯著纏成一團的那些。
扎尼爾朝天花板攤開雙手放棄地嘆氣。斯卡麗特微笑出聲,繼續推著他的肩膀,兩人又坐回房間里的沙發上。塔羅斯還在客廳那兒講電話,聲音越來越高。
「就這麼走了?」扎尼爾瞧了瞧天花板。
「還耗在他們家幾十年前的案子里?我肯定瘋——」斯卡麗特看向監控儀器,上面的心率降到了40以下還在繼續下降,她一把扯過扎尼爾的胳膊朝那個方向扭過去,扎尼爾張大嘴︰「見你的鬼!」他撲過去按住枕頭,模索莉絲夫人的脈搏。斯卡麗特沖出了房間︰「塔羅斯舅舅!她的心率在下降!」
塔羅斯對著手機咒罵了一句,斯卡麗特在他憤怒的表情下退縮,緊接著塔羅斯將手機扔向了沙發,扯開她朝房間里沖去,扎尼爾在床邊檢查她的脖頸脈搏,也被他猛地扯到了牆上。
「媽媽怎麼了!」塔羅斯吼叫,斯卡麗特在那聲音里緊緊縮起肩膀,扎尼爾摔在了地板上。塔羅斯抓住扎尼爾的胳膊就朝外拖,男孩發著抖,掙扎著從地板上站起來。塔羅斯拽著他再次撞在門板上, 的一聲,扎尼爾撞到了頭。在房間門口的斯卡麗特被連帶著撞上,塔羅斯另一只手給了她一巴掌,力道大得她的腦袋被甩向一邊。
「放開我!」扎尼爾虛弱地掙扎,塔羅斯抓起一把斯卡麗特的頭發讓他們的額頭狠狠撞在一起,兩個年輕人都痛得大叫。
「進去!現在!」塔羅斯拽著他們的頭發拖向餐廳,把兩人扔進了里面,甩上門吼叫︰「你們給我呆在里面!不準出來!什麼都不準動!」餐廳通向廚房的門馬上也被鎖上了,接著是他大叫艾瑞克滾下樓來的聲音。斯卡麗特揉著額頭,扎尼爾揉著後腦勺。
「狗娘養的。」他低聲抱怨。「靠……下手真重。」
「那家伙瘋了嗎?」斯卡麗特困難地眨著眼楮,因為臉頰被打腫而嘶嘶吸氣。「還是他發現了什麼?」
「我們又沒殺了莉絲夫人。」扎尼爾把頭發朝後壓過去。「她只不過是心率衰竭,隨便一個人都可能這樣!」他向著門外大聲說,馬上又因為頭疼而詛咒著。「靠,狗屎,你想吐麼?」
「沒,」斯卡麗特揉著臉,「我沒有腦震蕩。」她努力坐直,扎尼爾抓住椅子腿想把自己撐起來,只把椅子拉倒了,發出一聲響動。斯卡麗特迅速爬過去撐住他的肩膀幫助他躺下︰「嘿,嘿,你這一天被那家伙撞了兩回腦洞,別急著起來。」
「我可不會躺在你大腿上休息。」扎尼爾低聲抱怨,揉著他的腦袋側躺在地板上,身體蜷成一團。斯卡麗特看向四周,有個水晶瓶子放在十二人餐桌上,里面有一半的水。她撲過去抓起一個杯子倒了些水,扎尼爾喝了一點,把剩下的水全倒在臉上,弄濕了整個腦袋,再次癱倒在地板上,仍然側躺著。
「這可真是個保持清醒的好辦法。」斯卡麗特跪在他旁邊,戳戳他,小心地觀察他的反應。「塔羅斯簡直像瘋了一樣。」
「除非他發現了點什麼。」扎尼爾深長地呼吸著,伸出胳膊戳了戳女孩的大腿。「如果我吐了就是腦震蕩前兆……剛剛他在大叫什麼?」
「好像要找人?也許是地毯式搜索。」斯卡麗特干巴巴地笑了笑,「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把我們關在這里,真是糟透了。」
「我更懷疑他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扎尼爾在地板上挪動了一下,揉著後腦勺。「我的腦袋在嗡嗡響,不知道莉絲夫人會怎麼樣。」
「我們按照清單上那麼做了,」斯卡麗特將前額的頭發向腦後捋過去。「除非海倫娜給了我們錯誤的藥物指南,我敢發誓我絕對沒有拿錯藥瓶。」
「誰知道他發什麼瘋?」扎尼爾跟著沒力氣地笑了幾聲,「塔羅斯要是想把她突然衰竭的原因怪在我們頭上,那可真找錯人了。」
斯卡麗特坐在旁邊,手指沿著地板上的水跡移動。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說︰「如果這是真的呢?」
「你的被害妄想癥真的需要點抗抑郁劑。」扎尼爾試著半撐起肩膀,重新抓起椅子邊緣,把腦袋靠在了椅墊上。「要做壞事他們早就動手了。」
「如果有可能呢?」斯卡麗特沉思著,手指在地板上劃出長長一道水跡。「如果剛剛塔羅斯真的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你覺得他會做什麼?」
扎尼爾努力撐著腦袋,表情痛苦地想了想︰「……操你的!我們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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