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蘭回了重華宮後心有不安,想著太後與蘇氏的說辭,雖面上十足的風光,只是不知兄長之意,終究難以放心。心亂如麻止不住在殿內來回踱步。
負折央從小廚房回來見貴妃如此,將手中蓮紋青花小碗放在案上,走到司空氏身邊道︰「娘娘何必惱人,奴婢覺得沒有任何事能亂了娘娘的心。」眸子直盯著司空氏眉心,復言︰「奴婢信娘娘,以娘娘聰慧之姿,有何擔憂的呢?這山藥粥快涼了,娘娘盡快用吧,好在這是粥品,若是補藥之類的,耽擱一會兒,只怕藥效要沒了呢。」
本是心煩意亂,听聞折央一語,仿佛恍然大悟。立即有了笑容︰「此話不錯,好的就不能耽擱,若受了影響可怎麼好?」
負折央一听便知曉,司空蘭這是明白了,如此便可放心了,略微施禮道︰「娘娘先用著,奴婢瞧瞧昭錦去,過幾日昭錦便能伺候娘娘了。」
自打昭錦替自個兒受了苦,身子愈發的虛弱。吩咐太醫院用藥皆是上乘之品,礙于懿貴妃威嚴,太醫們也是識趣,都是盡心盡力的不敢怠慢。思及至此,司空蘭笑道︰「若昭錦回來,你也一同在本宮身邊伺候著吧,髒活兒累活兒吩咐下去就是。」
這幾日由負折央打點漪蘭殿上下,司空蘭都瞧在眼里。處事張弛有序,倒也穩妥。更礙于其身份,終究是自個兒想卻又解不開的迷。索性讓她在身邊伺候著,若能分擔極好,若不能放在身邊總比叫旁人使喚了去強得多。
折央施禮後便挑著簾兒出去了,司空蘭輕拿起蓮紋青花小碗,指尖繞著碗壁,一手執起湯匙,舀了半勺送入口中。那味道極好,心道折央心思細膩,不過幾日便琢磨透了自個兒的飲食習性,司空氏自小不喜甜食,這蜜餞之類,在漪蘭殿是見不到的。
果真,當日下午傅臨便頒了旨意,封太後佷女蘇氏凌暮為清和郡主,賜婚于將軍司空霆,並恩準從宮中出嫁,這可是給足了蘇氏與司空氏一族的面子。自打旨意頒出,這漪蘭殿的門檻兒就差被踏平了,宮中妃嬪先是去太後殿內道喜,之後便一溜煙的都趕來了重華宮,司空蘭瞧著殿下坐著的一干嬪妃哭笑不得。折央機靈著將席位上的茶水皆換成了酸梅汁子,這數九寒天的若飲上一杯極酸的梅汁,只怕適得其反。將茶盞一一擺好,折央附身道︰「各位主子,今兒奴婢偶然間做了回酸梅汁子,貴妃娘娘嘗了道味道極好,便讓奴婢多做了幾粉想讓各位主子一同嘗嘗,貴妃娘娘真是有心了。」說完便拿著托盤退下。
眾嬪妃一听,這司空氏盛情難卻,紛紛執起茶盞小啄。惠妃淺抿一口,便放下茶盞再不動,司空蘭挑眉道︰「惠妃喝得不習慣?還是覺得本宮的東西拿不出手,入不了惠妃的眼?也對,惠妃娘娘嬌貴,這點子酸就受不了了?本宮倒是覺得極好好,入口甘甜。」
施予袖忙擺了擺手道︰「臣妾不是這意思,只是這般酸口,還是不大習慣。」說著便用絲絹輕拭嘴角。
「妾也覺得,這梅汁入口別有一番香甜,並無太酸。由此可見酸不酸不在梅汁兒,而在人心。貴妃娘娘德高望重又頗得聖寵,實乃眾姐妹之表率,娘娘待人有禮心中無愧,這酸的入口,便也沒那麼酸了。就好比服藥,所謂良藥苦口,若心里苦,這藥恐怕都難以入喉啊。」說這話的是衛辛秋,此時她正盯著惠妃,笑著一字一句說道。
惠妃心知,那日之事的確欠佳考慮,才落了把柄到芮美人手中,這漪蘭殿人多口雜,若真的撕破臉恐怕對自己有害為無一利,只能賠笑道︰「衛妹妹好見解,是本宮孤陋寡聞了。」
「瞧衛美人這說的頭頭是道的,恐怕是你自個兒的體會吧。」唐芙掩面笑道︰「這衛美人心中的苦,本主可不曉得,若美人覺得苦,不如本主將陛下賜給本主的蜜餞如數給美人送去,也好讓美人,嘗點甜頭呀。」唐芙越說越過,看的初璟心中不快。
顧艾涼自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在自己座位上笑而不語。這時許荷笑道︰「可不是,自打敏良媛冊封,這恩寵可是源源不斷呀,羨煞旁人呀。」邊說便瞧著殿上的司空蘭。
初璟自是不悅,特別許荷這個多嘴的。便搖了搖頭道︰「也對,許美人羨慕也是自然,同為宮婢出身,這敏良媛妹妹不出幾日便做上了良媛,陛下還欽此了封號,相反看許美人,好是心酸,這都幾年光景,也不見美人得以晉封,本宮都替美人心酸,來,美人快快喝了這梅汁子。看是不是像敏良媛所說,一點甜頭都沒有呢?」
此言一出,許荷心里自然難受,礙于面子不好發作,只能輕輕的回了︰「娘娘教誨的是。」
司空蘭笑看眾妃,面上依舊笑意不減︰「妹妹們快請用,若不夠折央姑姑哪兒還有,定讓妹妹們嘗個新鮮。」
說著,負折央端著銀壺上前,將惠妃茶盞全部斟滿。司空蘭揮了揮袖道︰各位妹妹請慢用。「
眾妃口中酸澀,白齒早已沒了知覺,唇內皆是梅汁的酸味兒,唐芙努了努嘴,便無意繼續飲用。司空蘭見之,鳳眸掃過其面頰,黛眉緊挑,語氣里說不出得冷淡︰「既然敏良媛覺得本宮所賞賜入不了你的眼。又何必眼巴巴的跟著來了漪蘭殿?豈非整個漪蘭殿都難以入了你的眼?」說著便由宮女攙扶著起身,慢慢下了台階瞧著眾人道︰「你們也是?既然勉強何必又來本宮這兒?裝腔做戲的別以為本宮不知道,若誰不安分,本宮叫她永遠不安分。」說完,甩袖轉身入了寢殿。
自打那以後,眾妃每每前去給司空氏請安,都要提早半個時辰到,而許荷也因此,徹底讓惠妃取消對其扶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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