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璟攜雲瑤前來漪蘭殿時,折央正在殿外候著,瞧見了初璟便慢慢上前,施禮後道︰「寧妃娘娘安好,貴妃娘娘與陛下正在里面呢。」
「哦?那本宮便不打擾。」初璟心中欣喜,又對折央道︰「這是本宮給姐姐的,前幾日本宮娘家托人捎來兩匹緞子,本宮給姐姐留了這匹醉仙顏,你手巧,給姐姐做身衣裳。」
「奴婢先替貴妃娘娘謝過寧妃娘娘了。」折央從雲瑤懷中接過,對寧妃稍稍屈膝。
初璟面上帶笑,梨渦淺淺,復道︰「本宮瞧瞧芮美人去,你快回去吧。」說著便帶著雲瑤轉去了玉堂閣。
漪蘭殿內,傅臨倚著紅木嵌螺大理石扶手椅,笑意看著司空蘭忙來忙去,她已然換了便服,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褪去髻上鳳釵珠翠,只作了尋常墜馬髻,點綴幾朵月白色絹花。傅臨又瞧見她轉去小廚房,便起身悄悄在後緊跟著。
小廚房內,沈夏壽趴在灶爐邊生著火,濃煙燻著他滿面皆黑,昭錦見之忍俊不禁,司空蘭正往鍋中倒著熱水,忽瞥沈夏壽這模樣,一時間掩面輕笑。沈夏壽被她們瞧著後背發涼,咧著嘴問道︰「娘娘,怎了?」他這一咧嘴可不要緊,笑壞了在門口倚著的傅臨,司空蘭循聲看去,急忙道︰「陛下怎來了,昭錦趕快去扶陛下去歇著,小廚房里又髒又亂,滿是油煙味兒,臣妾在這就好了。」
李勝在一旁也忍著不笑,又看著傅臨待其旨意,傅臨緩步來到司空蘭跟前兒,挽起袖子,認真道︰「朕幫你。」
司空蘭見他並非玩笑,便笑著回著︰「陛下當真?」
「自然當真,君子一言,朕何時說過假話?」說話間,司空蘭從案台上端起盆兒花生,歪著頭道︰「既然陛下執意如此,臣妾怎能不成全陛下?便剝花生吧。」說著便將盆往傅臨懷里一塞,傅臨見她嬌俏模樣,尋思著逗她笑,便做出受氣的模樣︰「貴妃娘娘說的是,小的這就剝,這就好。」
「噗嗤。」李勝再也沒忍住,傅臨捧著盆瞥了一眼李勝,皺了皺眉︰「瞧著作甚!剝啊!」
傅臨像個孩子般的低頭剝花生,司空蘭見了心里又是一暖。是了,這男人是朝堂上的至尊,亦是自己的枕邊人,如今正為了討著自己的歡心在廚房中忙活著,想來這般待遇,是不曾有第二人的。
待傅臨剝好,司空蘭這邊也做的齊全了,司空蘭接過那盆子花生,仔細著去皮兒又將果實剁碎。放入油鍋翻炒,待出香味兒,慢慢盛出方在碟子中散熱,傅臨瞧著疑惑道︰「蘭卿這是作甚?」
「粟米百合紅棗羹,陛下一直惦記著,臣妾將這花生炒熟散在這羹湯之上,更為香甜。陛下一定會喜歡。」司空蘭解釋道
誰知傅臨不加思考就說道︰「蘭卿不喜甜食,如此甜膩食物,朕一人獨享可是不好。」
原來他都記得,記得她不喜吃甜。今日已經給司空蘭太多的感動,眼淚本就在眼眶中打轉,他這一說,便再也忍不住眼淚。
她這一哭,傅臨先急了。嘆氣道︰「朕是不大會說話,蘭卿莫哭了。」
司空蘭破涕為笑,回道︰「臣妾這是高興,臨君快回殿入席,嘗嘗臣妾的手藝。」
說著便領著傅臨入了坐。
玉堂閣這邊,初璟于榻上落座,慢慢听著衛氏道著心意,初璟听聞,亦是搖頭嘆氣︰「難怪貴妃娘娘不信你,若換做本宮,亦不能信。說得難听些,這是片面之詞,話不能亂說,若連累了貴妃娘娘,本宮斷斷不能容你。」
衛辛秋心中酸澀,也能理解初璟用心良苦︰「妾都知道,然妾亦知貴妃娘娘之冤屈,有意為其分擔一二,加之長姐緣故,可謂是勝券在握,正逢襄妃一派現況如此,扳倒襄妃指日可待,娘娘,這機會次數不多,怎能辜負了?」
「大膽!你這般口無遮攔,還想不想要腦袋了?說的好听是心直口快,說的難听,你這是禍從口出。蘭姐姐不是不信你,本宮覺得她只是覺得時機未到,你這里,也沒有使她新服的保障。如今陛下與姐姐重修于好,再也不能有事使他們有了嫌隙。」初璟抬起案上茶盞抿了一口,復言︰「你的用心本宮自是知道,想必姐姐亦是看的清楚,若你真有心,便好好尋思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逞一時之快只怕留下禍根,本宮是瞧你機靈,才對你提點一二,望你多加考慮,權衡利弊再去決定。」初璟說完,起身由雲瑤鋪平袍子上褶皺,回道︰「本宮出來的久了,這就回去了,你自己好生尋思,多的話本宮就不說了。」
衛辛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送走初璟,初璟邁出玉堂閣,又下起了雪,尋思著時候不早了,便往太後的壽安殿趕去。
小秦氏于屋內看的清清楚楚,衛氏聰慧,得貴妃寧妃照顧,而自己淑惠在身旁。日子過的與之前相比,自然是好了許多,秦琦詩心中清楚,長姐襄妃對自己恨之入骨,尤其淑惠被自己撫養,因著這原因又晉了位分,只怕自己與長姐的嫌隙是無法解開了。
「母…妃。」淑惠被乳母抱在懷中拍著小手,慢吞吞的叫著,琦詩回過神,將淑惠抱在懷中。撫上她軟綿綿似得後背,愛憐地應著︰「我兒乖,母妃在。」是了,此時小秦氏眸中盡是肯定之色,她要淑惠,這孩子她要定了,不管長姐恨她與否,她要淑惠做自己的女兒。這段時間的相處,秦琦詩從未覺得宮中的日子這般有盼頭,深夜不寐翻出當年陪嫁的緞子。連夜為淑惠裁著衣裳,尤其淑惠不哭不鬧的小模樣,更是堅定了秦琦詩的決心,以她微薄之力如何能搶過襄妃,勢必找一位妃位之人為自己保駕護航,秦琦詩懷抱著淑惠慢慢走近窗戶,向漪蘭殿方向望著,也不知懿貴妃是否會幫她,也不知淑惠會不會恨自己,小秦氏折央想著,抱著淑惠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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