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婆子端是一個能哭嚎的，聲音之大估計幾里外的人都能听得見。老夫人被吵得眉心一陣抖動，喘息聲明顯又開始加大。
柳青蘿輕輕的拍打老夫人的肩頭，輕聲道︰「老夫人別急，萬事都有查清楚的那天，您可不能急，對你的病情不好。」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好似一股春風就那樣輕飄飄的刮了過來。老夫人瞬間覺著舒坦了不少，人也跟著靜了靜。
她抬頭看著柳青蘿，一眼便看到少女那滿眼的憂慮與緊張，顯然，這孩子是真的緊張她。
最難得的便是人心，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老夫人深知如何才能看透一個人的真心。
這些日子，柳青蘿對她著實不錯，天還未亮便到這里來，黑透了才走，把她照顧的妥妥當當，否則，她的病情也不會如此快就能好。
她握住柳青蘿的手，抬起右手在其手背輕輕拍打兩下，「好孩子，祖母听你的，不急，不急。」
老夫人幾次深呼吸，人已經平靜不少。再回頭去看那田婆子，怒道︰「閉嘴。」
田婆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一只鴨子被人扼住了脖子，再也無法發出聲音。只不過，她的身子還在輕輕的抖動，似乎也有些畏懼老夫人。
「我且問你，何時發現不對勁？」老夫人明顯不認為是天災。哪里有那麼多的天災，就算是天災又怎會死狀那麼慘。
她認定了就是這些婆子偷懶，或者是給水里倒了些什麼髒東西，這才造成了天鵝慘死。
田婆子倒是認真的去回想，會兒功夫道︰「也有半個時辰了。」
「混賬。」老夫人忍不住怒罵一聲，「那麼長的時間為什麼不來通報？」
田婆子就開始抽噎，可憐兮兮的抬起那蒲扇一般的大掌去揉眼楮。「奴婢哪里敢，天這麼晚，老夫人你們都已經睡下，奴婢哪里敢打擾你們休息。再者，奴婢心想可能也只是個別現象，哪里想到會一發不可收拾。」
「今天可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老夫人按捺著性子去問。
「沒有，奴婢一直都在塘子邊守著，如果有什麼人到了塘子奴婢一定會知道。奴婢發誓，今天根本沒人去過塘子。」
老夫人就開始皺眉，心中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這婆子是她親自派過去的，就因為看她夠粗壯，膽大，才交給她看守天鵝的重任。
要知道，那幾只天鵝可不僅僅只是她喜歡那麼簡單的事兒，那可是宮里賞賜下來的，出了事兒，保不齊整個將軍府都要跟著倒霉。
本以為是田婆子偷懶弄死了那些天鵝，如今看來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老夫人，奴婢是你親自派去看守那些天鵝，就算是給奴婢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禍害它們。嗚嗚……奴婢這個樣子，沒人敢用奴婢，要不是老夫人，奴婢早就餓死了。奴婢可是記著老夫人的恩情，一心想報答老夫人的。老夫人，請你相信奴婢，這事兒真不是奴婢干的。那麼邪門的事兒，老夫人，說句你不愛听的，奴婢可是覺著這事兒太邪門，就像，就像是什麼兆頭似的。」
田婆子聲音大，雖然已經盡力壓低了聲音，可听在眾人耳中卻還是像打雷。
那句邪門與兆頭一出，眾人臉上的神色盡皆變了。
四姨娘握緊了手中的絹子，縮著脖子，一臉的驚恐不安，嘴中喃喃道︰「這一定是招惹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老夫人，難道你忘記了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老夫人的身子明顯的震顫了下，柳青蘿清楚的感受到她好似往軟榻里面挪了挪。
十三年前嗎？柳青蘿的唇角輕輕的勾了勾，終于說到重點了？
四姨娘卻根本不去管在場人有如何反應，她自顧自的陷入了自己的情緒。「是的，一定是當年的情況再現了。太可怕了，我不要死，老夫人，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老夫人怒吼著打斷四姨娘的話，「金媽媽，四姨娘身體不好，你先送她回去休息。」
「是。」金媽媽答應著便往四姨娘走去，但也可以看的出來她臉色不是太好看。顯然，十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在場的人心里都有數，而且記憶頗深。
金媽媽與四姨娘的隨身丫頭扶起她，想送她出去。
誰知，四姨娘沒走兩步就突然大吼著回轉了身，撲到老夫人的軟榻胖，一把死死的抓住老夫人的手。兩眼瞪直，尖銳的喊︰「老夫人救命，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放……放手。」老夫人被嚇住，顫抖著身子喊。旁邊的劉媽媽見狀忙上前去拉四姨娘的手。
可四姨娘卻跟魔怔了似的，死活拉不開。後來還是金媽媽等人一起上來才算將她拉開，但人剛拉開便眼楮一翻暈了過去。
「送回去，送回去。」老夫人喘著粗氣吩咐著。
金媽媽等人臉色不是太好看的扶起四姨娘，將其送了回去。
室內的人好一會兒都沒言語，仿佛都在短短的一瞬間回想著什麼。
柳青蘿已經不止一次察覺到有視線投射到自己身上，雖然是偷偷的，但還是讓她察覺到了。
顯而易見，四姨娘昏迷之前的瘋喊並不是沒有一丁點兒作用。開始大家或許沒有朝著那一方面去想，可這會兒估計都開始猜測，是不是十三年前的事情再度發生。
好一會兒後，老夫人才無力道︰「五丫頭，天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老夫人。」柳青蘿乖巧的的答應。
行了禮，她帶著文蘭兩丫頭離開。老夫人又揮手示意旁人盡皆下去，當得室內只剩下了她與大夫人後才道︰「老大媳婦，你看這事兒會不會與當年……」
「應該不會。」大夫人一口否定，眼中冷意不停的閃。旁人不知，當年的事情她可是清楚的很，因為，那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劃。
今天的事情，本以為只是個隨機事件，如今看來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所為，並且努力的往當年的事情靠攏，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要逼走柳青蘿。
「老夫人，你可切勿慌了心神。」大夫人安撫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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