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柳青蘿微微頓了下。在眾人的感覺中,她應該是在難過。也是,任憑誰發生這種事也會不好過。
本是個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如今卻因為八字的關系而要被送到庵堂,終身無法回來,怎不令人唏噓。
柳青蘿半垂著眸,使人瞧不見其中暈染的情緒。此時,她的心情極端復雜。一來是怒,怪這些人為什麼將矛頭指向自己,難道八字不好的人就只有她一人?
二來則是痛,出生到現在,她從未品嘗過親情的滋味,沒人疼,沒人愛,她就像是一個被人遺忘在角落的廢物,沒有自己的生存之地。
心中涌蕩著悲戚之色,柳青蘿死命的握拳,想要借助手部的痛來緩解心中的痛。
忽而,一張男人的臉就這樣大刺刺的擠進了腦海中。
他有著一張冰冷的俊顏,但眼神卻分外的柔和,雖然很不協調,可看著卻是那麼的舒服。
他張開大手拍打自己的腦袋,低沉的嗓音隨之宣泄而出,「師兄在。」
畫面一轉,男人端坐凳子上,兩只大手捏著一顆小小的栗子,一手擠開殼,一手從中掏出果肉,再將上面的白色的皮揭掉。
動作極快,仿佛就是眨眼功夫,一顆栗子已然剝好。而後,男人捧著栗子送到自己跟前,道︰「吃吧,還有。」
就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于柳青蘿而言卻是能夠融化她冰封心房的一道熱流。
柳青蘿做了個深呼吸,再抬頭,眼楮已然清明。
她望著老夫人,一字一句得道︰「老夫人,你是否也認為這事緣由在我,只要我離開,萬事大吉?」
老夫人不吭聲,她是真的不知該如何說。事實上,道士還未出言,她也不敢完全確定這事是否就與柳青蘿有關。
無奈之下,她只能模稜兩可的說︰「五丫頭,別亂想,快過來,等大師做完法事我們再說。」
柳青蘿失望的笑,自打重生之後,她是真心真意的對待老夫人。因為她知道,想要在將軍府待下去,只有老夫人才能護住她。
她的心中也是存了心思,希望能夠在將軍府真正找到一份真情,一份貼心。
奈何,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發覺,自己太過貪心,或者說,太過天真了。
唇邊那抹苦澀的笑緩緩消失,重活一世還有什麼是看不開的。既然得不到,那也就不再期待,也便不會心痛。
柳青蘿搖搖頭,臉上掛著的是堅定的笑,「老夫人,我有一事不明,可能請你替我解惑。」
老夫人疑惑的凝眉,暗道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平時看著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麼這個時候倒是犯了傻。
作法事多麼大的事兒,怎能胡來。
她沖著一旁的下人揮手,「快扶著五小姐下去休息。」
在老夫人的心中,將軍府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將軍府,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暫時放到一旁。
柳青蘿擰眉,倒是沒想到老夫人居然會拒絕理會自己。如此,她該怎麼辦,有些事情可拖不得。
看到有人上來拉自己,柳青蘿忙往一旁跑去,邊跑邊喊道︰「老夫人,為了將軍府著想,難道你就不能允孫女兒說幾句話?如果事實判定是我的錯,孫女兒甘願離府。」
「五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大夫人率先怒吼出聲。心中罵道,「臭丫頭,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自作主張。」以為自己想將她接回來嗎,如果不是為了大計,沒弄死她就算心善了。」
「母親,我沒有胡說,我知道你疼我,但我卻不想背負這樣的重擔。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天,母親,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柳青蘿轉而朝大夫人請求。
大夫人凝眉,事實上,就算柳青蘿不說,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事態就這樣發展下去。
再沒人比她還要清楚當年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容四姨娘借機生事壞了自己的大計。
想了下,大夫人便回頭看著老夫人,用一種商量的語氣道︰「老夫人,五丫頭說的也有道理。事情還未弄明白,就此斷定與她有關著實不太公平。」
「怎麼不公平?」四姨娘尖著嗓子喊道︰「當年的事情誰不知道,誰不知道就是五小姐八字太硬相克將軍府。大夫人,你是心善,但也要替將軍府著想。如果因為五小姐一人而害了整個將軍府,那誰來承擔整個責任?」
四姨娘不管不顧的喊著,絲毫不記得大夫人的身份。等到她看見大夫人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好似太高調了。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人也往老夫人那邊靠了靠,「老夫人,我說的也是實話,我真的是替將軍府著想。」
「夠了。」老夫人重重的打斷她們兩人的對話。只覺著眉心一陣陣抽痛,心中有些煩躁,想不明白事情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
但她知道,必須要馬上解決,否則麻煩的很。
當即,老夫人便吩咐道︰「來人,先請五小姐下去休息。」隨後,又轉頭對柳青蘿道︰「五丫頭,你別心急,是非對錯總會有弄清楚的那天。既如此,你且到一旁歇息片刻。等到大師做法完畢,我們再慢慢商量。」
老夫人的打算便是先將眾人安撫住,一切等道士做法完畢,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說。
柳青蘿有些急,雖然她準備了後手,但不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有什麼用。
眼瞅著兩個婆子就要走到自己身前,柳青蘿的右手中多了一根銀針。她心中做了決定,迫于無奈之下,她也只能暫時用銀針對付了兩個婆子,給自己爭取點時間。
柳青蘿已經伸出右手,長長的銀針直沖其中一個走的很快的婆子,打算等她到了近前就出手。
就在這時,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接著,一道略顯陰柔,尖銳的嗓音高高的揚起,瞬間鎮住了在場所有的人。「哎呦,這里好熱鬧,雜家仿若來的不太是時候。」
老夫人一個愣怔,心頭滑過一抹不安,似是想不到那人怎會來。
不過,她很快就回神,而後便在大夫人的攙扶下親自往院子口迎了過去。「劉公公,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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