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朝正很自覺地要給錢,五公分的水晶球可是價值不菲。賀發好像為了證明自己這三番五次的為朝正斷陰陽看風水是大公無私,堅辭著不接受。他還對朝正解釋了一番說,天地萬物皆要運動,世間各種形體唯有球最不四平八穩,所以也最容易風生水起。球,有求必應,滑潤圓滿,可保你驅邪避凶,逢凶化吉。方宅圓球,吉上加吉。如果再能山環水抱,那效果就更好。
朝正難得地听進人言,又買了泰山石敢當置于房後,還花了一個下午時間梳通了門前的排水溝。
最近一段時間朝正在家里做模範爸爸,每日被勤學好問的兒子吵得暈頭轉向。兒子小劍已三歲多,正是好動多奇之時,不是一不留神之下就跑得不見蹤影,就是小小年紀整天纏著你問些人性因果的高深問題,譬如「西杏、花花,撒尿為什麼蹲著?」或者「我真是柿樹園撿回來的嗎?」沒幾天,朝正就被折磨地快月兌胎換骨。他打著哈欠想,還是母愛最偉大啊。妻子去新浦進修,還有一周才結束。兒子平時都是跟著妻子去學校,雖然能力上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但級別上已像模像樣地進入了二年級。
有個兒子在邊上吱吱喳喳也就罷了,王支書也一日三回地跑來繞耳不絕。兩年了,精誠已至,而金石尚未開合。初始的時候,王支書還開門見山地游說他當支書,整日里「能力強,責任就大」地鼓動他,後來改變策略,每天專職過來和陪他神吹胡侃,連村部也不去。村里有事時,會計、隊長什麼的跑來請示,他總要先問一下朝正老弟的意見。
這還不算,連王****的親戚,丑山鎮鎮長劉北斗也無視「人要跳得高,就得蹲得矮」的往事來拜訪過幾次。劉北斗比以前更加國泰民安了,一順後梳的大背頭光亮地連蒼蠅都能打滑,同樣一米六幾的身材比別人硬是多了五尺布,而眼楮越發眯縫著將自己的城府掩藏地滴水不露。
「朝正啊,前幾年組織工作不力,沒有發現你,請你不要介意。為了劍之晶村的老百姓……」劉北斗開始了語重心長。
「組織?包不包括高書記?」李朝正打斷了劉北斗的話。
「這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得往前看不是?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劉北斗四兩撥千斤,根本不接話碴。
「能力?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麼級別吧?」看著劉北斗不計前嫌的惡心樣,李朝正連彎都懶得繞。
話已至此,劉北斗就笑眯眯地以「你再考慮考慮」為告別語。鎮干部是難得屈尊,村干部就時常光顧吧。
朝正煩不勝煩,就帶著兒子搬到船上居住。反正船夠大,鍋碗瓢盆皆有,床帳被褥俱全。朝正剛抱著兒子出門,迎面大弟陽正風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哥,哥」陽正叫道。
「啥事?燒**了啊。」看見弟弟慌里慌張的樣子,朝正訓道。
「哥」陽正看了一下四周沒人,接著說「我想再生一個。」兄弟之間不需要拐彎抹角。
「想生就生唄。」朝正還以為有什麼急事。朝正結婚後,陽正耐著性子好不容易等足了一年,也忙忙摘掉大齡青年的桂冠,並在當年生了個女兒出來好驗證自己各方面齊全。
「可上面現在不是說不給生,生多了以後不好養嗎?還說是窮的地方才超生,越生越窮。」陽正不無擔憂。
「皇帝家怎麼生那麼多,還不窮啊?」朝正反問道︰「你手腳勤快點,有多少能養多少,若是懶的不上灶的話,一個也養不活。」
陽正听了這話拿定了主意,和哥哥打個招呼就回家了。朝正也抱著兒子向水庫走去。
朝正沒有想到,他這一到水庫上居住,更給王****提供了一個顯示求賢若渴決心的舞台。
朝正好久沒踫葷腥,忙乎了半天,把船靠上岸邊,就叫專注炒了幾個小菜準備潤滑一下腸胃。飯菜做好後,大家把一只小方桌抬到甲板上,收拾妥當都盤腿而坐。酒瓶剛打開,還未入盅,朝正就見王****帶著十來歲的孫子王世初遠遠地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快開船,快開船。」朝正對張歡喊道。張歡听了跑過去把搭板從岸邊抽了上來,然後褲腳一挽跳下水,抓住鐵錨用力晃了幾下拔了出來。船大啟動難,當張歡突突地在轉舵時,王****已快跑到面前了。
「朝正,等等,我帶孫子來看打魚。」王****看見船要啟動,一邊跑一邊喊。
「這個年糕,不高只粘。」朝正憤憤一句,並不承應王****。
「王本,把搭板伸過來。」王**人老步子倒不慢,和孫子已跑到了船邊,他大聲叫喚自己的佷子。
王本看看叔叔,又看看朝正,不知如何是好。得罪叔叔,頂多罵幾句,得罪朝正,可就要光棍一輩子了。他還指望朝正多給他開點工錢好送禮金,去年的辛苦已讓他把房子修繕一新,相的對像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但叔叔畢竟是叔叔,打斷骨頭連著筋。
「搭上吧。」看著王本為難的樣子,朝正發話。
王本看看朝正,猶豫了一下,就搬過搭板,一點點伸出去,一頭留在船頭,一頭搭在岸邊。
「你小子,看叔來了,跑啥。」王****和孫子晃晃悠悠上了船後,笑呵呵地捶了一下朝正。
「正要驚魚,你就來了啊。」雖說彼此心知肚明,但面子上朝正總還要顧及些,畢竟承包的是村里的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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