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記?誰敢惦記我?活膩歪了。」幾年相對的和風順雨讓朝正又忘記了以前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了。
「你們哥倆干什麼呢?」朝元還沒來得急反駁,賀半仙牽著一條黃狗從村東悠閑地走了過來。那條黃狗是賀發撿的,半年前還瘌頭瘡腦的,現在油光毛順地讓人不敢辨認。
朝元委婉地把堂弟的張狂向賀發簡單描述了一下。
「孤峰獨傲僧尼舍。太高太好的房子,不是廟就是庵。朝正,你可不能犯傻啊」賀發的職業素養越來越高,專業術語那是信口拈來。
「听見沒有?」朝元暗嘆自己說對了人。
「發叔,我可沒錢給你。」朝正有點不悅。自己琢磨籌劃的事情,既不偷也不搶的,沒想到會橫遭指責。
「朝正,我什麼時候問你要過錢?」賀發也有些動氣。每當他本著治病救人的心態要指點朝正兩句時,朝正就不陰不陽起來。
「沒有,沒有。來,抽煙。」朝正也覺得自己語氣不善,忙掏出香煙,陪笑著遞上。
「不識好人心。還不如我家阿黃」賀發想拂袖而去,又覺得那樣顯得有點倚老賣老,就笑罵一句,接過了香煙。
「家里坐,家里坐。二哥,先不量了,歇會再說。」朝正覺得不能因為蓋房就和堂兄鬧翻,就招呼朝元和賀發往家里去。
「大叔,二哥來了。」星期天沒課,倩堯在家里正大呼小叫地教兒子背唐詩,看見有人來忙問候了一聲,就抱著兒子進入了里屋。
「朝正啊,我知道你是見過世面的人,不信叔這一套」賀發坐定後,忍不住又開導起朝正來「現在都說科學,可科學才多少年?滿打滿算二百年,二百年的科學怎麼能解釋五千年的中華文明史?」
「我信,我信。」听賀發又冒出一句冠冕堂皇的話,朝正心里暗笑他偷換概念把中華文明說成算命打卦,不過他不想和他爭論,忙附和一句。
「這個,這個,嗯」見朝正還未交鋒就舉旗投降,賀發一時倒尷尬住了。
「二百年的科學怎麼能解釋五千年的中華文明史。發叔,你真是高人,金玉良言啊。」血氣方剛的軍人沒有啥反應,坐在邊上的大學生爸爸倒仿佛醍醐灌了頂。
「哪里,哪里,一點心得而已。」賀發受到了吹捧,心里一下快活起來。
「您太謙虛了。就沖你這句話,全中國也沒五個人說得出來。周文王再世啊。」崇拜有了對像,吹捧也會接踵而來。
「怎麼會,怎麼會。其實風水這東西,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只要用心,誰都能懂,誰都能會。」如此大肆吹捧,賀發再虛榮,也不能坦誠受用。
「看您說的,那也得有天賦啊。」朝元愈發感受到偶像的光輝。
「風水無所不在,譬如說常見的家庭就包含在陰陽五行之中。家庭和睦興旺,就要互相幫扶。一家子男女主人,男為陽,也就是火,女為陰,也就是水。常言道,水火不相容,而夫妻為什麼又相敬如賓的多呢?這就是水火相濟。而水火如果要相濟的話,就需要媒介,夫妻間的媒介就是孩子。你看朝正,朝元,你們家庭就不錯。而那個馬桂,結婚半年就一拍兩散,不就是因為沒有孩子嗎?」朝正越是不想接這個話碴,賀發卻越把他牽扯進來。
「對啊,發叔,你說得對啊。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紐帶。」倩堯在里屋听外面講得熱鬧,不由得走了出來。朝正看看妻子,礙于面子啥也沒說。不過,從妻子對賀發的贊同上,他知道樓是蓋不成了。
見崇拜者增多,賀發談興更加濃烈。他細到個人,粗到村莊,把劍之晶村里外點化了個遍。
村再大,陽宅成片,在東北方向,地低勢窪;陰宅聚堆,在西南部位,高聳雄踞。陽為青龍,陰為白虎,青龍弱白虎旺,則神明受敬眾生受佑。如此則知識方面,出了李懷、守強、加松等大中專生,軍政方面也不乏其人,馬尚大校、馬緒正旅,還有自家的賀芹剛當上屋丘鎮副鎮長。墳墓地,在村子西南方面,從地理方位上講東為青龍,西為白虎,賀發生硬套上了。
一個月後,劍之晶村第一幢全磚全瓦的民房蓋成。寬七米,長十六米,高七點八米,兩邊掛耳房,中間有走檐,共四大間,八小間。
房子動工破土之際,賀半仙又不請自來。這次他準備地很充分,渾身披掛齊全,兩手還平端著只羅盤,他跑前轉後,左堪右測地最後選中一個地方,讓瓦匠深挖下去。洞挖好後,賀發又從包里拿出只直徑五公分左右的水晶球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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