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花花看著小劍突然笑了起來「你覺得可能嗎?我們這麼小怎麼能結婚?」她笑得小劍直發毛。
小劍想了一下,將聲音盡量放低,顯得柔柔的「小總會長大的,長大了我就娶你。」
「娶我?」花花的言語里有了輕蔑。
「嗯。」小劍的聲音低得自己都快听不見。結婚,看起來多麼遙遠的事,我真的要結婚嗎?什麼才是結婚呢?
「你不懂,你不懂。」花花搖了搖頭,把身體重新側了過去。
「起來吧,我們回家。」小劍打定了主意,回去大不了不上學了,情願被爸爸揍一頓,被媽媽罵幾年,也好過在學校里受同學的嘲笑,老師的白眼。一想起幾個任課老師陰陽怪氣地談論自己,小劍就覺得惡心,好像你們就沒有青春,就沒有愛情一樣。哎,也許他們真的沒有青春,真的沒有愛情。看他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樣子,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夠買兩雙運動鞋,怎麼好意思談論青春,享受愛情?對,回家,揍就揍吧,罵就罵吧,我還不信能不管我的吃喝了。說到吃喝,小劍的肚子叫得更厲害了,家里的飯菜永遠最甜,百吃不厭。
花花猛地坐了起來,她瞪著小劍,胸口一起一伏的,「李小劍,你還是不是男人?」
「怎麼了?」小劍被罵得莫名其妙。這女孩子是不是都有毛病,那翻臉比翻書還看。
「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花花的話語里充滿了怨恨「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我不是說,我們以後結婚嗎?」小劍的決心和他這句話一樣,充滿了疑問,以後真的就要面對這樣的女孩一輩子?
「結婚,結婚。你當我是童養媳呢?你能不能說點實際的啊?」花花說著,淚水又流了下來,沒有梳理的頭發貼在腮邊,淚水的浸濕下顯得凌亂不堪。
「實際點」小劍被花花哭得心煩意亂,他後悔離家出走了。哎,大不了不上了,干嘛搞什麼離家出走,電視電影上播地學生離家出走,好像沒幾個過得滋潤的,全和饑寒交迫、流離失所的什麼掛上溝,我哪個筋搭錯了,要離家出走,還找了個女孩離家出走。小劍後悔不迭中,拿定了主意「那我們先回家吧。」
「李小劍」花花站了起來,俯視著小劍,怒氣滿面,「你,你,太讓我失望了。」她一手叉著腰,另一手伸出食指虛點了小劍兩下,就轉身往湖邊走去。
小劍一聲不吭,安坐在那一副「氣管炎」的老實巴交樣。我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你?不管你說什麼,我就是不說話。等你說完了,我們就回家。家里,就是饅頭也是山珍的,就是咸菜也是海味的。嘿嘿,小劍的微笑終于忍不住想像的刺激,小荷尖尖的展露一下,馬上覺得不妥,立刻換上一副驚恐萬狀的關心表情,身體也非常配合地還未完全站起就沒命地往前沖去,「花花,花花,你要干什麼?」
花花也不負小劍的緊張,撲通一聲跳入了水中。小劍也緊隨其後雙腳一蹬,張開雙臂獵鷹撲兔一樣置住了花花,只听「咚」地一聲後,兩聲「哎喲」「哎喲」傳來。小劍猛撞在花花的後背上側滑在旁邊,半個身子浸在水里,而水深尚不及膝蓋。小劍看看自己,再看看花花,滿天的星斗模糊了視線。小劍靜了靜神,努力思索昨晚自己是掉在了何處。
「你抓我干什麼,你讓我去死。」花花說完,又往河里走去,她半身水半身泥,趟過的水一時渾濁了起來。小劍捂著胸口還在「唉唉」叫喚,他仍在想昨晚自己是否真的掉在了水里,還是花花早查看好了地形,對自己以死相逼。可逼自己什麼呢?自己一無財二無色啊。到底她這是為什麼呢?小劍已無暇多想,花花的脖子已快隱在了水中,他拖泥帶水地追了上去。
小劍又渾身濕淥淥躺在了薄毯上,花花也在邊上呼呼地喘著氣,好像比小劍還累。太陽已抖擻起了精神,將露水夜氣蒸發地干淨。「花花,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說啊。」小劍休息一會有了點精神。若不是看她多年來對自己有求必應,小劍真想一拍**走人。「我是第一次,第一次。」花花答非所問,語氣也一改剛才的蠻不講理。
「第一次?」小劍想了下說「我也是第一次,看別人離家出走的好像蠻有趣,怎麼到我這就這麼狼狽。」他抓著自己的衣角擰了一下,水流成柱濕了薄毯。
「笨蛋。」花花的語氣突然柔地膩人,她一翻身勾住了小劍的脖子。
小劍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微笑又遮掩不住地飄綻在嘴角。第一次?我終于沒有了第一次。慶樹,你以後沒有機會嘲笑我了。小劍輕輕拍著花花的胳膊,閉上會眼養養神,「花花,我們去附近村子找點吃的,回家吧?」
「什麼?」花花的聲音又高了起來。
「先找吃的,先找吃的,以後怎麼辦你說了算。」小劍著實猜不透花花想干什麼,干脆一切由她做主。
花花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又踉踉蹌蹌地走了開來。小劍趕快爬起來,跟了上去「姐姐,你又要干什麼啊。」
「大便,你要不要一起啊?」花花腳下不停,回頭看了一眼小劍繼續往前走。小劍松了口氣坐在毯子上。他還不敢完全放松,眼楮看著花花往遠處走去。
路兩旁的麥子已經拔高了,微風拂過時的綠色細浪已漸漸變成了碧波重濤,再不能前波未逝後波推涌連綿不絕,而是一波微隆獨秀前翻信步緩過。
小劍拉長了臉,默默地推著自行車。花花坐在山地車的後座上,臉色一會蒼白地沒有血色,一會又紅燙地灼到了周遭的空氣,整個人憔悴地像度盡劫波。已經兩頓沒有吃東西了,昨晚半飽的食物早就消化干淨,小劍推三步歇一步,苦不堪言,卻又不敢抱怨一句。讓人琢磨不透的花花把小劍治理得服服帖帖。離家出走,只不過是一時沖動,更何況這沖動後來的一半,還是苦于沒有台階就坡下驢,只能被動地前進。平淡生活,才是人生的真實內容,更何況家里的暖床熱飯,正苦苦巴望著自己。可平淡有平淡的代價,有平淡的妥協。
經過這一夜又大半天的相處,小劍明白以後對她只能敬而遠之了。花花給了自己第一次,卻沒有因俗守舊地對自己嫁雞隨雞地三從四德。反而從以前低眉順眼的溫柔,變成了動輒大呼小叫地折騰。她天不怕,地不怕,死亡在她眼里,還不如拉肚來地痛苦。所以短短的一天時間內,花花稍有不如意,就跳河撞地地發泄。如果她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難辭其綹啊。終于明白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小劍,為了自己未來的生活只能委曲求全。鬧吧,鬧吧,你總有回家的那一天,回了家你我就是路人。我也好求個心安。
但是花花不同意回家。她把小劍折騰夠了,恐嚇完了,命令他繼續往北走。小劍問,「可以不回家,但是以後靠什麼活下去呢?」花花听了雙眼往上一翻,喝斥道,「搞女人時你怎麼不問我怎麼搞?」听著花花粗野的話,小劍羞得臉通紅,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花花見小劍悶頭推車不答理自己更是怒火中燒,「堂堂一個大男人連個老婆都不知怎麼養,還活著什麼勁。」以前多麼溫柔體貼乖巧的人,只不過由女孩成了女人,前後也只是一晝夜的分別就變成了這樣喋喋不休令人生厭卻又讓人無可奈何的潑婦。開店容易守店難,小劍腦海里沒頭沒腦浮現了王本叔叔的話。他真想問問她,什麼時候開始願意做他老婆了。可再看她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小劍覺得沉默是金還是蠻有市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