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晶村傳奇 第237章 237

作者 ︰ 劍之晶

「是,解,解月兌了,他,洗,清了。」朝元含糊著。

小劍不僅汗被擠了出來,感覺腿都被捏細了。他緊張地問「大哥,他,出事了?」

「出,出事?出什麼事……」朝元正說著,電話被人搶了過去,是父親朝正「小劍,你二爺喝多了。」

「我聞到了」小劍仍然牽掛著李懷「大哥他又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你二爺嘴巴麻了,不靈活」難得朝元有興致,朝正就陪他喝了幾杯。雖說他因身體原因,盡量控制飲酒,但隨但抿一口還是夠朝元喝上一壺的。

「那二爺怎麼說,解月兌了?」小劍仍然追問。

李懷出獄後,躲在家里好長一段時間不敢見人。開始家人還陪著他,後來見他沒什麼事,就各忙各的了。一天,香煙抽完了,他苦熬不住,就找了個破草帽戴在頭上,貼著牆根出了門。在小賣部前,他走走回回,很是猶豫了一會。最後,他實在抵不住煙癮,才一咬牙走了進去。他也不多說,手一指「紅衫樹。」店主也不多話,「三元」話音剛落,一包紅衫樹就丟了過來。李懷剛撿過煙,錢還沒給,店主就望向他身後「您要來點什麼?」

就這麼結束了?他也不笑話笑話我?好歹你也問下我出了什麼事啊?呆立當場的李懷本以為店主不興趣十足的對他冷潮熱諷一番,也得高高在上的對他噓寒問暖幾句啊。沒有,什麼也沒有。你出錢,我賣物,如此而已。李懷愣了半天,都想提醒他自己是剛從牢里放出來的。

出來一次後再出來,李懷就自知地多了。他並沒有重要到誰都關心的地步。他也會主動和人聊上幾句,有時也能開上些玩笑了。只是,他仍不敢見親戚朋友,他們才是會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大家也知道,他正處在難過時期,需要調養,因此誰也不去打擾他。朝正也盡量不登他的門,除非單位有事必須找他,他也只是給他打個電話。打電話也只說事,絕口不提他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通過幾次電話後,對親戚朋友,李懷也憋不住了。他怯懦地問「大叔,現在村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吧?」「看你的笑話?」李朝正半張起了嘴「誰敢看你的笑話?你不記得當年我在北京關了幾年出來,有誰不對我佩服地要死?那牢,豈是一般人能坐的。」李懷躲在家里又想了幾天,終于明白原來是自個太拿自個當回事了。在晶都,像他這樣的人,不說有一萬但至少也有一千了吧?要不然造那麼多監獄做什麼?一般人認識字能認識一千,就相當不錯了,更別說認識一千個人。自己瞎敏感。想明白了,就放得下過去。放得下過去,李懷就謀劃起了將來。首先,他要調查清楚當年的高考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有沒有頂替過馬桂。名不正言不順。其實打心底里,李懷是沒有把馬桂放在眼里的。文學上有兩把刷子,就能證明你能考上大學?更何況那兩把刷子是不是真的還不好說。再者言,文學,諸多學科中門檻最低的。是個人,只要稍認識幾個字就能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有個文學夢。怎麼沒幾個人敢正大光明地說自己有個科學夢?說白了,文學,就看你會不會吹,而大學,那可是要真刀真槍地。李懷雖是這麼認為地,但更多的人則喜歡捕風捉影,啥也不懂就知道人雲亦雲。所以,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自己一個清白。

李懷把打算對老婆一說,老婆很高興。能讓老公重新振作,那是花多少代價都換不來的。老婆當下就把全部積蓄拿了出來,第二天還回娘家又搜刮了點,總共湊了兩萬元錢給他做活動經費。她還對他說,「你先用,用完我再去借,只要能查清事實。」李懷望著老婆,眼淚嘩嘩地流。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有妻如此,夫復何求。李懷慶幸不已。

不枉做了幾年副局長,到政府查個事,那是輕車熟路,沒兩天,李懷就全搞清了。事實上也是大學擴招了,雖說擴招生還沒出校門,但是教育局已提前輕視起大學生們了,因此一听說是查大學的事,他們一路綠燈放行。

馬桂確實被人頂替了,也確實是被李懷頂替的。民間的傳聞有時就是真理。

但是,李懷頂得理直氣壯,理直氣壯地都有些委屈。

恢復高考,一切還未正規化,浸yin宦海多年的各級父母官們,偷個梁換個柱,李個代桃個僵,那真是小菜一碟。在他們眼里,他們認為這是他們應該得到的。當官沒有特權,誰會那麼賣命?有了這種認知,當他們侵害起普通人的權益時,不感到羞恥內疚,反倒認為那些是奪回自己利益的正義舉動。因為正義所以正確,因為正確所以心安理得,因為心安理得所以看起來就是明目張膽。

馬桂第一次考上大學,被當時的劉副鎮長明火執仗。但劉副鎮長為此,仍感到稍許內疚。只是,他內疚的是他搶奪的人,也是既得利益成員的一份子。毒蛇互斗,毒牙無用,否則會亡宗滅祖。

馬桂心性不小,第一次因為誤會,誤會就誤會吧,第二次再全力以赴。沒想到,他又被人狸貓換了太子。

馬宗屬于既得利益一員,但是最底層的一員,介乎群眾與污吏之間。群眾把你當官員,敬而遠之,官員則把你當群眾,欺你沒商量。那年晶都考上大學的也有十好幾個,馬宗沒有懷疑到李懷頭上。一個村子住,遠親不如近鄰,我好意思讓你替,你還不好意思頂呢。

李懷就是頂了,頂得卻委屈,因為他也考上了,而且考得是北大,誰知最後卻上的是南大。

晶都地方雖小,但藏龍臥虎的權貴不少。馬桂第一年考上,入了劉副鎮長的法眼,第二年考上,又得到了市級干部家屬的親睞。無它,權貴子弟才能在「知識越多越反動」的年代,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覺悟。你一個貧下中農,頂多有些後知後覺就不錯了,還想混入大學精英的隊伍,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不是在考場上徇私舞弊,就是批卷老師一時麻痹大意。否則以你小學都沒上兩年的水平別說考大學,能寫「大學」這兩個字都是稀奇的,國家都能特招你為研究生了。你們這些垃圾,還以為是白卷張鐵生的時代啊?

如果馬桂參加第三次高考,恐怕又會為另一個紈褲子弟做嫁衣裳。如果想上大學,他至少得考五次才能如願以償。即,他必須等那些祖上有蔭蔽的人都找好窩看好點,才能搶那剩下的渣滓。

無獨有偶,李懷參加高考,也成了市級親屬的砧上肉。等到他被宰殺地差不多時,市級親屬才驀然發覺李懷身上也貼著個老革命李朝先的標簽,而且還是省級的。人人平等面前,才會出現法津。市級親屬大驚,已頂替了不好再退,只能亡羊補牢。于是備用的馬桂,再次被放上桌面,他的稍差一點的南京大學,就變成李懷的了。雖然李懷志願里填得是北大,最後錄取通知書變成了南大,他卻沒有私毫懷疑。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太稀缺了,只要能考上一個就算燒了高香,誰還管考的是什麼大學?市級親屬瞞天過海成功。

多少年後,當馬桂入土為安,李懷身陷囹圄,頂替他們的人則避禍他鄉。

李懷查清了事情的原委,本人倒沒有大驚小怪。他在家又休息了一段時間,就打點行李去陝西承包起土地。坐過無產階級牢房的人,對一切都有雲卷雲舒的堅韌,花開花落的從容。

李朝元倒沒有兒子的淡然,被馬家人圍堵上門的情景,幾年來,無時不回放在眼前。他找到馬題、馬海洋,不管尊卑地,先把他們痛快地罵了一頓,臨走又朝他們狠吐幾口唾沫。馬題八十幾歲了,世事看穿。他微笑著听完。馬海洋心事重重。眼前的謾罵,對他來說細雨和風而已。朝元吐唾沫時,他也面無表情,仿佛已預知了不久後大學的淪落貶值。

熄燈了,有同學都打起了呼聲。李小劍手握話筒,坐在暖器片上听父親講完。

解月兌了,真地解月兌了。解月兌的人不是李懷,而是李朝元。

接到四叔射正的電話時,小劍多少已有些坦然。他也大了,大家都把他當成人看了。

射正的電話打得多少有些無聊,無聊的閑聊而已。射正問了他有沒有找女朋友,問了他學習如何,最後讓他畢業發達後,好好照顧堂弟李小盾、堂妹李小娜。小劍知道,堂弟堂妹的學習成績不太好。

小劍洗涮完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網絡愛情究竟可靠不?難道美女都在談戀愛,沒有心思上oi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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