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晶村傳奇 第238章 238拆遷的血路

作者 ︰ 劍之晶

種豬場看護房,馬海洋小睡中,迷糊听到外面鬧哄哄的,心里一驚忙翻身下床,鞋也沒穿,赤腳就跑了出去。

河的那邊,幾十號人,身著五花八門的工作服,頭戴五彩繽紛的安全帽,像大海上連接成串的子母水雷,一漾一蕩地正往這面擁擠而來。他們或捏著木棒,或提著鐵棍,氣勢洶洶、殺氣騰騰。河的這邊,百十號人圍住了數排豬圈,大多數空手赤拳,如同看熱鬧般,團圍住一間間豬圈。另有十幾號人,每人手里緊握根長桿。那長桿頭部裝了奇怪的器具,說是鐵鉤,未免小氣了點,說是戈戟,未免又牽強了多。彎彎的,扁扁的,刃口冒著寒光,倒像是一把大鐮刀。一個黑色西衣西褲的人站在他們中間,背風發型梳溜地滑,眼光都止不住腳。他左手撐腰,右手夾著香煙,東指西指正吆五喝六著。馬海洋一看那大鐮刀,腿就哆嗦了。他不顧滿地碎沙礫石扎腳,磕絆著往前跑,邊跑邊喊「譚主任,求您了,使不得,使不得!」

那個被叫主任的人是拆遷辦的譚剛。譚剛回頭見是馬海洋,微微一笑,手一揮,一個漂亮的煙弧畫了出來。手下人一見,馬上閃過來,一邊一個把馬海洋架得結實。馬海洋雖月兌身不得,卻仍在拼命扭動。他大喊著「譚主任,使不得,使不得啊!」喊著喊著,眼淚潤濕了睫毛。譚剛不理他,笑容可掬中又畫了個煙弧,那些大鐮刀就齊刷刷地往豬圈里一捅再一拉,霎時豬們的慘嚎就直達雲霄。持鐮人听了老實地打起了寒顫,就連見多識廣的拆遷辦主任面上都微微變了色。馬海洋听了,心里更如鈍刀猛絞,眼前一下就黑了起來,同一時刻他也感到手臂松快了許多。他強定了定神,一掙就月兌了身。原來抓住他的人,也被豬的哀號嚇月兌了力。

馬海洋跑到豬圈邊伸頭一看,一柄柄大鐮刀勾拉著豬脖子,皮開肉綻的,鮮血狂噴。而豬們在鐮刀的牽掛中,只是咧著嘴嚎地悲壯,卻一下也不敢亂動,乖乖地不停哆嗦著四腿盡量地站直。它們肥厚的脖子在****著鮮血的同時,也在翻滾著氣泡,熱乎乎的,一串串的,嘟嘟地冒。持鐮人的手輕輕一拉,那豬的嚎叫就猛然又不可思議地還能再拔高一個音階,一邊嚎叫,一邊听話地隨著鐮刀地引扯,亦步亦趨地往前挪動。海洋大慟,眼淚決堤一般滾滾而出,「譚主任,我搬,我搬,我不要補償費了,快停手吧,我搬啊!」那兩個本來抓著他的人,好不容易回過神,又跑過去扭住了他的胳膊。譚剛不為所動,微變的臉色恢復正常,又找到了紳士的感覺。他和藹地微笑著,只是看也不看馬海洋。他的眼神,在豬圈里,隨著豬血四散著滿意,跟著哀嚎收斂著滿足。

大鐮刀勾拐在豬脖子上像鐵耙犁地,光滑平復的厚脂粗項,猛然間哧拉著分開兩邊,外翻出白花花的肥肉,稍一轉瞬滾燙的熱血,就噴涌而出。許多豬看著個頭蠻大,其實遠沒有長足斤兩,皮薄肉女敕,脆弱地很,當又大又快地鐮刀無情地拉劃時,很容易就能在血渠之間看到連綿翻涌的氣泡,它們的氣管已然被割穿。

半晌不午的時候,「馬海洋種豬場」只有一些老弱婦幼在看守。當她們听到豬的慘嚎,紛紛走出看守房圍了過來。她們殺雞宰鴨、剔魚剝肉,血腥的場面見多不怪。但一見到海洋豬圈內血肉橫飛的情景,她們仍然不可扼制地傻瞪了眼。大部分的豬,勾引中除了哀號,規規矩矩地跟隨著鐮刀;小部分的豬,雖力有不逮半趴著身子,但仍像海豹一樣,撲騰著前身,緊隨牽拉。而它們都站在自己的血液中。淚已不知不覺流了下來,這是在干什麼?這是什麼年代?他們是什麼人?一連串的問號在驚懼中打進了腦海。其中幾個婦人剛一照臉,就忙轉過身,嗷嗷狂嘔著快吐出膽汁。等她們再抬起身時,眼淚鼻涕涂抹地厚重。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涕淚橫飛的同時,忍不住驚問道「鬼子了來了?」邊上一個婦女忙忙地捂上她的嘴。

馬海洋還在淚人式地的掙扎,「譚主任,我搬,我搬啊!我不要補償了,我搬啊!」他的嗓子已經哭啞了,嘶嘶地像漏氣的輪胎。

「住手,你們這些土匪。」說話的人是張花花。

花花這些年在各個會議場、展銷會賣水晶,生意雖說也不錯,但畢竟一個女人家,拋頭露面多有不便。因此當小三的養豬事業漸上軌道時,夫君的一個招喚,她就回來安心地幫忙了。此時她見拆遷人員如此凶殘地搶豬,饒是她再走南闖北見過世面,也不禁心頭火起,一聲怒吼震撼了當場。

張傳玉的老父親張延年和小三的二爺爺周虎,正在看護房跳馬飛象地下棋。他們听到外面鬧騰地厲害,也忙出來瞧瞧。一見這情景,他們二話不說,模了根棍就沖了過來。當年,他們也是在隴海線上縱橫馳騁過的。「光天化日的,狗日的就敢搶豬。」周虎邊罵邊沖了上來。鄉親們都把這些豬當孩子式地操心操力,寶貝地很,平日里可是連小聲吆喝都舍不得。

譚剛看看張花花,一個滿面怒容的年輕婦人,再看看張延年、周虎,兩個義憤填膺的入土老頭,就很不當回事地一揮手。幾個拿木棒的人見到手勢爭向迎了上去。

周虎提棒猛砸向領頭一人,那人用棍一架。周虎還沒打出第二棒,就被後面跟上的人一棒砸在腰眼上,哎喲一聲翻倒在地,人事不省。張延年歲數大些,腿腳也就慢,走在後面一棍還沒打出,就被人砸在肩頭,倒在地上直哼哼。那幾個人打倒他們倆後,仿佛也知道打幾個老頭面上不好看,就沒有趁熱打鐵地再給他們幾棍,而只是圍住他們,防止他們再起來鬧騰。張花花和朝元老婆徐芬霞見兩位老人一棍就被打倒,驚呼一聲跑上前來。拆遷人員倒沒有難為她們。她們一推,他們就閃到了一邊。兩人彎腰半跪著查看兩位長輩的傷勢。周虎緊閉著眼,臉色發青,好像連呼吸也沒有了。張老頭則手按著肩頭,直打抽搐,氣足但急地很。張花花抱著張老頭大喊了幾聲「爺爺,爺爺」,又扭過來沖周虎大叫「二爺爺、二爺爺。」

眼前發生了這麼多事,譚剛的心態則好地嚇人。他抽出根玉溪煙,撳了一下打火機,慢慢點上,優雅地很。

豬被鉤扯到圈邊後,幾個拆遷人員不避髒臭地跳進豬圈,抓腿的抓腿,扯耳的扯耳,一用力就把豬給抬了起來。圈外幾個人接好,一路鮮血地抬往卡車。豬,則乖地要命,動也不敢動,連哼吱哼吱也只是在嗓子里躲藏蟄伏。

村婦見拆遷人員把豬直接抬上了卡車,再也顧不止農人的淳樸形像,齊聲罵道「強盜,你們都他媽的是強盜!」

徐芬霞這當兒冷靜地多,她轉身沖老姐妹們喊,「快來,把人抬到屋里去。」譚剛听了,沖圍住老頭的那幾個拆遷人員眼色一使。他們心領神會,一晃身就把幾個村婦擋住了。張花花見了,罵了句******,模起木棒就要往前沖。徐芬霞見了,忙一把扯住她。花花轉過頭,徐芬霞使勁往村里呶著嘴。花花一頓,就明白了。她轉身用力頂開擋在她面前的兩個拆遷人,順著豬圈旁的小道,猛跑了開去。拆遷人員見她跑了,也就跑了,沒當回事,仍是鉤得鉤,抬得抬,忙得不亦樂乎。這才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張花花跑過一處看護房,見門口放了輛自行車,也不管是誰家的,拉過來就騎了上去。一騎上自行車,見拆遷人員現追來不急了,她就扯開喉嚨喊起來,「有搶豬的,有搶豬的,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譚剛這才有了反應,他看了眼遠去的張花花,然後轉過頭來看向馬海洋,終于開了金口「老馬啊,早讓你搬你不听,現在我們出動這麼多人,大車小輛的,你這點豬做我們的油費都不夠吧?」此時,馬海洋倒不理他了。他背對著譚剛,癱了一樣,斜趴在豬圈上。那幾個抓著他的人,倒像是在攙扶著他。

譚剛又看了眼圍觀的村人,聲音猛地一提,惡狠狠地說「你們也一樣,不听話,這就是榜樣。」說著,手指用力地指向馬海洋。

馬海洋哭傻了,堆掛在圈欄上,不住地念叨「我搬,我搬,不要補償,不要補償。」

已長成形即將出欄的種豬,被一只接一只地抬了出來。有的,還能耷拉著頭,哼哼幾聲,小孩哀鳴一般;有的,干脆就垂著腦袋,一聲不吭,信佛對塵世厭倦了似的,任由脖子里的鮮血,澆灌著零星的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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