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了好一會,只見門外遠遠走來一個女子,還未見到她本人,就嗅到一股馨香,男人們紛紛眯著眼楮,香味著實好聞,抬眼看去,只見女子半蒙著臉,始終看不清表情。
顧蕭灕一直低著頭,沒有注意到眾人的好奇。
女子一身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女敕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顧蕭灕這才抬起頭,那女子已經走到她的面前,越過她,徑直的向陸祈墨走去,「秦鳶參見西岐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恍若黃鸝鳥,朱唇輕啟,便攝魂奪魄,遠遠的一陣馨香不知吸引了多少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鳶身上.
眼前的女子嬌滴滴的抬眸看向陸祈墨,兩頰帶著紅粉,「秦鳶舊聞陛下大名,今日得意見到陛下真人,是秦鳶的福氣。」
陸祈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輕笑道,「公主過獎了。」
秦鳶在女官的帶領下,坐在一旁的榻上,她笑意淡淡的掃過眾人,媚眼如絲,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著千嬌百媚。
舞姬們扭動著不盈一握的腰肢,揮舞著水袖,跳著舞,秦鳶公主坐在一旁,目光流轉之間,不由看了陸恆卿一眼。
顧蕭灕低垂著眸子,她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到底坐在這里做什麼?當一個笑話嗎?給那些夫人小姐們嘲笑?
秦鳶公主看向陸祈墨,笑意盈盈的道,「秦鳶遠道而來,特意為陛下帶來了一份禮物。」
「禮物?」陸祈墨一挑眉,在場所有人紛紛看向秦鳶,只見她站起身,身上的香味愈發濃烈,所有人都看著她,只見她一步一步走向正中央,舞姬們退到兩邊,突然,她水袖一揚,袖子里掉出來一張羊皮紙。
「陛下,這是北趙的一片心意。」秦鳶雙手奉上,李公公走上前,正欲接過她手中的羊皮紙,誰知秦鳶一撤手,並不給他。
陸祈墨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擰緊眉頭,「秦鳶公主的意思是?」
「陛下,」秦鳶嬌滴滴的聲音傳來,掠走無數人的心神,「我們北趙人一向明人不說暗話,秦鳶知道此番來西岐是為了和親,既然如此,秦鳶願意以手中的江山密令向陛下做個交易。」
居然敢跟陸祈墨做交易,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打量著這個秦鳶公主,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
提起江山密令,陸祈墨眉頭一蹙,顧蕭灕也是一怔,他告訴過陸祈墨,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踫江山密令,因為,他們顧家的江山密令並不是完整的,難道說……還有一半在北趙國,在秦鳶公主的手上?
陸恆卿深深的皺起眉頭,這才抬頭看了秦鳶公主一眼,冷冰冰的雙目里沒有任何神情,秦鳶嬌滴滴的一笑,「陛下,江山密令,就在這里。」
陸祈墨唇邊含笑,「不知公主有什麼條件?」
「我要自己挑選夫君,」秦鳶直截了當的說,「我不想讓陛下為我安排,秦鳶的婚事,秦鳶要自己做主!」
顧蕭灕深深的凝視著眼前的倔強女子,她溫柔嫵媚,卻是無比的剛強,敢于反抗命運,跟她比起來,自己倒是略顯遜色。她還是一個現代人呢,卻活的不如一個古代的公主。
「哈哈哈!」陸祈墨突然笑了起來,「這有何難?公主要是喜歡,大可自己挑選夫婿。」
顧蕭灕看著秦鳶,秦鳶公主笑意盈盈的收起手中的羊皮紙,「既然如此,我要嫁給陛下您,成為西岐的皇後。」
顧蕭灕猛然一驚,秦鳶挺直腰板,目光含笑,好看的眉眼彎起,「不知道陛下願不願意?」
陸祈墨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你想成為朕的皇後?」
按照西岐的規矩,皇室不可娶別國女子為妻,正是這個理由,一直成為群臣攻擊陸恆卿的武器,顧蕭灕是越東的女子,根本沒資格成為王妃。
秦鳶點了點頭,笑容更深,「秦鳶要嫁就嫁給最好的男子,西岐最好的男子,難道不是陛下?若是陛下不承認自己是最出色的,大可不必答應秦鳶。」
「公主真是伶牙俐齒的很呢,」陸祈墨眯起邪魅的眸子,魅惑的眼神讓秦鳶不敢直視,紅著臉低下了頭,「只不過……」
陸祈墨開口了,突然道,「祖宗規矩,西岐皇室不可迎娶別國女子,秦鳶公主恐怕不知道西岐的規矩吧。」
秦鳶並不吃驚,似乎料到他會這麼說,唇邊的笑意慢慢變深,「听聞西岐的恆王娶的正妃是越東的顧氏之女,這件事我們北趙也知道,陛下方才這麼說,豈不是自打嘴巴。」
她笑的更為深邃,陸祈墨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顧蕭灕面容蒼白,她站了起來,目光淡淡的看向秦鳶,「秦鳶公主,妾身便是顧蕭灕了。」
秦鳶看了她一眼,卻見她衣衫單薄,縱然穿著宮裝,絲毫沒有王妃該有的霸道之氣,不由冷冷笑道,「你就是顧蕭灕?听聞顧蕭灕是當年叱 沙場的顧國侯,我們北趙國的將士十分佩服,竟沒想到是個女子,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越東已亡,公主提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顧蕭灕神情淡漠。
「越東雖然亡國了,但是故人還在,」秦鳶眼底精光一閃,「我們北趙都說顧氏有雙姝,長姐是禍水,妹妹是英雄,你們顧家能出一對這樣的姐妹,也著實讓人佩服。」
「不敢。」
「不過,顧家小姐既然能嫁給恆王,並沒有遵循西岐的規矩吧,」秦鳶冷冷一笑,抬頭看向陸祈墨,「陛下可得給秦鳶解釋解釋,秦鳶不明白,為什麼顧小姐能做恆王妃?」
「她……」陸祈墨突然笑了起來,「已經不是恆王妃了。」
眾人一陣唏噓,陛下下旨,要恆王休妻,看來是真的了,為何恆王遲遲不肯呢?難道真的愛顧蕭灕這麼深?
從始至終,陸恆卿一言不發,沉默的看著這一切,顧蕭灕卻是淡淡一笑,仿佛心中的傷痛從不曾有過,「陛下說的沒錯,蕭灕已經不是恆王妃了。」
她雲淡風輕的望著秦鳶,秦鳶秀眉一蹙,「陛下,難道你們西岐就如此排斥外國之女,顧蕭灕不是嫁給了恆王嗎?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恆王休妻?」
顧蕭灕一愣,沒想到秦鳶會為她說話,其實,秦鳶只是想嫁給陸祈墨,她想做西岐的皇後,所以,顧蕭灕若沒有被休,她還有機會,可事到如今,她被陸恆卿休了,秦鳶也就沒機會了。祖宗規矩,這一條足以讓秦鳶成不了皇後。
陸祈墨眯起深邃的眸子,薄唇微勾,笑的極為妖嬈,「這是西岐的規矩,秦鳶公主問朕也沒用,祖宗定下來的,我們只能遵守,想必北趙也有北趙的規矩吧。」
秦鳶深深皺眉,「陛下,秦鳶千里迢迢前來,是帶著北趙國上上下下的誠意來和親的,就算秦鳶做不成皇後,也不能隨隨便便找一個王公大臣嫁了,傳出去,只會讓人認為陛下不尊重北趙和親的誠意!」
听秦鳶這麼說,陸祈墨臉色一緊,隨即笑道,「朕的後位,秦鳶公主還是不要想了。」
「那麼嫁給恆王呢?」秦鳶此話一出,石破天驚,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紛紛看向陸恆卿,這個公主是瘋了不成,陸恆卿還沒答應休顧蕭灕,顧蕭灕還站在這里呢,她居然敢當面說要嫁給恆王,真是膽大妄為,恆王是什麼人,他會答應娶一個別國公主?
眾人紛紛看著陸恆卿的反應,包括顧蕭灕,她緊緊握著拳頭,強行壓制著滿腔的震驚,心跳的很快,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去,她從來沒這麼緊張過,從來沒這麼艱難過,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無比煎熬。
陸恆卿,你會答應嗎?
你會拒絕的對不對,你怎麼會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呢?
你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顧蕭灕比誰都要緊張,手心滲滿汗液,倒是皇位上的陸祈墨,笑的更為深邃,「秦鳶公主,若是恆王答應娶你,朕就為你們二人指婚。」
顧蕭灕深吸一口氣,心碎成了粉末,她回頭狠狠的瞪了陸祈墨一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知道陸祈墨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就是想刺激她,想要她徹徹底底的離開陸恆卿。
不,不要答應,陸恆卿,你不會答應的對嗎?
陸恆卿抬頭看向顧蕭灕,她眼中的疼痛,他全部看在眼中,他目光冰冷,又挪開了眼神。
那一瞬間,顧蕭灕好似墜入深淵,她的心被緊緊揪住了,不,不要答應他,不可以。陸恆卿,你不要答應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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