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朱瞧見一旁立著的清嫵簡單的朝她福了一禮,便疾步走去董思阮跟前,問︰「風謠呢?」
董思阮搖頭道︰「不知道。生氣跑掉了。」
雪朱顯然還想再問發生了什麼,余光瞥及清嫵,權衡一瞬,回身十分客氣的與清嫵微微頷首,道︰「勞清掌櫃您再走一趟探望我家小姐。只是小姐身子此刻還虛著,實在不宜留客,您看——」
她說這話,便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您看——」後面不曾點破,一邊有請示董思阮的意思,另一邊也是暗示清嫵自覺離開。
董思阮唇角微勾,顯然是十分贊同她的處置方式。
這個清嫵,在庭院里見到的時候就給她一種不太尋常的感覺,這回突然而至,並顯神秘的造訪,卻與之前的那種不尋常更填了一份讓她道不清楚的負擔。令她下意識的不太願意太過接近之。
啊!啊!啊!快走吧!我這兒夠麻煩了,你一個外人就別湊熱鬧了好伐?
董思阮簡直是在心底瘋狂的吶喊了。
清嫵自然听得出雪朱的逐客之意,也看得出董思阮默許之想。她回頭看眼跟雪朱一起上來的女子,女子會意上前,將兩只錦盒遞去了雪朱的面前。
清嫵拿了上面一只,說道︰「一只百年之參,是繡莊張老尋了許久的地道好藥材,夫人補身時或可用到。勞雪朱姑娘屆時,能承于貴府請到的郎中那里量材而取。盡此綿薄之力,小小心意。還請夫人不要嫌棄收下。」
「這——」董思阮顯然不願意收。所謂無功不受祿,她還沒弄清楚各種關系,又哪里敢輕易就收了她的東西。
然而,那清嫵顯然料定了她會拒絕,雖然後一句是在征求她的意思,說話時卻是全不看她,也不等她真的開口,直接將那錦盒遞給了雪朱,打開了另一外一只錦盒。
「這個是夫人曾言提到過的繡錦花樣,我叫人初做出了兩只錦帕,夫人瞧瞧看是否合意。」
雪朱何等通透之人,只董思阮一個字,她便能听得出她的意思來,這廂正欲替董思阮拒收了,下一刻卻見清嫵手上拿出的兩只白色錦帕,光色極好,一只粉色花瓣飄飛,低畫是看不真切形狀的墨綠之影,看上似乎是一個人的背影;另外一只上則繡有兩枝桃花糾纏相依。色彩逼真,意境很美,看上去或可覺出兩只帕子似在演繹一個故事。
「桃之夭夭?」雪朱的驚疑月兌口而出。
那廂清嫵,聞言,笑意淺淺的點了點頭,道︰「正是。」
雪朱臉色的喜色難以遮掩,早把要退東西的事給拋了開去,轉身將那裝了人參的盒子放去桌幾上,忙的接過清嫵手里的帕子,拿去董思阮跟前道︰「小姐你看,跟你和月挽說的那個,分毫不差。效果出來好漂亮。」
「……」
董思阮面上微微尷尬。她固然覺得這帕子不錯,可是……
見她無話,雪朱突然意識到她是個什麼記憶都沒有的人,清笑一聲︰「哈,一高興又忘了呢。」隨後解釋說,「上回清掌櫃過來的時候,說起春季繡花款色還未拿定,小姐你便看著窗外說了一句‘桃之夭夭,其華灼灼。’」
清嫵亦是一笑,接著說道︰「當時不太明白夫人這話里的意思,便請了月挽姑娘做解,大致分鏡說出了兩幅來。可奈何我那莊里的繡娘不大通這墨畫之藝,意娘便尋人找到了霓采公子做得此畫。後續調色許久才得次作。」
董思阮聞言一頓,開口道︰「你說霓采公子?」
「是!」清嫵點頭,「夫人約是該听聞過此人的。」
董思阮噗的一聲笑︰「沒有,不過我剛才好像看到他的書了。」她自身邊拿起那本咖色的書,問︰「這本書可是出自他手?」
清嫵這才看清楚了,這是她之前看得那本發笑的書,道︰「這本《霓采悟》正是出自他手,怎麼夫人會觀之大笑?」
「噗哈哈——」董思阮終于忍不住的笑出聲,道,「不笑,又該作何反應呢?」
這下在場之人皆是怔住,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雪朱先開了口︰「小姐,這位霓采公子最近一段時間名聲很大,世人皆道︰此人文采卓絕,學識淵博,看他的書可受益萬千。卻不知,小姐這一看,怎麼就笑個不停了呢?」
「是嗎?世人皆是如此傳言?」
雪朱點頭,董思阮又是一陣子的笑,道︰「好吧!算他厲害。」話罷,她轉而看向清嫵道,「既然清掌櫃識得此人,不防替我帶句話給他。」
清嫵聞言看眼旁邊,那女子,上前問道︰「夫人要帶什麼話?」
看著面前這個陌生女子,董思阮這才想去清嫵剛才說的,尋上那位霓采公子的是一個名叫意娘的人,于是道︰「你是意娘?」
「正是奴婢。」
「你便同他說,我瞧見他的話了,請他還銀子給我。」
意娘微詫︰「公子欠了夫人的錢?」
董思阮笑意更濃︰「可不是?」
這個霓采公子實在一個奇妙的人,書里大片的生僻字,藏了一段十分惡搞的話。寫道︰他看過一本書,說這世間很多所謂的文人其實都是附庸風雅,裝有學識,喜歡買一些難懂的書在家里收藏,然後比之旁人,說道自己學識淵博。他不信,于是好奇之下,忍不住予以一試。著作此書。如有人發現他隱在書中的這些話,他願意退還此人購書的所有銀兩。
這人到底是有多惡趣味,她實在不忍多想。剛才乍听居然有人認識他,便想以惡搞惡,看看他會不會真的還錢。
董思阮看著雪朱遞來的兩只帕子,伸手接過,道︰「這既然是他做的繡圖,我便收下了。」
清嫵聞言,自是一喜,忙道︰「夫人喜歡就好!那我便不在這兒多做停留打擾了,望夫人早日康復。」
董思阮道了一聲好,她便帶著意娘起步離開。
那廂才出幾步,董思阮復又想起自己一時心血來潮之下,居然還是無功受了祿,禁不住的狠狠的唾棄了一番自己。可是此刻再想退,她是萬萬開不了口的,只得硬著頭皮說了一句︰「謝謝你!」以安心。
清嫵听到她這話,腳步不自覺的一頓,欲回頭,卻終將雙唇抿做一條線,沒回過頭去,徑直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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