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奉承薛九的人多了去了,他自然分得清誰是真心奉承的。
至于孟錯,自打那一日這人在賭場大顯身手,薛九就沒把他當普通人看。後來更是從薛九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九五爺這心里還很記掛了孟錯一陣,畢竟他賭術高超,是孟錯這樣的他還真沒見過。
從頭到尾沒有感覺到孟錯使用過什麼手段,這讓薛九越好奇。
到底孟錯是使用了怎樣的方法?
薛九不是好人,只是痞痞一笑,「難得您還記得小人,真是我薛九的榮幸了。」
這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肯定不是好人啊。
應南回這邊已經注意到了,不過看自己師尊跟薛九這對話,有些奇怪。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屬于關系好的,還是屬于關系不好的。
反正應南回一時之間是不知道干什麼好了,他只能站在這里,木頭人一樣,不過心底已經警惕了起來,畢竟薛九給他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孟錯這個時候已經是練氣期的修士,盡管只是二層,根本算不得什麼厲害,是應付薛九應該是足夠了,修士跟凡人,以說是天壤之別。
這時候,孟錯也不急,一拱手,儒雅極了︰「九五爺主動打招呼,才是小生的榮幸呢。只是不知道,您找小生有什麼事?」
孟錯表面上是個書生,穿過來的時候還穿著一身的文衫,表面上自然要做出一副書生的樣子來。
他只知道自稱小生,說話文縐縐一點,到底書生是個什麼模樣,孟錯也不清楚,反正酸腐一些就對了。
乍一听這話,孟錯還真是夠迂腐。
薛九暗自冷笑一聲,模了模自己光滑的下巴,假作親熱︰「來來來,難得遇見,上次還想跟你討教一下賭術,正好今日有空,我們不如找個小酒館喝喝酒,敘敘舊。不知您意下如何?」
這都用上「您」了,手都勾到他肩膀上了,孟錯能拒絕嗎?
他腆著臉,點點頭,跟著薛九的步子走了兩步,之後又忽然停下來道︰「南回,別呆了,貴人請我們吃好的,喝好的呢。」
應南回大量了薛九一眼,還是點點頭,跟在兩個人的身後。
薛九回頭看了一眼,有些遲疑道︰「這一位是……」
「小徒應南回,跟著我走街串巷,混口飯吃。」孟錯揣著百兩銀子,心說你薛九就算是看到老子的銀子下來的,現在也沒辦法搶走了。
當初薛九逼得他滿大街地跑,而孟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不說反過來追得薛九滿街跑,至少要狠狠教訓他一頓。
薛九心里倒沒覺得奇怪,讀書人就是規矩多,收個弟子什麼的都矯情,哪里像他們道上,收小弟真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兒。
不過兩個人誰也沒說誰,一路寒暄試探著,就要往某個注定不能到達的小酒館走去。
直到走到半路上,也不知道是哪個偏僻小巷子里。
後面應南回只覺得有鬼,分明是薛九要往這偏僻的地方里走,而孟錯還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薛九自己心里也奇怪,這孟錯那一日鬼精鬼精的,他還沒叫動手,就被這人逃月兌了。現在呢?現在他竟然無比配合地跟著自己往偏僻處走,莫不是覺得他們兩個人,即便遇到什麼狀況也不怕?
總之薛九是沒模透,想著周圍已經沒人了,便道︰「不如就在這里——」
「時間剛好,周圍都沒人了。」
在薛九開口的同時,孟錯也忽然一改之前那酸腐書生模樣,直接扭頭,溫雅笑著看薛九。
薛九忽然覺得自己背後涼,他眉頭一皺,準備先下手為強。
是薛九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個時候的孟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他手下人追得滿大街跑的孟錯了。
先下手為強的,自然是孟錯自己。
他一拳揍到了薛九的月復部,很是干淨利落。
後面應南回完全沒想到事情怎麼就這樣神展開了,傻愣愣地看著平日里以為溫文無害的師尊動手開始揍人。
孟錯下手穩準狠,這是他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
怎麼說,黑客也是一個高危險行業,千鈞一之時,如果不能迅速作出反應,很能就會功虧一簣,甚至暴露自己的真實資料。所以不管對錯,決定必須要迅速作出。在快的基礎上,再逐漸提高準確率。需要的就是那樣一種冒險的精神,能把一切都豁出去。
這一行,不能求穩,因為一旦習慣了穩妥,就會失去尖銳。
而他們,最看中的也就是這一點尖銳。
本來就不是什麼很熟的人,不過在薛九的印象之中,孟錯應該是一個比較奸猾的人,有些小心計。然而現在,之前的印象被推翻一半,另一半重新建立起來。
孟錯,下手太準,整個人都銳氣凜然,只要他不掩飾,將自己這面具揭開,露出真實面目,竟然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
薛九反過身就想要抵抗,他屈肘一擋,孟錯卻已經抬腿直接踢中了他的膝蓋。
頓時,薛九整個身子一矮,已經半跪了下來,他咬牙,忍了一口血,順勢拽住孟錯手臂,一扭身扣住孟錯的脖子。
然而,現在的孟錯不是當日的孟錯。
敢主動難的孟錯,自然擁有碾壓他的武力。
修士跟凡人,那就是天壤之別了。
孟錯下手很準,在薛九按住他脖子的時候,他已經直接卸了對方一條胳膊,然後掐住他脖子,遏緊了他咽喉,戰斗不過過去瞬息而已。
完全壓倒性的勝利……
薛九沒動了。他很識時務。能在這逐雲城里混到這個地位,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不管是眼力,心計,還是手段,缺一不。
現在他看得出,孟錯比自己強,對方應該只是為了泄憤。
薛九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是一張臉上倒擠出一個笑容來,「下手真狠……美人如蛇蠍,你不美,倒比蛇蠍還毒。」
孟錯進城過幾次,也不是白進來的。他自然也要探听探听消息,不能就這樣赤條條來去,真跟社什麼牽掛也沒有一樣。畢竟他之前被賭坊的人追過,不小心點怎麼成?
所以在這樣的打听之中,很自然地就听到逐雲城的種種流言。
他冷笑了一聲︰「誰能毒得過你?放了印子錢,出去就打斷人腿,挑斷人手腳筋逼債,也是能耐。」
「人人有人人的生存方式,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當然會選擇他死——」薛九一臉的理所當然,「就像現在,你掐著我脖子,怎麼不掐著你自己的脖子呢?」
「強詞奪理。」
孟錯冷笑了一聲,懶得同他辯駁,只將自己手掌一收︰「當日,你追得我滿街跑,揚言要我性命,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感覺怎樣?」
「好。」薛九就是潑皮無賴滾打起來的,想服軟就服軟,不想服軟露怯的時候就是一條硬漢。
有人能剛能柔,薛九能屈能伸。
孟錯「啪」地摔了他一巴掌,笑道︰「說清楚,感覺怎樣?」
這一巴掌力道不小,孟錯又是修士,難免有些仗勢欺人的味道,不過此時此地此景,何嘗不是彼時彼地彼景?
薛九用一種興味的眼神看他,勾唇一笑,倒多了幾分處變不驚。多少年滾打上來,這一點侮辱算什麼?他曼聲道︰「好。」
「啪!」
孟錯又甩他一巴掌,眯了眯眼,「還好嗎?」
薛九左右臉頰上都有紅印子了,後面應南回看得脖子上冒冷汗,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打人時候的孟錯跟平時差距很大。
這個孟錯,太真。
孟錯清楚自己那德行,大多數時候虛偽得緊。
現在他一巴掌甩出去,心里倒高興得很,不像是在打薛九,像是在打他自己。
薛九不能動,一眨眼,唇邊已經溢出鮮血,一雙眸子倒是又黑又深邃︰「你還好嗎?」
孟錯忽然笑出聲,輕輕一松手,就把薛九扔在地上了,道︰「你性子倒是不錯。」
嗯,沒錯,現在孟錯又開始裝逼了。
他臉上是一片的雲淡風輕,仿佛自己方才啪啪啪地扇了人幾巴掌的事兒根本不存在,眼前這薛九也不是他打的一樣,完全的置身事外。
孟錯想想,背著手道︰「我感覺還不錯。」
薛九嘴角隱約地抽搐了一下,他忍住了沒說話。
挨打的滋味並不好受,他之前以為孟錯是為了泄憤,是現在看著又不是這麼個意思了。反正現在,他有點看不明白,到底這個人是什麼目的。更看不明白的是這個人,到底腦子里裝的是什麼餡兒。
啊呸,跟餡兒又有什麼關系?
薛九真覺得自己是被打蒙了,他還在思索著自己的月兌身之計,不料忽然听到孟錯說了一句︰「我是修真者,不該跟你這凡人計較,但若要我咽下這一口惡氣,又心有不甘。我大白門,恰好缺一名雜役,不如你來吧。」
雜役……
不如你來吧……
大白門……
薛九三觀被刷新,不過修真者這三個字,一瞬間擊中了他。
他盯著孟錯,孟錯也回視他,不過轉眼他就朝著應南回勾勾手︰「徒兒過來,把這人捆上山去。」
應南回︰……師尊我們為什麼要劫他?長得又不漂亮。
應南回終究還是「嗯」了一聲,「是,掌門。」
他把大旗一撕,直接過來捆一條胳膊月兌臼的薛九。
薛九扛住了,沒喊一聲,只是額頭上青筋都爆出來,身上傷處疼得厲害,他眼底藏著陰狠,卻道一聲︰「多謝孟掌門,不殺之恩。」
孟錯掂了惦袖里銀元寶,笑一聲︰「你倒是乖巧。」
「恭喜孟掌門,獲得雜役︰薛九。」
「一級門派已經圓滿,恭喜孟掌門!」
「掌門x1,孟錯;弟子x1,應南回;雜役x1,薛九。您目前的修為等級為︰練氣二層,請您加緊修煉,升級到二級門派,再接再厲!」
呵呵,再接再厲你個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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