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洗劍錄 第四章 劍域沙漠

作者 ︰ 青衣人

葉風進入大門內,眼見白芒閃過,雙眼在一陣刺痛中條件反射的閉上。待片刻後,他緩緩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處陌生的地方。

陌生,不僅只是從未到過此地,還因為他從未見過這種地方。廣袤的大地平展開來,沒有潺潺流水,沒有巍巍高山,甚至一點點草被都難以看到,眼前所見盡是無盡無邊的黃沙,就像給大地鋪上了一張黃色的地毯。

茫茫的沙海顯得一片死寂,將整片世界都染上了單調的黃色。忽而一陣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天昏地暗。一個個沙浪向前涌動著,就像一只無形的巨手,將滿地黃沙揭去了—層,又揭去一層。

「這就是沙漠麼?」葉風震驚地自語道。縱然他此前未去過沙漠,但看著眼前一片黃沙,再結合平時書中對沙漠的描述,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此時烈日當空,無情地炙烤著這片大地,似乎要將無數的火焰都毫無遮擋地噴吐出來。沙漠上升騰著一股股滔天熱浪,滾燙的空氣開始冒著一絲白煙,葉風感覺整個人都快被蒸熟了,成了人干臘肉。腳下的黃沙甚是燙腳,仿佛化成了焰紅的岩漿。

炙熱!這是葉風此時最痛楚的感覺。

而就在他與這片炙熱做著斗爭的時候,卻有一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老頭,廋廋的,仿佛病入膏肓,一陣風就可以將他輕易地吹倒。但他的一雙眼楮卻是閃閃發亮,顯得精神抖擻。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殘破得難以遮體的衣物,髒兮兮的,布滿了烏黑的污跡,讓人難以猜出它原本的顏色。他的背上卻背著一把精致的古琴,顯得特別古怪。

老頭笑著說道︰「小伙子,你是新來的吧?」

「新來的?」葉風疑惑地問道。

「五千年來,大概陸陸續續來了三百多位葉家子孫。不過看你衣衫整齊清潔,我便想,你定是剛來這劍域不久,為求取始祖葉不凡傳承的人。」老頭耐心的解釋道。說完,他又模了模葉風的頭,一副年長者的樣子,說道︰「我也是葉家的子孫,不過按輩分算來肯定是你的祖宗!」

「子孫葉風見過老祖!」葉風聞言大驚,連忙行跪拜禮。

「起來吧!」老頭扶起葉風,說道︰「我叫葉影,在這劍域流浪了很長時間,究竟是多少年已經記不清楚。你既然是新來的後輩子孫,我自然要指點一二。」

「多謝葉影祖宗!」葉風又行了一禮。

「我察覺你體內似乎有些古怪,無法凝聚元氣。難道你此次入劍域是為了求取葉不凡始祖的以劍入武之法?」

葉風點了點頭。

「心兒倒是不小啊!」葉影笑了一聲,便正色道︰「行于這片沙漠,你要記住一點,不管你看見什麼還是感覺到什麼,那都是假的。即使你要死了,那也是假的,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一種逼真的幻境。只要你心不死,你就永遠不會死,倘若你心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

葉風並沒有完全听懂葉影的這些話,正欲問些什麼,葉影卻並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擺了擺手說道︰「走吧,啟程!」

「啟程?去哪里?」葉風問道。

葉影指著前方,荒漠的盡頭。

「一路向前,走出這片沙漠,可以看到一座王城,那便是能夠獲取葉不凡始祖傳承的的地方。」葉影說道。

就這樣,葉風跟著葉影啟程了。好在看似穿著破爛的葉影祖宗卻有一枚空間戒指。空間戒指產于九大王朝之一的空間王朝,是空間王朝里修行空間之力的者作品。小小的一枚戒指被他們在里面開闢了一個空間,使得戒指里面可以藏下許多物品。而開發的空間越大,戒指就越貴。葉風不知道葉影的戒指到底有多大的空間,但他知道那片空間肯定不小。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葉影不停地從空間戒指里拿出食物和水與葉風分享,餓了就吃東西,渴了就喝水,毫不吝嗇,這讓得葉風此次大漠之行變得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難熬。

然後好日子並不長,就這樣過了十幾天,葉影變得愁眉苦臉起來,他悲傷的說道︰「水喝完了,東西也吃完了!」

沒有水,沒有食物,他們還能在沙漠中撐多久?炙熱的天氣,整個人都快要被烤熟了。葉風望著沙漠的盡頭,在那里,一片黃沙消逝與天地交接一線。此時他感覺饑-渴難耐,痛苦無比,但他依然步履瞞珊地向前艱難前行,干裂的嘴唇血跡斑斑,滿臉的沙塵粘在他干燥的臉皮上。一個個沙丘就像是橫臥著的巨人,將葉風襯托得如此渺小。他頑強的掙扎著,最後走不動了,他便在沙地上爬行著,當他好不容易爬上一個沙坡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更多的沙坡,它們顯得那般的桀驁不馴,似乎永遠無法征服。

「爬不動了!」葉風趴在沙地上,頓時一種無力的感覺向他涌來,他全身都變得疲軟無力。

「那就睡一覺吧!」葉影趴在他的旁邊,眼一閉,竟是睡了過去。

葉風卻不敢睡,也許這一閉眼便就再也無法睜開了。

再累也不能閉上眼簾。

就這樣一直僵持到黑夜來襲。與白天的炙熱迥然不同,沙漠的夜晚顯得那般寒冷。冰冷的空氣就像無數把刀,割裂著他每一寸肌膚。時而寒風吹來,似乎已將葉風的血液都凍結成一塊,他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冰涼。然而盡管身子僵硬,但它卻還在顫抖著,抖動得就像篩糠似的,葉風的牙床也凍得格格作響,和身子抖動的旋律顯得那麼合拍,就像死神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喚。

寒風越刮越猛,但沙漠里卻並沒有避風藏身之所。冷血無情的沙漠光滑的就像一塊大理石,在白天它不會為你提供一點陰涼,晚上只會讓你在寒風中沒有一點遮蔽。沒有一棵樹,一堵牆,一塊石頭可以容人藏身。寒風就像漫天的箭雨從四面八方射來,無處躲閃的葉風只能趴在地上默默的承受著萬箭穿身的痛苦,最後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眼前黑芒閃過,接著他便看到了一張大床,上面鋪著厚厚的棉被,床邊還有一個火爐,火焰閃爍著,跳動著,是那麼的暖和。他鑽進床里,舒適的感覺傳遍全身,那是一種多麼美秒的感覺,他很想好好睡一覺。

然而,這感覺太舒適了,舒適得有點奇怪。

「等等!」他突然開始思考起來,他想著他的經歷,喃喃道︰「我進了劍域,在荒漠中掙扎了好久,然後,然後……」

他突然驚恐起來,說道︰「這是哪里?我應該在沙漠里才對!這是夢!睜開眼,睜開眼!」

「給我睜開眼!」他吼道。

在這一聲大吼中,他終于艱難的睜開了眼楮。大床不見了,棉被不見了,火爐也不見了,有的只是一片寒冷的沙漠和無邊無盡的黑暗。

一輪彎月孤單的掛在天際,沒有星星陪伴,只有漆黑的夜空。三千銀光直瀉而下,灑落在黃沙之上,將這一整片沙漠的寒意擴大了數倍。

葉影依然在睡著覺,睡得就像死人一般,一動不動,安靜無比。葉風爬到他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他還有呼吸,葉風心中松了一口氣。他很害怕,害怕以後一個人去穿行這片沙漠,然後死在某個角落,化成了一推白骨。

然而,他終是抗不住睡意與疲倦的侵襲,慢慢的閉上眼去。他睡著了,不過這次並沒有做夢,或者說並沒有出現幻覺。

翌日,他緩緩地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張頗為熟悉的臉,一張胖嘟嘟的肥臉,那是葉富貴的臉。

葉富貴原本一臉的擔憂之色,見他醒來,欣喜道︰「葉風少爺,你終于醒了!」

葉風皺眉自語道︰「是幻覺麼?還是夢?這是要死了麼?」

葉富貴疑惑道︰「什麼幻覺什麼夢的,你在胡言亂語說些什麼啊?」

葉風指著葉富貴,十分肯定地說道︰「不管是幻覺還是夢,你肯定是假的!」

葉富貴聞言掐了葉風一下,葉風吃痛的怒道︰「你干什麼?」

葉富貴說道︰「你知道痛了?現在知道了吧,這不是夢,夢里會痛麼?」

葉風說道︰「既然不是夢,那這一定是幻覺了!」

葉富貴抓狂道︰「天啊,什麼邏輯啊!我是真的,貨真價實的葉富貴啊!」

葉風說道︰「胡說,葉富貴怎麼會在這里!」

葉富貴見葉風不信,便解釋道︰「葉風少爺,你離開時,不是和我說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麼?我不放心,便在族里四處打听了一下,後來得知你消失前去了族長祠堂,我便在祠堂里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你。不過說來奇怪,我由于當時傷勢沒好,走路有點跛腳,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在了劍碑上,當時觸踫到傷處,一口噴了不少鮮血,然後眼前白芒一閃,便到了這奇怪的沙漠之地,我當時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被打入了傳說中的地獄呢。」

葉富貴臉雖然胖,但表情卻非常豐富,那生動的表情把葉風逗得開懷一笑。雖是一瞬,但在這絕境之地,卻顯得格外美麗與珍貴,仿佛一現而逝的曇花。見葉風一笑,葉富貴也憨厚地笑了笑。

葉風看著葉富貴憨厚的樣子,說道︰「你表情那麼生動,看來不像假的。」這說辭並沒有說服力,但也許是葉風打心底不願相信葉富貴是假的。

一個人若想去相信一件事,總能找出相信的理由,哪怕這理由再牽強。

「我當然不是假的!」葉富貴見葉風終于相信了,高興地呵呵一笑,然後向葉風介紹起站在他身後的五個人道︰「這幾個人都是我們的先祖,就是他們治好我的傷,並且在沙漠中救了我的。這是葉和老祖,這是葉書老祖,這是葉路老祖,這是葉開老祖,那是葉不群的老祖。」

葉風聞言連忙行禮道︰「子孫葉風見過幾位老祖!」

五人皆是點了點頭。其中明顯是帶頭人物的葉和說道︰「你想必和葉富貴這小子一樣是新來不久的吧?這沙漠之行艱難無比,昨夜見你昏倒在沙地上,想必是饑-渴以久,我們還有點食物和水,可以接濟下你,不如以後就結伴同行吧!」

葉風感激道︰「多謝葉和老祖,那子孫葉風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葉和笑道︰「不用客氣,我們本都是一家人!」

听了葉和的話,葉不群嘟囔道︰「真是的,又多了一個累贅!」

葉風對葉和含笑一鞠,似乎並沒有听見葉不群的埋怨。

「還是趕快拿點食物和水來孝敬一下老祖我吧,你還想渴死餓死我老人家不成?」葉影一副吩咐的表情說道。

葉風大驚,看這樣子,葉影竟然絲毫沒有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的覺悟,更讓人詫異的是他竟然還擺起了大架子。

「是,葉影老祖!」葉和連忙畢恭畢敬地從其空間戒指中拿出了水和食物,供二人食用。

「這……」葉風此時驚呆了。

看著他吃驚的樣子,葉影得意一笑,說道︰「傻眼了吧?要知道我輩分極高,這些黃毛小子在你的眼里算是老祖,在我的眼里都是重子重孫,讓他們來孝敬我老人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聞言葉風才恍然大悟,難怪葉不群剛才說多了一個累贅,而不是兩個。敢情他就算覺得葉影是個累贅,也不敢說出來。不管你服還是不服,輩分就放在那里,壓得你沒脾氣。葉影一個不爽,就給他們扣上一個不肖子孫的大帽子,這是他們萬萬不想戴的。

「快吃吧!吃完好上路!」葉影囑咐道。

聞言,葉風趕緊狼吞虎咽起來,饑-渴許久,才明白原來飽月復喝足也是一種幸福。

一種美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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