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天下 第19章 風流多情砸腳石(補全)

作者 ︰ 昨夜晴風

第十五章風流多情砸腳石

段正淳拍掌笑道︰「師兄終究是想通了!」

無崖子捻須半晌,也放聲長笑道︰「你師兄自負其才,不想竟被你這後生小兒點醒,豁然開朗,醍醐灌頂,于今日方得真逍遙。」

段正淳笑道︰「洞天雖好,仍非久戀之鄉。既如此,我們師兄弟二人一起離了這潮濕陰冷的湖底,往外頭的花花世界走一遭好?只怕二師兄一拋頭露面,整個江湖又得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無崖子奇道︰「你師兄不問世事多年了,能在江湖上掀起什麼風浪?」

段正淳晃著指頭道︰「整個江湖的大姑娘、小媳婦、前輩高人的女俠,不都得拜倒在師兄的飄飄羽衣之下?」

無崖子做牙酸狀道︰「無崖子這前浪,定然叫你這後浪推得不見蹤影了。」

段正淳笑道︰「那我們師兄弟二人攜手迷倒江湖,豈不有趣又快活?」

誰知無崖子登時換了一副高深莫測的前輩高人臉,故弄玄虛道︰「那不成,師弟是要將這天地翻覆之人,師兄我豈能僅拿這小小一片江湖,縛住你扶搖九萬的大鵬之翼?」

段正淳失笑,以手捂著腮幫子道︰「師兄你不願跟我一道雲游江湖便罷,扯這些唬我哄我糊弄我做什麼。」

無崖子淡淡道︰「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你道為何?」

段二一手抱胸,一手撫下巴,想了想道︰「想必是‘心懷天下事,只便不出門’?」

無崖子笑罵道︰「你這油嘴滑舌的小鬼頭答得討巧,偏又尋不出你的不是來。也罷,師兄便再指點你一番。」

段正淳忙擺出乖巧狀,點頭如小雞啄米。

無崖子玉容微斂,道︰「天道循環,天之道如此,人之道亦然。王朝輪回,成王敗寇,一姓敗落,一朝再起,熟讀史書,眼前這天下大勢,在前人的萬卷書里,每每有跡循。加之行過萬里路,閱歷到了,這天下之事還推演不出來,豈不是蠢之又蠢,愚不及?」

段正淳亦低首斂容,若有所思,道︰「原來未卜先知便是如此。伏羲畫八卦,文王演周易,姜子牙垂釣于渭河,諸葛躬耕于南陽,想來俱是如此了?」

無崖子點頭微笑,又攜了他的手,離了這破碎的玉像,過了月洞門,出了石室,將那些小小的木質搖籃、弦線俱斷的七弦琴、石幾上的十九道棋盤並棋局上的兩百余枚棋子,過了天下各門各派武學典籍盡集于斯的瑯嬛福地、于石級飄然而上,隆隆水聲隱隱入耳,光亮也緩緩透入。石級盡頭,一眼望出去,但見怒濤洶涌,水流湍急,江岸山石壁立,嶙峋巍峨,赫然便是瀾滄江。

二人容身處離江面有十來丈高,無崖子朝段正淳微一拱手,登時落于江面,使起凌波微步,在湍急洶涌的江面之上如履平地,大袖飄飄,在白茫茫的江面上愈來愈小。

段正淳低聲笑道︰「這洞天福地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精力,師兄說去便去,心無掛礙,倒真是高人行止。」

話音未落,卻有四句低沉輕快的詩句,壓過了這群山峭壁間的滔滔江水,如洞簫悠揚,合著江上清風,字字入耳,道是︰

紅塵入蝶夢,逍遙寄此生。

星火燎天地,齊物自忘情。

段正淳低聲念誦,恭恭敬敬的對著江面行禮,直至再也看不見了凌波于江上的蹤跡。

他放眼望去,唯有飛流急湍如萬馬奔騰,山石嶙峋似神仙鬼怪,,說不盡的江山秀色,道不完的勃勃生機。

江岸盡是山石,無落足。段正淳凌波微步已有不小成就,雖不能如無崖子般真正凌波而行,在七高八低的石頭上卻也如履平地。

須臾間走了七八里地,見到一株野生桃樹,樹上結實累累,段正淳在青酸的果子里尋了個半青半紅的一飽口福,倏然又見一條小徑,行了片刻即到過江的鐵索橋,段正淳瞅著橋邊石上刻著的「善人渡」三個大字,心道︰「照著《天龍八部》所言,過去便是萬劫谷了。不知此時甘小妹子是否與鐘萬仇成了親,秦姑娘又在何處?」

想罷便躍上鐵索橋,長長的四條鐵索竟沒一絲晃動。經絡中內息流轉如蕩蕩江流,說不出的痛快舒暢。

沒一炷香工夫,便見迎面黑壓壓一座森林。森林邊上有一座小屋,屋內略有人聲。段正淳心下一喜,提一口氣,登時到了小小一扇木門前,猛听一聲嬌叱,「什麼人」伴著暗器的破空之聲當頭而來。

段正淳已然身負逍遙派不俗內力,公然不懼,以袖子裹著手指,在耳邊輕輕夾住,卻是一枚黑色小箭,箭上藍幽幽的,一看便是喂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又有一股幽幽沉沉、似麝似蘭的香氣縈繞箭上,叫段正淳的心冷了冷,血又熱了熱。

他拖著小箭,定楮看去,只見一個身姿高挑苗條、裹著黑衣的妙齡女子,一手按著修羅刀,另一手在袖中扣住射毒箭的機括,一雙亮如點漆的眼眸慢慢睜大,似是歡喜無限,又似不思議,竟然腿腳一軟,眼見就要軟綿綿的倒下去。

段正淳忙扶住她的腰,將蒙臉的黑色面紗取下來,只見一張蒼白秀麗、沒半點血色的臉蛋,兩道長長的黑眉,兩片薄薄的嘴唇,幽香細細直鑽鼻孔,不是秦紅棉卻是哪個?

段正淳忙掐她人中,片刻秦紅棉即悠悠轉醒,見自己在意中人懷里,又羞又急,又不思議,又喜不自勝,又心如鹿撞,想要掙月兌卻渾身無力,還是段正淳將她扶著進屋坐下。

秦紅棉將頭扭向一側,又忍不住轉過臉來,罵道︰「你……你這負心薄幸的登徒子!」

她清脆動听,語氣中的寒意卻不見了蹤影,只余八分輕嗔薄怒與二分楚楚憐。

這語音,語調,語氣,段正淳上輩子不知听了多少,他本就不是岳不群一類的「正人君子」,此時便本能的道︰「上蒼有好生之德!」

秦紅棉听他詞不達意卻語氣鄭重,她本就是天真爛漫、毫無心機之人,奇道︰「此話怎講?」

段正淳鄭重其事道︰「我本以為秦姑娘之姿容已是世間難尋,誰知三年不見,秦姑娘竟更美了,端的是新月清暈,花樹堆雪,如此便知上天好生之德。」

秦紅棉撲哧一笑,又忙斂容,卻再也做不出一副凶惡的模樣,那淡淡的沒什麼血色的薄唇不听話的向上揚起,卻又眼圈一紅,險些滴下淚來。

段正淳忙湊近道︰「三年一別,有緣再見,本該歡喜才是,秦姑娘怎麼哭了?莫不是屋里的灰迷了眼?」

听意中人溫柔款款,體貼入微,猶如一瓶蜜水澆在心里,秦紅棉微啟薄唇,柔腸百轉道︰「段郎……」

段正淳忙拿了手絹給她拭淚,又道︰「秦姑娘,再莫戴這勞什子黑面紗了,你生就一副天香國色,卻非要珠玉蒙塵還裝得凶神惡煞,豈不是暴殄天物?」

秦紅棉撲哧一笑,淚痕未干,宛如玉承明珠,花凝曉露,柔聲道︰「你這冤家,都這時了,還管我叫‘秦姑娘’?」

累得人家對自己情根深種,段正淳他,心里苦。

他清了清喉嚨,低聲道︰「紅棉,你日後還是莫要再往袖箭上喂毒了,麻藥倒還罷了,這見血封喉的劇毒……」

秦紅棉輕哼道︰「又作書呆子脾氣!罷了,你就是我秦紅棉的克星,不喂毒就不喂毒。」

段正淳叫屈道︰「紅棉,你冤枉我了,你想想,倘若一出手,不由分說殺了什麼要緊人物,雖說你武藝高強,卻也終究麻煩纏身,豈不是惹得自己不痛快?」

秦紅棉長眉一挑,亮出機括道︰「那我便把他們統統都殺了。你再嗦,我立刻就射死你,瞧你還能不能說嘴?」雖然說得嚇人,秦紅棉聲音臉上卻俱是笑意,半點也不凶惡。

段正淳忙道︰「那我做鬼也得保佑紅棉健康平安,長命百歲,紅顏不老,萬壽無疆。你開心自在活著,每年到我墳頭上瞧瞧,我瞅著你日子如意和美便安心了。」

秦紅棉心里一甜又一痛,心道︰「你死了,我的日子還怎麼如意和美?」嘴上卻道︰「反正那麼呆了,早死早超生。」

俏皮話在嘴邊源源不斷、前僕後繼的擠上來,段正淳正要撿兩句說,忽听得身後身後有個軟糯的聲音道︰「師姐,段大哥一片苦心為你好,你怎能這般咒他?」

段正淳站起身來,只見一個圓臉少女,羞答答、嬌怯怯的立在一旁,她一身素白,眼泡紅腫,笑容卻甚是溫柔。

段正淳叫道︰「甘小妹子,你也長大了!我得趕快把雲中鶴收拾了,省得他一見你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纏著你,豈不大大的礙事?」

甘寶寶笑靨如花,又一朵紅雲飛上雙頰,櫻紅的嘴唇微微撅起,如嬌花照水,明媚動人。

秦紅棉輕哼一聲,正要醋意作,卻听段正淳道︰「甘小妹子,你怎生穿了孝服?莫不是……」

她眼圈又一紅,以手帕輕輕拭淚道︰「我爹爹他昨天去了……」

段正淳忙安慰開解一番,又見她年紀尚小,又是女孩兒家,對喪葬一事全然不通,秦紅棉脾氣急躁又更加不通世故,少不得挑起這副擔子。

雖說他從未操辦過喪葬大事,好歹出身高貴氣度不凡,為人頗圓通又能壓得住場面,又有的是銀子,便漸漸的模索出些門道。加之瀾滄江畔有一名門大戶,姓阮,與甘寶寶師門有些交情,憐惜她年幼失怙,對甘寶寶頗加照拂,喪事倒也豐豐富富辦完了。

說到人情往來,雖然武林中人不比文人墨客、達官貴人講究,倒也不能失了禮數。虧得江湖人不大在意男女之防,因此,段正淳一個少年男子攜兩個妙齡女郎登門拜謝,也沒收著多少怪異眼光。

管事將一行三人迎入二門,穿過些屏風、花木和游廊,終于來到一處精巧別致的院落。三人在鋪陳精美的椅子上坐定,下人奉上茶果,段正淳略略用了些,而秦甘二人目不暇接,早就看呆了。

這時,只听得門外有人笑道︰「我來遲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段正淳心道︰「听著倒是個十五六男子的聲音,清脆里帶了三分倔強,想必是個頑皮角色。」

正想著,一股極淡極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只見一個少年男子自後院登堂入室,星眸燦燦,腰懸玉佩,手持折扇,雖不如段正淳通身閑雅瀟灑的氣派,卻也俊美不凡了。

段正淳忙行禮,甘寶寶含羞帶怯的問好,唯秦紅棉不通世故,好奇問道︰「你是什麼人?」

段正淳聞見那人身上香氣,心里已猜著三分,再瞧他脖頸白皙,喉結平坦,便有五分把握,等听這人自稱阮家小兒,姓阮名「新竹」時,便十成十的知曉了此人身份,當即笑道︰「雨後新竹節節高,好名字!依在下說,公子星眸竹腰,倒不如‘阮星竹’來得確切。」

「阮新竹」面色不變,將三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笑道︰「段公子真真好福氣,甘小妹如姣花初放,秦姑娘似細柳臨塘,段公子左擁右抱,實乃人間至!」

甘寶寶面色一紅,轉過頭去不言語,秦紅棉長眉一立,勃然作色,抬手就要三支小箭,被段正淳一把握住了手,再抬不起來了。

那公子將三人情態盡收眼底,烏溜溜的大眼楮轉了幾圈,忽笑道︰「秦姊姊莫要生氣,我本是想與各位開個玩笑,誰知段公子技高一籌,拆穿了我的西洋鏡,我少不得認賭服輸了。」

他在臉上揉了揉,仔細的揭下一張人皮面具,卻是一張白淨秀美的面孔,雖不及秦紅棉清麗絕俗,也不及甘寶寶明艷照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晶光粲爛,閃爍如星,笑意盈盈,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只眼楮便能說話一般,自有一段動人之處;又將外套月兌去,露出里面的淡綠綢衫,愈顯得竹腰縴縴一束。她眉花眼笑去攙秦紅棉和甘寶寶的手,開口時,連聲音也變得活潑嬌媚︰「秦姊姊,甘妹子,我平日也自詡有幾分姿容,誰知竟天外有天,二位各有各的嫵媚,各有各的俏麗,我今天算是見著了。連阿星都心生憐惜,何況段公子呢?」阮星竹聰敏過人,她放低姿態,既得體的夸贊了二女美貌,又暗示段正淳對二女的喜愛,果然秦甘二人又是羞怯,又是不敢,又是心花怒放。

阮星竹出身高門,頗有見識和胸襟,見段正淳雖衣著樸素,言談舉止、姿容氣度非王侯將相之家、武林名門之派不能養成。又聊了半日,深為段正淳之溫柔體貼、瀟灑倜儻所折服。

第二日,阮星竹便帶著隨從和禮物上門回訪,一來一往,很快便與秦甘二人無話不談,以姊妹相稱。

阮星竹本就活潑頑皮,溫柔似水,任誰見了都會先存幾分喜歡。她察言觀色的本事又好,為人處事又八面玲瓏,年紀不大,卻能令人如沐春風,相見恨晚。

這三個年輕姑娘湊在一起,給小小一間木屋增了無限生氣,一時間,段正淳也有些不思蜀。好歹他內心終究清明,暗地囑咐自己道︰「段二啊段二,切莫沉浸在溫柔鄉里,你天生是個風流浪子,最是停不住的,就算一股腦將三個都娶了,也給不了人家安穩幸福。再說紅棉剛烈急躁,喊打喊殺,寶寶貌似天真實則一肚子全是心眼兒,阿星八面玲瓏又愛玩鬧生事,段二你也不想把好好一部武俠小說變成宅斗文罷?」

他偏偏卷進這些是是非非里,甘寶寶剛死了爹爹,阮星竹又春風化雨的融入,藤蔓似的漸漸纏上來,秦紅棉又被仇家派了大批人馬追殺……真把段正淳弄得無計施。

幾人聯手退敵,秦紅棉傷勢未愈,阮星竹又從水里救了另一個姑娘,美貌絕倫,艷冠群芳,令三女危機感大增。盡管如此,她們仍盡心盡力救治。

段正淳一見她便覺面熟,一時想不起便拋于腦後。他跟掃地僧學了一手好醫術,少不得光熱。

把脈過後,段正淳覺這姑娘不單落了水,還身中劇毒,不知是仇家下毒,還是服毒投水。這女郎所中之毒非常奇異,竟與逍遙派所傳有不少共通之處。饒是段正淳醫術精湛,也忙活了小半個月,美貌女子才醒了過來,喉嚨受傷不能言語。又半月,女郎終于恢復大半,開口能言了。

她自稱姓李,名青蘿,姑蘇人氏,跟爹爹一道外出游玩,不知為何中了毒又落了水。

眾女子唧唧喳喳,互序年齒,「姊姊妹妹」喚作一片,這個道「阿蘿姊姊你好看得就像牆上的畫兒」,那個說「李姊姊的爹爹武功極高,又通醫術,怎有人神不知鬼不覺下毒」,一會兒論論病情,一會兒說說脂粉釵環……

段正淳插不上話。

事實上,就算能插嘴,他也無話說。

此時此刻,段二滿腦子都是三個大字——

李青蘿。

他只得慶幸,刀白鳳成了自己嫂子,而康敏早被蝴蝶去了波斯。

秦紅棉,甘寶寶,阮星竹,李青蘿……端的是雞飛狗跳共處一室,*滾燙狗血滿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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