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迎親隊伍行路的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趕,很多人抬頭看天,再加速腳下的步伐,恨不得一步就到月老廟。上官汐坐在馬上,**都快被顛成豆瓣醬了,身體一聳一聳,幾乎要把太陽穴給顛爆炸。
馬蹄踏著被雨點打成坑的路面,濺起無數泥點。而隊伍幾乎是在毫無商量好的情況之下,彼此很有默契的往前奔,奔到差不多臨近月老廟時,他們幾乎是在跑。
上官汐就任由馬顛著自己,差點把肚里的內髒給抖出來。
前面人道︰「快了,快到了,大家堅持一下。」
雨點像接上自來水龍頭似的,嘩嘩的往下灑。上官汐舉起手里的扇子擋住頭,一邊由著大家往廟里趕,只求快一點結束這非人的折磨。
不光是她,就連花轎里的兩位新娘,都被快顛的吐出來,不敢問外面生的了什麼事。
好不容易到了月老廟,大家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全體去屋檐下躲雨,花轎被抬進了廟中月老像前暫時安放著。其余人在外面休息,並不與新娘一處。
轎中,尹涵亮終于忍不住出聲。
「小櫻?」
小櫻嚇的魂飛魄散,顫抖著聲音道︰「二……二公主,奴婢在。」
「快幫本宮把絲帶解開,本宮要如廁。」旁邊的花轎突然也有了動靜,尹遲涼也有些忍耐不住,這坐了一天的轎子,這會兒趁人都不在,正好解決如廁問題。
「二公主你就不要耍花招了,在到達王府之前,奴婢是萬萬不敢解開你的絲帶,萬一你跑了,奴婢就是有一萬條命都不夠皇上 嚓的。」
「你就不怕本宮了?若是現在不放開本宮,本宮立馬讓人把你身首異處,你知道人有三急,天大地大,三急最大,本宮何必撒謊,再說,本宮都進了花轎,又能逃到哪里去?本宮再任性,總要顧忌父皇的尊嚴,逃婚這種事本宮是不會做的。」事到如今,根本就沒有退卻的余地,早在被算計中磨光了,眼下,只剩下一條硬著頭皮走完的人生道。
小櫻想想也有道理,進了花轎,將絲帶給尹涵亮解開,一邊扶著她出來,又怕她玩花招,「你既然要如廁,奴婢跟你一起去,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奴婢也好替你問路。」
旁邊的尹遲涼道︰「本宮也憋不住了。」
尹涵亮笑道︰「那大皇姐還不快出來,若是尿在身上被人知道了,就要出丑了。」尹遲涼出來,尹涵亮伸手揭了她的紅蓋頭,放在轎子扶手上,「擋住如何看路?反正這里也沒人,不如我們快去快回。」
「也是。」
兩人提著裙子往側門跑去,小櫻見狀忙跟了上去,這兩位又不認識路跑的那麼快干什麼。
屋檐下,大家細細交談著,感嘆著雨勢。
「下的真突然。」
「不是,跟扯棉線似的。」
大家趁空拿出‘吃食’填補填補,有人甚至抽起煙來,各自圍成圈兒聚在走廊下,不時有人吹個喜慶的小調兒打時間。
看著雨勢小了,上官沮道︰「我看還是先拜了月老再說,這樣看著時機好就出,別耽誤了吉時,惹太君他們擔心。」
上官汐道︰「好。」
廊下的人也慢慢收起散漫,整起隊伍來。
廟中,尹涵亮和尹遲涼剛好趕到,听見外面的人要進來,小櫻忙拿了放在轎子扶手上的紅蓋頭,匆忙之際也不多加辨認,就讓兩位公主蓋上了,屋外嬤嬤們進來,接著是一大堆人,把小櫻擠到了一邊兒,看了紅蓋頭上的圖案,各自把人牽了一邊去。
司儀讓新人三磕首,感謝月老牽線搭橋,天賜良緣,把新娘分別送入轎中。
上官汐讓人出去看看,是不是雨停了。
「二少爺,雨小了,我們是不是趁現在就走?」
上官汐問上官沮,「大哥覺得呢?」
「也好,在這里耽誤了太長時間,再等下去,家里怕要擔心了,咱們快走吧。」上官沮先出了廟屋,上官汐也跟了出去,仍舊顛著馬,走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逍遙王府。
上官汐心里松了口氣,像是看到了希望。她這一整天,都在馬背上‘馳騁’,明日恐怕要夾著大腿走路了,大腿兩側,走路都邁不開步,似千斤重。
夜泊一直帶著人在門口張望,見人來了,忙讓放鞭炮。鞭炮 啪啪的響著,府里一派恭喜之聲,馬太君接受眾人稱喜,一張老臉笑成了矢車菊。
「太君,恭喜恭喜。」
「武副官,不,現在該叫武將軍了,你看我這破記性,總是叫溜了嘴兒,就忘記改了。」
「哈哈,太君愛咋叫就咋叫,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武就是個粗人,我就愛您叫我‘武副官’,我原本就是將軍的副官,以前是,以後也是,一直都是。」
「那是萬萬不。」
「哈哈。」
眾大臣擠在屋內,年輕一點的公子老是伸著脖子往門口瞧,其中就有集英社的鐘青銅,郭嘉,司馬子越,韓瑜,她們這次是隨著她們爹過來的,這會兒都要瞧上官汐的熱鬧。
迎親的花轎已抬到門口,吹奏的進了府門,排成了兩排,搖頭晃腦的吹著,其樣子好不滑稽,逗了許多小公子、小千金,張著無門牙的嘴兒在那傻。
上官沮下了馬,讓人把馬牽走,去花轎前踢轎門,抱新娘跨火盆,眾人中一陣叫好。隨後是上官汐,她仍把扇子別在腰間,踢了轎門,彎腰讓新娘子伏在自己肩上,只是這一伏,身子往下沉了許多,她轉著眼珠子,心道︰「怎麼新娘子比之前重了,難道是吃了我的雞蛋?」心里好笑自己這個亂七八糟的想法,踉踉蹌蹌的跨過火盆,將人放在地毯上,地毯被落雨打濕,鮮紅的顏色顯得暗沉了許多,一踩,腳邊冒出水來,上官汐的眉毛跳了兩下。
喜娘遞過喜帶,一人一頭的接住。新娘有丫頭扶著上前,兩對新人在眾人的注目之下,走過大門與大廳之間的直道,集英社的幾位混在人群里,沖上官汐揮手、擠眼楮,上官汐裝作沒看見。眼見著那幾位表情變化,有熱情變成了‘死氣’,她心中大,卻毫不動聲色。
司儀高唱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兩對新人齊齊向高堂拜過,新娘被各自送入洞房,大廳里卻哄鬧成一片,幾個年輕人跳過來,摟脖子的摟脖子,揉臉的揉臉。
上官汐恨不得一刀全滅了這些人,她跟這些人很熟嗎?這幾個集英社的‘小姑娘’竟然敢對她這位姐姐‘動手動腳’。
「好了,不要鬧了。」
「汐兄,好不容易抓了你的空當,今晚非灌的你不醉不歸。」
上官汐心說︰「鐘青銅你找死!」臉上卻道︰「鐘兄玩笑了。」
站在旁邊的上官沮不知在醞釀著什麼,听了這話,早過來邀請上官汐,手搭在上官汐的肩膀上,一副‘親兄弟’的模樣,「汐兒,難得今晚是你我新婚,你看看這里眾多長輩對我們都給予期待,你今日要是不喝酒,那不成,大家伙兒說對不對?不醉不歸。」
上官沮這一呼叫,其余人都跟著起哄。
堂上的馬太君看著長孫與次孫有愛的面畫,開心的跟什麼似的,對旁邊的上官雲說︰「你看,沮兒和汐兒關系多好,俗話說的好,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是。」上官雲老懷安慰。
林月岩看的滿月復心事,皺著眉頭不說話。
上官沮很有威信,他一呼百應,手底下兄弟多,上官汐除了那幾個書生‘朋友’,哪里都不是自己人,若推辭反而顯得小家子氣,要接受,自己也沒什麼酒量,她禮貌與眾人道︰「多謝各位前輩、同輩、後輩的關愛,今日難得高興,雖說我酒量小,少不得也要陪各位盡興才好。」
底下一片叫好,上官汐手一招,編號一的侍衛湊上前,听她吩咐了幾句,點著頭,等她說完,就拉了編號四走了。大家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了什麼關子。
她笑道︰「各位稍等,我備了點禮物給各位,我的小廝去拿了。」
上官沮在旁,心道︰「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心思,不知道他要給別人送什麼,我要不要也送?不過臨時準備難免倉促,別搞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弄巧成拙,不如由得他去好了。」
侍衛一、四很快帶了東西過來,最奇怪的是一個酒壇子大小的酒壺,侍衛一身上掛了幾個酒壇子備用,看起來就像一串大蒜頭掛在身上,很好笑。還沒有開始喝,小孩子笑的把門牙露了風。
林月岩不知道上官汐打算鬧哪般,擔心的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攪爛了,李曉芙坐在她旁邊,看了她的小動作,不免心里笑出聲來,笑容斜斜的歪向了一邊。‘沮兒真是聰明,不過是小小的一招,就把上官汐給制住了,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上官汐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若是還沒喝多少就醉了,丑態畢露,恐怕這也要成為笑話流傳出去了。太君聰明,經過這場較量,一定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逍遙王府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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