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常規的棋局,不是常規的方法……
沒有規則的棋局,錯綜復雜的棋子,特殊的棋盤。
老者淺淺地笑了一下,「怎麼樣?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就離開吧。」
「這才只是剛開始。」柳含葉看著面前的棋局,很顯然,這不是用常規方法可以下的一盤棋。
蘇沫然靜默地看著,這種時候她幫不上什麼忙了,就只能讓柳含葉自己來想辦法了。
十二黃道門應該是先祖設下的,給列位儲君準備的。
按照老者所說,他的父母也曾經來過,而且成功地通過了。
柳含葉忽然笑了一下。
然後抬手開始下棋。
看著柳含葉落下的白子,老者若有所思。
「怎麼了,老先生,還不快下?」柳含葉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反過來催促老者動手。
這麼看來他是掌握了解這棋局了?知道應該怎麼下了?
「哈哈……有點意思,有點意思。」老者笑著說道,跟著和柳含葉開始下這一局棋。
蘇沫然在邊上看著,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容,而這棋局,看了半天蘇沫然像是模到一些門道了,又像是沒有。這兩人似乎都在遵守著某一種規則,可又好像什麼規則都沒有。
他們真的是在下棋嗎?
蘇沫然不能確定。
棋局上面的白子越來越少,黑子也越來越少。
兩人對戰激烈,而旁人卻不太看不懂。
老者的臉上有著越來越明顯的笑意,似乎很滿意這一局的對戰。
「兩位可以過去了。」
忽然,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沒再繼續下去,而是宣布柳含葉和蘇沫然可以通過了。
柳含葉站起來,對著老者道了謝,「多謝。」
「呵呵,不需要謝我,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而已。」老者含笑,看著眼前的兩人,不知道為何,讓他回想起了曾經也一起來闖過十二黃道門的那兩人。
「我們走吧。」
柳含葉和蘇沫然對視一眼,直接走向下一道門。
「怎麼回事?」蘇沫然問柳含葉。
「天下為局,這棋局刻意擺成那樣,便是大燕的江山,我與他下的,是一局天下。」柳含葉回答道。
剛才棋局的模樣還在眼前,這麼一說,才看出來些門道了,原來這棋局,不是普通的棋局,是象征著大燕的疆土的。
難怪棋局看起來那麼奇怪,原來是刻意擺放成那樣的。
棋局是為大燕的儲君準備的,別人心中沒有大燕江山,儲君心中不能沒有。
棋局上面,天下之爭,兵戎相見,考驗的是一位儲君有沒有一手掌控天下之局的本事。
原來如此。
蘇沫然和柳含葉來到了下一道門前。
幽閉的石門,有四五米之高,周身有象征著高貴的皇室身份的龍紋。
像這樣的門一共有十二道,每一道門後面都是一個關卡,故而被稱為十二黃道門。
下一道門後……迷惘的霧氣阻斷了大家的視線,讓人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色。
這是……
等到蘇沫然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身邊的柳含葉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蘇沫然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搜尋柳含葉的身影,兩人應該距離不遠的。
正想著,一抹艷紅出現在視線範圍內,迎面走來。
什麼時候他跑她對面去了?
艷紅的身影越走越近,明媚妖嬈的笑容,賽過了三月的桃花,六月的荷花。
「柳……」
蘇沫然剛張口,柳含葉的手就先一步撫模上她的臉頰了。
「噓——」
手指輕輕觸踫蘇沫然的唇,阻止她往下說。
另一只手輕佻地撫過蘇沫然後背,在蘇沫然的後背上面肆意地游走。
「你干嘛?」蘇沫然有所警覺。
柳含葉笑,貼近蘇沫然悠悠地笑著。
同時雙手越來越放肆,企圖在蘇沫然的身上做些什麼。
蘇沫然皺眉,凝視面前的男人,他和柳含葉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就連眉宇間那份輕佻和不羈也很相似。
可是不一樣,柳含葉的樣子是輕佻的,但是他的行動一向是克制的,即使是在那樣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有逾越。
柳含葉看似很痞很輕佻,可是絕對不會往她的身上亂模。
「你不是柳含葉。」蘇沫然皺眉,當場後退了好幾步。
「我怎麼就不是柳含葉了?」男人站在原地,痞笑著問蘇沫然。
「你肯定不是柳含葉。」蘇沫然很肯定,感覺不一樣,這男人和柳含葉給她的感覺差距很大,有些事情,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即使在別人看起來沒什麼大的差別,但是那細微處的差距,卻可以造成天壤之別。
「你不希望我是柳含葉嗎?那你希望我是誰?」男人笑著問道。
男人說話間一揚手,將自己的衣服一月兌。
活色生香!
簡直太勁爆!
雖然蘇沫然已經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柳含葉本人了,可是他的樣子確確實實是柳含葉的樣子沒有錯,這一月兌,露出來的也是柳含葉那誘人犯罪的身材。
這分明就是赤果果地色誘!
「怎麼樣?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魅惑地笑著,同時還伸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春光無限!
這樣一幅畫面,莫說女人看了小臉通紅,小心肝砰砰跳,怕是男人看了都要把持不住了。
「我說……」蘇沫然皺著眉。
「你想說什麼不妨等等再說,現在我們……先來做點別的事情吧?」男人意味深長地笑著,故意引誘著說道,每一句都惹人浮想聯翩。
「我說你這模樣很惡心!」
蘇沫然的眼楮中迸發出寒意。
惡心,用和柳含葉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身體做出這一副犯賤的表情,一副欠人壓的做作神情真讓人想要痛扁他一頓。
「為什麼?」男人似乎大為震驚,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說是惡心。
「臭葉子雖然偶爾也會發騷,可他跟你不一樣。」說著,蘇沫然揮掌,一掌拍向了眼前人,「邯鄲學步,差勁!」
被蘇沫然一掌擊中,眼前的**男人瞬間化作了白色的煙霧,彌漫開來。
不是人?
蘇沫然微微蹙眉,然後周圍的白色煙霧也都漸漸散開來了,視線恢復了清晰,蘇沫然發現柳含葉就在她身邊站著,兩人一直都沒有走開,只是剛才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看不見彼此了。
「是幻術。」柳含葉對蘇沫然說道。
從他們踏入這道門開始,就已經踏入了這里的幻術之中了。
「我剛才看見你了,你看見了什麼?」蘇沫然問。
聞言,柳含葉淺笑,「你覺得呢?這幻術似乎是用來‘色誘’入局的人的呢?」
蘇沫然聯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畫面,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寒,如果按照剛才她所經歷的事情來推測的話,柳含葉看到的估計跟她差不多,那樣的話……
呃……蘇沫然的後背一陣發涼。
那畫面,真心不敢去細想,關鍵那人還是自己……
「咳咳,看來你定力不錯,不錯,和我一樣呵,呵呵呵……」
蘇沫然干笑兩聲,然後朝天翻了一個白眼,直接往下一道門走去。
這什麼破關卡,大燕皇室的祖宗,你們吃飽了撐著沒事干是吧,出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卡來考驗你們的後世子孫啊!
簡直喪心病狂!
柳含葉在心里面偷笑了一下,然後跟著走向了下一道門。
經過了這四道門,兩人對這十二黃道門也掌握了些許技巧了。十二道門,十二個考驗,就是為了要驗證,新一任的儲君是否符合繼承大燕皇位的標準。
柳含葉和蘇沫然速戰速決,馬不停蹄地連闖數道門。
「這應該是第十一道門了。」看著眼前和之前那些石門沒有什麼區別的大門,蘇沫然說道。
只要再闖過這道石門之後的關卡,再接下來,他們應該就可以見到傳說中的金凰了。
「我們花了不少時間了。」柳含葉估模著說道,前面已經走過了十道門了,雖然他們沒有耽擱,可他們本身擁有的時間就不多。
「嗯。」蘇沫然點點頭,堅定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一道門,希望會和之前的那幾道門一樣順利。
柳含葉和蘇沫然同時伸出手,一起合力推開了眼前的石門。
石門打開,白光乍現。
刺眼的白光讓人一時睜不開眼楮,待到白光斂去之後,蘇沫然定楮看著面前的景色,臉色有些發白。
護國將軍府的院落,四周蕭瑟而靜謐。
目之所及,只能看到舒藍一人在院中打掃,將落葉掃到一起。
「舒藍,別掃了,沒有人會看的。」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嘆息著說道。
「秀,我把這里掃掃干淨,興許一會兒老爺就過來了,要是讓他看到我沒有好好打掃院子說不定會責罰我的呢!」
舒藍回頭,笑著對坐在輪椅上面的蘇沫然說道。
這是……蘇沫然看著眼前的畫面,這是……她的心境?
這些是蘇沫然的記憶,那些在蘇家幾年如一日的歲月。
眼前的畫面從秋天變成冬天,又從冬天變到了夏天
這一個被人遺忘了的角落里面,還是只有舒藍和不方便行動的蘇沫然兩個人。
一年到頭,被遺忘在角落里面的蘇沫然,都見不到其他人,蘇易澈的身影她極少有機會見到,一年能有個兩三次就不錯了,偶然見到,父女兩人也沒有交流。
直到……
「蘇沫然,明天你就擺出蘇家大宅吧。」二夫人秋娘的聲音就如同魔咒一樣,讓蘇沫然慘白了臉。
「為什麼?姨娘,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趕我走?」十三歲的蘇沫然驚慌失措。
「做錯了什麼?都是因為你這不祥之人,我的女兒婉茹如今臥床不起,你生來就不詳,要不然怎麼你一出生,你娘就跟別的男人跑了呢?害得我蘇家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笑柄不說,現在你又禍害起你的妹妹來了,真是作孽!」
秋娘數落道。
「沒有,我沒有!」她沒有要害人!
「沒有?誰听你說有還是沒有了,趕緊給我搬出蘇家大宅,遠離我們,少將晦氣帶給我們就好了!」
「爹呢?爹怎麼說?」
「廢話,這當然是你爹的主意,讓你擺出蘇家大宅這麼大的事情,我可做不起主。」二夫人諷刺道。
……
「爹,我求求你,不要趕女兒走……」
腿腳不便的蘇沫然執意跪在蘇易澈的房門外面,只求蘇易澈可以收回將她送走的命令。
「爹……」
嗓子喊啞了,眼淚流盡了,眼前的房門依舊緊閉。
「秀不要再跪了……你已經跪了一天了,天黑了夜里涼,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舒藍在旁邊勸著蘇沫然。
然而一向不爭不搶的蘇沫然這一天卻是鐵了心了,說什麼也不願意走。
……
坐上了離開蘇家大宅的馬車,車上的女子從懷里掏出了離開房間時候藏在身上的剪刀,閉上眼楮,毫不猶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
傻瓜,沒有人來愛自己,就更要自己愛自己。
一幕幕,在蘇沫然的面前不斷地展現著。
是不堪回首的過去,是內心深處痛苦的回憶。
可是……
蘇沫然勾唇一笑,當這些畫面在她眼前重現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有一點波瀾,但是這一點波瀾還不足以消磨掉她的理智。
前面的關卡,或是對弈,或是刀山火海,或是牛鬼蛇神,或是嚴寒酷暑,對手是別人或者是外在的環境,而這一關,敵人就是自己!
回憶如何?過去的痛苦又如何?
對于蘇沫然來說,那些回憶都不算什麼。
她毫不畏懼這些過去,不管幾次讓她重新走回到那個時候,她都可以清醒著面對。
蘇沫然閉上眼楮,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呼吸和自己的思緒一起歸于寧靜。
最初涌起的那一點起伏漸漸地由她自己平息下來。
再睜眼,眼前的畫面已然恢復正常,正是她和柳含葉正在闖的十二黃道門。
這一道門的後面,只是一個幽靜的山洞,四周是長了青苔的岩壁,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蘇沫然看向自己身邊的柳含葉,發現柳含葉雙目緊閉,表情痛苦,臉色發白,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這一關,敵人是自己,是自己心中的魔障。
這麼說來……
柳含葉的心魔很重,如此一來,他的處境很危險!
蘇沫然看著表情痛苦的柳含葉,伸出手,試圖叫醒他。
一個聲音突兀出現,適時地制止了蘇沫然的行為。
「你現在最好不要踫他。」
蘇沫然回過頭,出聲的人正是他們在第三道門遇見的那位老者。
「他正陷入他自己的回憶和痛苦之中,除非他自己走出來,別人如果強行打斷的話,會給他造成不可挽救的傷害。」
老者告知蘇沫然,要她不要企圖輕易去打斷已經陷入自己心魔之中的柳含葉。
「您在這十二黃道門之中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蘇沫然耐下性子問老者。
「我是這里的守護之人,守護這里已有百年之久。」老者回答道。
「既然你是這里的守護之人,那我問你,除了他自己走出自己的夢魘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他?」
蘇沫然皺眉,柳含葉此時的情況並不妙,痛苦有多深,重復痛苦陷得就有多深。
老者搖搖頭,「雖然我是這里的守護之人,可這里的關卡是有先祖設下的,就連我也沒有辦法。」
連他也沒有辦法?
蘇沫然再度看向柳含葉,他現在一定很痛苦。
有些事情,經歷過一次就已經夠殘忍的了,而現在他又要經歷第二次。
「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蘇沫然不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柳含葉痛苦,卻什麼事情都不做。
「沒有,只有他自己能救他自己,別人幫不到他的。」老者嘆息一聲。
哎,年紀輕輕,心中魔障卻這般深,想來是有過十分痛苦的過去的。
人啊,活在這世上,總要經歷痛苦的,關鍵這痛苦能不能挨過去,挨過去了,便是活下來了,挨不過去,即使人活著,心卻死在了過去。
這是屬于柳含葉一個人的戰斗,蘇沫然幫不上忙,誰也幫不上忙。
蘇沫然走到柳含葉的跟前,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落下輕輕的一吻,「葉子,快點走出來,我等你。」
蘇沫然用自己的衣袖輕輕地擦拭了柳含葉臉上的汗水,然後轉身走向了最後一道石門。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了。
在柳含葉清醒過來之前,她要先去會一會傳說中的金凰!
至于葉子,她選擇相信他,相信他能夠打敗自己里面的魔障,打敗自己痛苦的回憶。
蘇沫然推開了最後一道石門。
最後一道門後面,金凰的所在地,一片金色光芒籠罩四周。
這……就是傳說中的金凰?!
金色的鳳凰,高貴,美麗,讓人肅然起敬!
舒展開來的金色尾巴,姿態優雅,高貴華麗的翅膀。
簡直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它!
「喂,臭女人,你怎麼進來的?」
轟——
形象轟然倒塌。
金凰開口之前,蘇沫然的眼里心里滿滿的都是對它的贊美,結果它一開口,形象全無。
「喂,丑女人,你耳朵聾啦?沒听見高貴美麗的本大人正在問你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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