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明白了一點,不過三哥,為什麼第一屆御前棋戰以後的前三甲只被授予三品稱號?第一屆時不是都授予二品稱號,而江老爺子甚至被御封天下一品嗎?」年輕家丁有些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建德皇帝定下規矩,凡入主翰林院,掌管天下棋事者必須為天下第一高手,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天下第一高手自然只能只有一位,所以同時代只能有一位一品棋士。」
「,,若翰林院主事因故辭職或者隱退,那麼‘一品棋士’的稱號便等同于自動放棄,而替代人選將從其他二品棋士中產生,故此,二品棋士資格的獲得也沒那麼容易,除了棋力外,還需要有相當的資歷,聲望和人氣,不是光棋下的好就行,想要成為二品棋士,要麼在御前棋戰中連續三次名列榜首,要麼得到四大世家的共同推薦,前者歷時需要十年之久,而且想要在高手雲集的御前棋戰中連續三次奪冠幾乎沒有可能,故此自有圍棋品位制後,還沒有誰通過這種方式成為二品棋士,所以實際上可行的只有獲得四大世家的共同推薦。」老家丁答道。
「呃?四大世家的共同推薦?萬一有一家就是不肯推薦呢?」年輕家丁發現了一個問題——這樣的升級方式有嚴重的漏洞,那就是存在有人故意攪局的可能,只要有一家下定決心非要跟你做對,你就絕無能晉升二品,成為翰林院主事的後備人選。
「哼,你當你想到的別人就沒想到嗎?解決的辦法無非兩種,一種是請人從中調解,說服對方的同意,如果死說活說就是說不通,非要跟你過不去,那麼文的不行就是武的,嘴上說不通,就在棋盤上說話,誰跟你過不去,你就向誰提出挑戰,以爭棋解決問題,按規定,這樣的爭棋被挑戰一方無權拒絕,必須應戰,棋輸了,就得在推薦書上簽字,不止阻止不了對方的晉級,而且顏面大失,被世人恥笑。當然,挑戰一方也不是全無風險,如果挑戰失敗,不僅要主動退出翰林院,而且還要被罰流放蠻荒之地三年。所以,只要晉級者有與二品棋士相當的實力,除非有不共戴天的冤仇,沒有誰會那麼干的,當然想要晉級的人也要有自知之明,若是沒有二品棋士的實力而非要爭這個品級,只會踫個頭破血流,自取其辱。」老家丁答道。
「乖乖,這麼難呀,這豈不是比考狀元還難?!」年輕家丁吃驚地張大了嘴。
「那還用說,狀元是考出來的,矬子里拔將軍,一屆科考結束,總會有一位幸運兒會當上狀元,二品棋士,那可是除一品外棋手最高的稱號,本著寧缺毋濫的原則,寧肯空著,也不會讓不夠資格的人得到那個稱號,所以,這八十年來只出了三位一品棋士,二十六位二品棋士,其中包括三大派的歷代掌門派主——依慣例,各地門派新任掌門在接任後三個月內必須到京城接受朝庭的冊封,由翰林院主持測試,品評實力,授予相應的品級,評測方法是與翰林院棋待招進行十局對弈,勝三局者定為四品,勝五局者定為三品,勝七局者可申請晉升二品,升級方式也分為兩種,一是得到四大世家的共同推薦,二是與一位二品棋士進行十番棋戰,十勝其五便可定為二品。由于民間各門派掌門不會入朝為官爭奪翰林院主事之位,加之凡能在與棋待招十局測試中取得七勝者實力必定非常了得,與之對陣勝負難料,十番棋戰不要說敗了,即便是打成平手,于二品棋士也是面上無光,故此民間流派掌門晉級二品棋士反倒比各大世家容易得多——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誰會沒事兒喜歡給自已找麻煩呢?」老家丁老氣橫秋地說道,一副看穿了世故人情的樣子。
「,可是我有一點想不清楚,玩棋就玩棋好了,要品級干嘛?得到三品可以入朝當官倒還好說,可您剛也說了,八十年,五年一次,一次三個,算起來總共也就不到五十個人成為棋待招,其他那些人怎麼辦?」年輕家丁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呃,你這小子就是個棒槌,要是品級沒用,皇上他老人家會訂這種規矩嗎?是不是沒學過下棋?」老家丁在江府只是個下人,沒事兒琢磨這種高深的問題干嘛?被年輕人的問題問得一時無語,把臉一板,擺出老資格的架式反問道。
「呃,沒有,我鄉下長大的,連私塾都上不起,誰會教我下棋呢?」年輕家丁一愣,有些羞愧地答道。
「我說呢,不會下棋,又怎麼懂得下棋的樂趣,更不要說品級的重要了。總之,想要在江家混下去,會下棋是最起碼的,等明天有空的時候我教你好了。」老家丁笑道。
「是嗎?嘿嘿,三哥,太謝謝您啦」
兩位看門的家丁說說笑笑,時間過得果然比剛才快多了。
那個年輕人其實並沒有走遠,在確定離開家丁的視線範圍後,他便折返回頭,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沿著大道而行,而是彎腰俯身緊跑幾步,將身體緊緊貼在江府大院的牆根,然後順著牆壁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向前模索,又走了二三十步,扶在牆壁上的手到了不一樣的觸感,年輕人心中一喜,仔仔細細地又檢查了一遍,原來是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門兒。
找到了地方,年輕人四下又觀察一遍,黑漆漆的夜靜寂無聲,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便還是間歇傳來的秋蟲鳴叫,年輕人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在口坐下,雙臂抱在胸前,將後背倚在門上,仰起頭來,滿天的星光映襯下是一弦皎潔的彎月,月光如水,在年輕人的眼中幻化為一位美麗少女的容貌,年輕人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思緒如潮,回到了半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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